第468章失败的必然

黄泉微暗，祭坛青石阶上布满彼岸之花。二十八名精心挑选的舞者玄衣纁裳，衣袂间绣日月星辰、山龙华虫，腰间悬苍璧黄琮，玉佩随步履轻叩，清响如冰泉滴石。燎祭的青烟自坛心扶摇而上，与黄泉的血月交相辉映，相辅相成。

主祭者执圭而立，一声骨笛长鸣划破寂静。舞者缓缓抬臂，左手抚心，右手自胸前向上托举，指尖似托住初生的朝阳——那是‘黄泉’之姿，肘臂绷直如古玉圭臬，掌纹朝天，仿佛将人间祈愿尽数捧与苍穹。继而俯身，玄色衣摆垂落如羽翼收拢，额角触地时，纁裳边缘的火焰纹与石阶玄色相触，像大地承接天光的微颤。

乐声转急，编钟与石磬共鸣。舞者足踏罡步，左踏‘天枢’，右踩‘摇光’，每一步都踏在星图方位上。旋身时衣袂翻飞，流云纹在晨光中舒展如天河倾泻，二十八个身影忽而聚拢成环，双臂交叠作“抱朴”状；忽而散开如星斗列张，指尖相触又骤然分离，似星辰在天幕流转。

最末一位舞者独舞于坛心，单足立起，另一条腿屈膝平伸，玄衣如垂天之云垂落，纁裳如火焰腾空，整个人如青铜爵中燃烧的明烛，将祈愿烧作青烟一缕，与燎祭之火缠作一体，直上九霄。

骨笛声歇，舞者皆敛衽肃立，玉佩不再轻响，唯有青烟仍在祭坛上空盘旋，如天地间未散的余韵。

在那些舞者的带领下，莫纱跟随着她们的动作，跳着那并不熟悉的祭黄泉的舞步，看着那袅袅青烟，看着身边黄泉之人，在虔诚的跪拜的祈祷，让莫纱忽然想起在进入黄泉之前，看见的那副‘景色’。

那些生活在莫纳罗亚火山的原住民，在那天夜晚的篝火边，那些开心的、虔诚的甚至是一些跟她一样的‘游客’，就那样和谐的围在一起，庆祝她根本不理解的事物。

祭品，无论是在人类世界还是黄泉，都是残酷的，经历了这么多奇幻的事情，见证了那么多应该是有意义的记忆之后，莫纱实际上还是不知道，自己作为祭品实际上应该做什么。

海蓉长老只是告诉她，她作为祭品，她很重要，她是经历过考验，被黄泉认可的祭品。莫纱只知道自己很重要，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重要早已经结束了。

在那庄严而神秘的祭台上，莫纱静静地伫立着，宛如一朵盛开的花朵，散发着迷人的光芒，但又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哀伤与孤寂。

而在祭台下，封银沙和默漓等人则仰头凝望着莫纱，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封银沙内心深处对齐娜的深深担忧和无尽思念。

他默默地注视着莫纱，仿佛能透过她看到远在仙境的齐娜。

最开始的时候，封银沙来到莫纳罗亚火山，进入到黄泉是因为齐娜的指引，虽然并不知道齐娜真正的目的，但封银沙还是因为信任来到了这里。

如今，黄泉的祭典已经开始，所有的事情看似已经尘埃落定，但实际上呢？封银沙他不知道，莫纱也不知道，甚至黑香菱和荒石也不知道，他们是被‘命运’裹挟着来到了这里，看到了过去的悲剧。。。

黄泉的化身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向默漓逼近，仿佛生怕惊扰了周围的空气。她微微躬下身来，轻声细语地问道：“默漓仙子，此时此刻，面对这场最终的盛典，不知您心中作何感想呢？”

默漓静静地站在那里，她那双美丽而深邃的眼眸凝视着祭台上的莫纱，似乎并没有被黄泉的话语所打动。过了许久，她才缓缓转过头来，目光与黄泉相对。然后，用一种平静得让人有些害怕的语气说道：“一如既往的华丽，一如既往的无用。”

黄泉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她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反驳道：“华丽固然是必然的，但要说它毫无用处。。。恐怕也未必如此吧！”

“过去的祭典是维持黄泉的关键，可是，现在呢？你我心中都很清楚。以前的祭品看似失败，其实他们都是成功的，不是吗？”

黄泉冷笑一声，“成功？是呀？那些祭品，不过是被我们利用的可怜人。如今黄泉即将消失，这种祭典又能有多大作用？”

黄泉眼神一凛，“即便如此，这也是维持黄泉平衡的方式。莫纱是被认可的祭品，她会完成她的使命，见证黄泉的消失。”

此时，祭台上的莫纱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她努力想要站稳，却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封银沙见状，心中一紧，想要冲上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

就在这时，一道神秘的光芒从莫纱身上散发出来，光芒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低语：“祭品如今真正的使命，并非如此。。。”这声音仿佛穿透了所有人的心灵，让所有的黄泉之人都陷入了沉思，黄泉的一些长老甚至还在左顾右盼，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默漓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投向了那片黄泉之上昏沉而又压抑的天空。整个天际仿佛被一层厚厚的血红色所笼罩着，宛如一块巨大的猩红幕布悬挂于头顶上方。

仔细观察，可以看到这片血色天空之中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裂痕，它们就像是人类身体内遍布全身的血管一般，延伸至每一个角落。

这些裂痕有的细小如发丝，有的则宽大得如同河流；有的颜色较浅，呈现出淡淡的粉红色调，而有些地方的裂痕则深如墨染，透露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黄泉已经到达了极限，黄泉的祭典也即将结束，打破黄泉虚假天空的存在，即将到来。

看着已经昏厥的莫纱，默漓对着黄泉的化身，以一种平静却又带着丝丝决绝的口吻问道：“你。。。当真做好了迎接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的觉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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