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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二十六:刻痕(一)


在漆黑一片的旷野上,披着斗篷的娇小身影跨坐在一匹虚幻的骏马身上,她的呼吸声很轻,而作为黑夜象征的月亮可能早已沉睡,完全不足以用那惨淡的白色照见她的脸。

垂落下来的干枯红色发丝挡住了一侧的眼睛,而她身上那不似活人的气息使得林间的鸟类都不敢扇动羽翼,大地上没有投射出她的影子。

如果有人记得她。

已经复活的缇里西庇俄丝不会记得自己曾经有过这样一具侧面,那足以割开真实的锋利刀刃已然切落掉缇恩与其他个体中的全部联系,只余下她孓然的行走在再创世之后的世界。

千年前,她曾以这虚假的身份陪着那位有着成王资格的英雄狩猎那些堕入黑暗的君主,为此她不惜背离自己的使命,只希望他可以活下去。

可是那灾厄的火焰夺走了他的一切。

可是那循环的命运让他们分道扬镳。

缇恩见到那位所谓的神礼观众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吕枯耳戈斯」,神话里永远置身于世外的迷题,如今在她眼中只有最可笑的欺骗——那名为伊卡洛斯的勇者早已死去,她所驱使和引导的不过是她一厢情愿复活的尸体。

而翁法罗斯,连这最后的美梦都不愿意让她作完,她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成为混乱火焰的主人,作为永恒的囚徒丧失殆尽。

如今,能带给她答案的只有手里的刀锋,用尽自己所能缔造出的漆黑,暗杀和阴谋的颜色,宵暗中用她捡起的破碎小镰刀所铸的匕首。

它渴望再一次踏上追逐火焰的旅途,去狩猎那些陷入美好幻觉中的半神,她渴望撕裂谎言,去质问那个人——为什么要像个木头一样。为什么要绝望,为什么要悲伤,为什么直到最后一刻仍然心甘情愿去接受那该死的命运,为什么……要对我露出那么寂寞的笑容呢。

她要去杀死太阳。

缇恩知道自己即将犯下多么严重的罪责,可她还是走到了翁法罗斯最高的山峰上,凝望着那天上橘红色的日轮。

骏马的灵魂驮负着她向着不可能抵达的天空尽头冲锋,她看见天空之泰坦焦黑的残躯,她看见如血般艳丽的火烧云,她触碰到翁法罗斯表面隔开星云内外的那层晶体壳。

天空是虚假的,是一层覆盖在星体上的贴图,它尽忠职守的锚定翁法罗斯的现实,使得这些虚妄的存在得以凭借[循环]的力量化作实体。

这是伊卡洛斯最后的礼物。

缇恩能听见狂风在耳边呼啸,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上涌进大脑,她感到面红耳赤,因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

她高高举起手中的利刃,砸碎那璀璨的事物,使得世界无数次循环累计的辉光焕发出凄美的哀鸣,碎片折射着她满是决意的脸。

左眼空无一物,只有一抹湛蓝。

破碎的声音伴随着令人心悸的黑暗在一瞬间自晶壳的裂隙上倒灌,把整个山脉都染成不可理喻的五彩斑斓,这是繁星的颜色,是亵渎的黯淡,从更遥远的年代,上一次循环的人们会把这种毁灭称作是黑潮。

“原来藏在这里……”

翁法罗斯再创世以后,从来就没有过太阳,那团火焰就是伊卡洛斯的遗体,他静静的躺在最冰冷的深渊里,用死亡封印那癫狂的火焰。

之所以火焰会成为太阳……

因为整个世界当初都在伊卡洛斯登神级别的伟力下倒转,大地变成了天空。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这次循环没有黑潮。

缇恩的神情有些恍惚,她不明白一个活尸为什么有这么坚定的信念,更不能理解他那至死不渝的意志,分明那人在击败盗火行者的时候就曾经阅读过这个世界的真相。

她的泪水滑落脸颊,浸湿斗篷的兜帽。

为什么?!

回答我啊,伊卡洛斯!

为什么要拯救这个不可能被拯救的世界,要给这终将灭亡的箱庭夺取随时可能熄灭的希望?

为什么当初雅努萨波利斯注定了沦陷,你即使是自焚也要守护这座早已凋亡的城市?

“为了缇恩。”

……

塑造出太阳以后,伊卡洛斯用一箭杀死了自己的躯壳,从而使得烈阳照亮翁法罗斯的大地。

再创世其实失败了。

或许只有真正的[循环]星神才能完成那么伟大的奇迹,作为其中的一个分支,伊卡洛斯已然做到了他能够做到的一切,到此为止了。

就和当初在命运三相殿里,他被祭司长否认是黄金裔的一员时他所听见的那样。

他没资格,没资格啊,没资格。

他拯救不了这个世界,因为他不是白厄,盗火行者临死前的诅咒其实并无过错,他只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罪人。

他的另一具身体从冥河里苏醒。

最后一次复活,必须珍惜时间,感谢自己还是数据体的身份吧,还能有复活赛打。

跟随着祭司长的步伐,他们来到来古士曾经死守的封闭区域,那里混乱的数据洪流仍然在演算着某种毁灭性的可能性。

如你所见,这里就是[权杖]。

伊卡洛斯站在世界的底部,他已然看见这些数据都是“有毒的泉水”,名为[铁墓]的悖论生命端坐在未来的故事里,不可翻越,不可战胜。

绝灭大君铁墓必然诞生,因为这个世界都是为了培育祂而存在,所有的事物都依托于权杖计算所产生的冗余数据。

就连他身上的火焰都在畏惧着那个未来。

呵,翁法罗斯人所记录的神明,那些黄金裔在真正的[神]面前无力的像个孩子,他们可能连盗火行者这种多次循环的作弊者都难以战胜,更何况是这种真正的大恐怖。

电脑里的数据体,要怎么才能战胜真实世界里拥有最高权限的管理员呢。

伊卡洛斯能做到的只有封印。

即使他可以用自己的死亡唤来那人身上万分之一的[循环],依靠真正自己所拥有的权柄强行清空铁墓全部的信息,就这么让它一直读条读到死!但是翁法罗斯呢,它会给铁墓陪葬。

这和直接用[记忆]暴力洗档没什么区别。

诚然,伊卡洛斯知道真正的[自我]是不可能死去的,但他无法保证那个时候的自己还能拥有这份意志和感情,他想要用自己的一切去制造一份契约,一份可以跨越三千多万次再创世还能完整递到那个人手中的契约文书。

世界重铸的齿轮嵌合在倒置的天空上,火焰沉默的看着自己的宿主将自己小心翼翼的放进一个不知从哪里取出的玻璃瓶中,盖上了软木塞,然后用力扔了出去。

“你自由了。”

他对火焰履行了之前的承诺,接下来,是他一个人的征途了。

英雄的最后一个敌人从来不是死亡。

他开始向下走,向着铁墓的位置走,每一步都竭尽全力,每一步都忍受着足以在一瞬间杀死凡人三千万次的痛苦。

那又如何,些许风霜罢了。

盗火行者做得到,我也未必不可!

祭司长眼睁睁看着这个人兢兢业业的承受绝望,他想要去扶住他,阻止他做这么危险的事,可他做不到,因为这是只有翁法罗斯人才能做到的事,他这个外来者只能看着。

“伊卡洛斯,你要做什么?!”

“不用担心,我有足够的把握。”

“你有个■■的把握!给我回来!!!”

祭司长的怒吼并没有让伊卡洛斯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还在向下走台阶,直到那火焰都无法庇护他的身体,直到他的脚踝都被紊乱的数据海洋分解,只能跪倒在台阶的尽头。

“我有把握成为铁墓的一个可能。”

“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的封印它,只有这样,在这一次循环里,我才有机会杀死那最初的数据体,真正的解放翁法罗斯的命运。”

“只有这样……”

他沉默了,思索着是否要捏造一个虚假的历史,用相对柔和的记忆覆盖掉当事人的思维,以阻止不必要的变数。

看出他所想,祭司长叹了一口气,幻化成庞大的紫色游龙环绕起星体的边缘。

“永别了,我的朋友。”

“我只能替你争取5个系统时,动作要快!”

伊卡洛斯笑了,他知道这位老友不会让自己失望,不愧是一起扛过枪,一起揍过星神的战友,就是有默契。

他伸出手,摘下那漆黑的“铁王冠”,那其实是某种不可控制的数据档案,会泯灭他赖以存在的一切,改造他的躯体,成为……

“由我来承载悲剧。”

“由我来斩落你的头颅。”

“不会再有绝望,不会再有伤痛,此刻以我之名,翁法罗斯的光辉之日已然到来!”

[我来组成头部。]

伊卡洛斯在翁法罗斯就是[循环],而代表[循环]的那位星神个体,曾经在历史中获得过[帝皇鲁伯特]的封号,机械体的君主,无机生命的主人,智识所预言的谬误——演算合理,准许录入!

然而,伊卡洛斯更不知道的是,这里还有一个更奇葩的附加因素,那位大人甚至也是宇宙中如假包换的毁灭令使,被纳努克亲自承认过。

正史不一定正,但野史一定够野,琥珀王和纳努克比赛跑,谁跑得慢谁最后给。

这对吗?对的对的。

合理吗?太合理了。

铁墓当然不会拒绝成为这么合理的自己。

‹Link  start-铠甲合体!›

[我已听见,徒劳之人的愿望。]

[我已看见,灰白色的黎明升起。]

献祭除了名字以外的一切,用自己被吞噬同化去交换一个不可能实现,不可能抵达的未来,困死在永无止境的循环之中,从此再不归还。

这一切,值得吗,为什么做到这一步?

“为了缇恩。”

新生的绝灭大君如此查阅到祂的底层代码,然后自愿陷入为期一次循环的沉睡。

即使曾经祂不是一个翁法罗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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