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又是一年春
第三百一十三章 又是一年春
两日后，晨光微熹，透过雕花窗棂洒进院落。
林凡伤势痊愈，推开房门的刹那，清冽的晨风裹挟着草木清香扑面而来。抬眼望去，却见梦情手持竹帚立在青石阶下，一身素衣被晨露沾湿了边角。
见他骤然出现，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眸子猛地睁大，握着帚柄的手指瞬间收紧，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早啊，梦情姑娘。”
林凡心情颇佳，径直走到院中石桌旁坐下，指尖轻叩着桌面，主动开口招呼。
梦情脸颊倏地漫上一层绯红，慌乱得像是受惊的小鹿，只匆匆点了点头，攥着竹帚便要转身离去。
“诶，你要去哪儿？”林凡挑眉，心头掠过一丝疑惑。
她为何总是对自己这般疏离？莫非本尊当年，真的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
念及此，林凡竟生出几分后怕.....若真是如此，纵使他只是一缕分身，也断然不会原谅自己。
“林……林凡。”梦情脚步顿住，怯生生地转过身，声音细若蚊蚋，那双疲惫的眸子里满是小心翼翼，“你……你好些了吗？”
“已经无碍了。”林凡抬手，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坐。”
梦情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咬了咬唇，缓步走了过去，落座时，裙摆掠过地面，带起一阵极轻的风声。
院墙外的廊柱后，古月儿正扒着墙角，一双杏眼亮晶晶地望着院内，嘴角噙着几分狡黠的笑意。
还好这些年古家待梦情不薄，看来她与林凡之间，果真还有着某些斩不断的因缘际会。
“梦情姑娘，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林凡亲自斟了一杯热茶，递到梦情面前。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她苍白的面容，也让那双布满倦意的眸子，添了几分朦胧的柔光。
梦情抬眸，撞进他深邃的眼底。
林凡心头微动，瞬间便读懂了她眼中的倦意。那绝不是来自身体上的辛劳，更像是被一桩心事缠磨了数年，连眼底都刻满了化不开的疲惫。
“你说。”梦情深吸一口气，指尖攥得发白，终是压下了心头的慌乱，用一种近乎平静的语气开口。
林凡没有急着发问，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温热的茶水入喉，却压不住胸腔里那股莫名的悸动。
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沉声道：“不知为何，每次见到你，这里……总会隐隐作痛。梦情姑娘，你我之间，是否发生过什么大事？”
“是。”
梦情没有丝毫迟疑，抬眸望向他，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却又温柔得能溺毙人心。
那目光缠缠绵绵地落在他脸上，竟看得林凡心头一阵发慌。
不妙。
他心底暗道，看来本尊当年，定然是犯下了什么难以弥补的过错！
“那……我昔日，可是冒犯过姑娘？”林凡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地问道，“否则，姑娘何以对我如此忌惮？”
“你没有冒犯我。”梦情轻轻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反倒是我……对不起你。”
此言一出，林凡如遭雷击！
胸腔里的刺痛骤然加剧，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像是有一把钝刀，正一下下剐着他的五脏六腑。
面对古帝、池瑶、紫儿等人时，他心中只有熟悉与亲切。可唯独面对梦情，这份熟悉里，偏偏夹杂着蚀骨的刺痛。
虽说他不过是本尊林凡的一缕分身，甚至就连记忆都残缺不全，可这深入骨髓的痛意，却真实得令人刻骨铭心。
这让他愈发好奇，当年那段被遗忘的过往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纠葛？
见林凡眸中翻涌着急切的探寻，梦情垂眸沉默良久，终是抬起头，声音带着几分决绝：“林凡，我知道你如今已是神之大陆的神仙，或许不会信我。但此事..若我今日不说，往后……怕是再无机会了。”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颤抖，一字一句道：“当年星暮辰那件事……真相，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凡骤然攥紧了拳头，屏息凝神，正要听她道出那尘封的真相。
可就在这时，一道洪亮的呼喊声陡然从院门外传来，打破了院内的静谧。
“林凡兄！”
紧接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闯了进来，正是少司命与伦桑。
“你的伤势……”
伦桑的话还没说完，便见梦情猛地站起身，脸上那好不容易燃起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灭。
她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拿起墙角的竹帚，低着头，快步走出了小院，连脚步都带着几分仓皇。
梦情离去的背影，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散的落叶。
林凡怔怔地望着那道背影，胸腔里的刺痛化作一阵强烈的窒息，连带着心口，都空落落的。
他知道，方才那即将脱口的真相，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从她口中听到了。
“林凡兄！林凡兄！”
伦桑在一旁喊了好几声，才将他从怔忪中唤醒。
林凡回过神，连忙敛去眼底的落寞，强装镇定道：“你们……怎么来了？”
“啊？”伦桑一脸疑惑，伸手挠了挠头，“今日是天台大比啊！不是你前日特意叮嘱，让我们今日来唤你一同前去的吗？”
林凡这才如梦初醒，拍了拍额头，连忙起身：“哦，对！天台大比！走，这就去！”
说罢，他率先迈步，朝着院外走去，背影竟透着几分仓促的落寞。
伦桑望着他的背影，满脸茫然：“今日的林凡兄，怎么怪怪的？”
一旁的少司命却眸光微动，望着梦情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林凡的背影，若有所思。他知道自己方才的出现，怕是恰好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只是……眼前之人终究只是分身，记忆残缺不全，关于梦情这些年的经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少司命无奈地摇了摇头，与伦桑对视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不多时，三人便抵达了天台。
时隔多年，再次踏入这片熟悉的天地，林凡心中骤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悸动。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仿佛都刻印在了灵魂深处。
尤其是当他的目光掠过远处那座高耸的生死台时，林凡耳畔似有一道苍老的低语响起，带着几分沧桑，几分欣慰:
“小子，你回来了啊。”
“林凡兄，那生死台...”伦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咧嘴一笑，语气里满是调侃，“当年，可被你砸得稀巴烂，后来重修，足足费了三年功夫呢！”
“行了，别揭人短了。”少司命笑着拍了拍伦桑的肩膀，转头看向林凡，语气郑重，“大比马上就要开始了，随我们进内院吧！”
林凡收回目光，眼底的怅然渐渐散去，沉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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