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5章 君临亲王府
端贤亲王府内的中堂中,端贤亲王赵铠端坐在主位之上,脸沉如水,拳头握的咯咯响。
中堂两侧站着赵铠的一众心腹死士与七八个幕僚,以管家王管事。
“王爷,陛…陛下亲临了…这如何是好…”
王管事忍不住全身打颤,战战兢兢的问道。
“王爷,天子突然派兵来围,怕是事已败露,属下等护了王爷,拼死杀出去!”
一个心腹死士头领咬着牙,沉声说道。
一个穿着长袍的幕僚立即反对:
“天子既发兵来围,燕安城内外应都皆布下了重兵,要杀出去谈何容易!”
那死士头领反驳道:
“那就等死么?拼上一拼,还有希望,只要王爷离了燕安,到得卞洲与世子相会,咱们到时还能杀回来!”
赵铠端坐在太师椅上一言不发,心已是沉到了谷底。
他做梦也没想到,事情怎就成这样了。
今日天黑之时,赵铠正在中堂饮酒,突然一只夜枭径直飞了进来,落在酒桌之上。
赵铠一见这夜枭就知出了大事了,因为这东西是王府侍卫王丙所养。
对,就是那个从暗夜使手底下跑掉的王护卫王丙。
王丙从京兆府大牢中跑掉后,并没有远离燕安,而是潜回了端贤亲王府,继续为赵铠效命。
但王丙现在是海捕文书上通缉的重犯,自然是不能再明着露面。
赵铠便让王丙潜伏在右卫军大营外,盯着右卫军的动向,以为数月后起事做准备。
这也算是一步闲棋,将王丙当废物利用了。
正常情况下,王丙是绝不会与赵铠主动联系的。
可就在今晚,王丙养的夜枭突然飞来,送来一张只写有八个字的纸条:
三里外,右卫军封城!
赵铠看到这纸条后也是愣了半晌。
右卫军突然在三里外封城,而城内一点动静也没有,事出反常必有妖。
就在赵铠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时,宫内突然传来旨意,天子要召他上金殿议事。
赵铠听得这话,心头瞬间一紧,又看看手中的纸条,升起一股巨大的不安来。
赵铠试探的问了一句来传旨的太监,天子为何深夜诏他上殿议事。
传旨太监自然说不知,只是多催了一句:
“王爷速进宫吧,文武百官尽皆接了诏,您莫迟慢了。”
就这么一句极其平常的话,就让赵铠起了天大的疑心。
赵铠能布一个局长达二十年,眼睫毛都是空的,任何事都会往深处想一想才会做决定。
他快速猜测分析了一遍眼下情形。
赵祈佑突然调动右卫军,在燕安城四周三里外悄悄封锁,这很明显是在防备城内的人。
因为如果燕安城外有叛军突然来袭,右卫军只会上城头防守,而不是围住燕安,刀枪向内。
此时又急诏百官上朝议事,这就说明燕安城中出了大事。
能让赵祈佑这般严阵以待,又能有什么大事?
无非两个原因,一是皇宫内有变故,二是城中有人要谋反。
而皇宫内能有什么变故?
据说上次太子病危,被姜远救了回来,皇宫内的防守已是极紧,已是极难生变。
排除这个原因,就只剩得城内有人要造反这个原因了。
说到谋反,赵铠心里一咯噔,自己不就是想谋反么?
且,赵铠还想到,朝中不管发生多大的事,都极少让他这个亲王去议事。
此时赵祈佑传他进宫,莫非是冲自己来的?
难道自己干的那些事,被赵祈佑察觉了?
这不得不说,赵铠与鸿帝不愧是亲兄弟,疑心病是一点没少。
赵铠想到此处,为防万一,便称其身体不好不便上殿。
他知道最保险的法子,就是逃出城去,直奔卞洲后马上起事,这才是上策。
但现在想逃出城去已是不可能了,只能在府中将所有关于谋反的书信、证物焚毁。
没了罪证,赵祈佑能拿他如何?
且,他现在也不清楚,赵祈佑是不是真冲他来的。
既然已经封了城,那便就不跑,万一自己草木皆兵的跑了,无事也变成了有事。
他在家中抱着那点万分之一的侥幸,正烧着东西呢,尉迟愚便领着数千右卫军杀来,将端贤亲王府给围了。
赵铠仅存的那点侥幸之望彻底死了,天子果真是冲他来的。
但他还是想不明白,自己干的谋逆之事做的极为隐蔽。
赵祈佑即便有所怀疑,也没有证据才是,怎的突然就发兵来拿了。
他就不怕百官们极谏死诤么?
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赵铠又岂是等闲之辈,当即让府兵护卫据府而守。
尉迟愚见得赵铠不仅不开门,还据府顽抗,掏出圣旨来高喝:
“端贤亲王赵铠,涉嫌谋逆,本将军奉旨前来捉拿,反抗者死!”
赵铠岂会就这般就范,站在院墙上指着尉迟愚大骂:
“呔!尉迟老匹夫休得胡言!本王乃亲王,怎会谋反!你敢假传圣诏围攻本王府宅,你想造反吗!”
尉迟愚冷笑道:“王爷,这圣旨是不是假的,你随本将军上金殿便知!
你若不出来,别怪本将军杀进去!”
赵铠高声道:“尉迟愚,你这老匹夫,想诓本王出府方便加害么!
即便那圣旨是真的,陛下也定然是被你等奸佞蒙骗所致!”
赵铠不仅不出来,还让人将开国祖帝赐下的金书悬于大门上。
这就让本想强攻的尉迟愚,不得不暂停下来,派了人回皇宫急禀赵祈佑。
而赵铠也没真指望那块丹书金卷能起多大作用,只不过为拖延时间,毁掉所有罪证罢了。
只要没有证据,那时再上金殿就不怕了。
皇室宗亲与一众百官不会不管的。
赵铠烧完罪证,正与幕僚们商议对策。
还没说上两句,就听得府门外鼓声大作,殿前指挥使高喝,言称天子驾临。
赵铠就知道那丹书金卷挡不住了,赵祈佑已是要铁了心杀他了。
赵铠阴沉的看了一眼中堂中众人,问道:
“尔等手头上的东西,可曾全毁去了?”
一众幕僚点头道:“都已毁去。”
赵铠咬了咬牙:“此时断不能杀出去,王府已被重兵围住,动手则死!
天子想定本王的罪,没那么容易,没有证据之下,皇室宗室与文武百官定不会答应!
这大周的朝堂,不是只有天子说了算的,待本王去会一会天子!”
赵铠站起身来整了整袍服,大步出了中堂。
“哈哈哈…老东西,你要死了…天子要杀你了,要杀光王府所有人,报应啊…”
赵有心从一旁窜了出来冲至赵铠面前,颠狂的乱喊乱叫。
赵铠的脸变得狰狞起来,一脚将赵有心踹出一丈远。
“来人!给本王将这逆子…”
赵铠本想让人将赵有心拖下去填井,这个废物已是完全无用了。
但临到嘴边又改了口:“将这逆子关起来!”
赵铠现在也不敢杀赵有心。
这是因为,赵祈佑已是亲临此地,就已是存了弄死赵铠之心。
如果赵有心现在死了,赵祈佑就算没抓着赵铠谋反的把柄,也会以杀人之罪弄他。
毕竟大周律上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亲王杀人也要偿命,管你杀的谁。
杀子之罪更是有违伦常国法,到时宗室与百官怎会再为他说话。
“吱呀…”
王府的大门缓缓开启,白发白须的赵铠缓步走了出来,神态不慌不忙。
就似眼前这些披甲持刀,神色肃杀的兵卒不存在一般。
“臣,拜见陛下!”
赵铠轻抖袍服,朝被一众大内侍卫,与右卫军拥簇着的赵祈佑遥遥行礼。
赵祈佑面带微笑:“端贤亲王,你肯出来了?”
赵铠神色不变:
“陛下,不知臣所犯何事,让陛下亲率大军来此。”
赵祈佑缓声道:
“端贤亲王,事已至此,你也就不要装了吧。
你内勾结朝中大臣结党谋逆,外通北突之事已事发,再装糊涂就没意思了。”
赵铠听得这话,神色终于变了变,心下一慌。
他派了幕僚去往北突一事,也极为隐蔽,且那孙有德以往也从未在王府露过面。
赵祈佑从哪探来的。
赵铠的脸色随即恢复正常:
“陛下,此言何出!臣与朝中大臣人人相熟,相熟往来而已,何来结党一说?
再有,臣居于燕安,深居简出,何以会与北突相通。
陛下,莫不是被小人蒙骗了?
陛下切勿信奸佞之言,引得宗室相残,亲者痛仇者快啊!”
赵祈佑哈哈大笑一声:“皇叔说的在理,宗室相残的确是人间惨事。
可这惨事,却是你干出来的,你干的惨事还少么?”
赵铠缓缓直起腰来:“陛下,臣一向安份,世人皆知,何曾做过惨事?
陛下,臣不知何人在君前挑唆陷害,但若君要臣死,臣无二话。
但臣之名断不可污!”
赵铠这话说的挺明显:你要杀我,你就来杀,何必找这么多借口。
赵祈佑又长笑一声:“你这般言说,是想告诉天下人,朕喜滥杀么?
你是想告诉天下人,朕被奸臣蒙蔽,是个昏君么?
还是你觉得,朕没有你通外敌谋反的证据?”
赵铠见得赵祈佑笑得这么自信,心中更慌,暗道,难道他真有?
“不可能!”
赵铠随即否决了这个想法,他自觉做的天衣无缝,赵祈佑若有证据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赵铠道:“陛下若有证据就出示吧。”
赵祈佑笑道:“皇叔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今日朕带了百官前来,就让百官共同见证。”
赵祈佑往边上挪了一步,他身后的右卫军军阵撤开一道口子。
赵铠这才看清,朝中文武百官皆来了,脸上的表情终于变了。
赵祈佑敢带着百官前来,若说他手上没证据,换谁都不信。
赵祈佑见得赵铠的脸时清时白,一挥手,几个暗夜使押上两个人来。
赵铠见得这两人,脸色变得惨白起来。
这两个被押上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西门楚的妹子西门莲,与其外甥西门望水。
赵祈佑声音沉了下来:
“皇叔,可认识这二人?”
赵铠看了一眼西门莲与西门望水,拳头握得咯咯响:
“认识,西门大人的家眷!”
赵祈佑哼道:“只是西门楚的家眷?他们不是你的外室与儿子么!”
赵祈佑这话一出,他身后的百官皆惊,那西门莲是赵铠的外室?
西门望水是他儿子?
赵铠不是一向深情么,不是在端贤王妃死后,再无另娶,连个侍妾都没有么?
文武百官看看赵铠,又看看被押着的西门楚,但见西门楚此时已是一脸死灰之相。
一众百官顿时信了八成。
赵铠悄悄睡了西门楚的妹子,还生了这么大一个儿子,若是没有结党之心,怎会做的这般隐秘?
赵铠怎会认下此事:
“陛下,切莫污了臣清白!他们怎会与臣有瓜葛?!那外室之言,更是无从说起!”
赵祈佑冷笑一声:“皇叔,事都到了这般了,你何必不认?”
赵铠咬了咬牙:“臣不是不认,事实并非如此,如何认?”
赵祈佑见得赵铠不认,又对西门莲道:
“西门莲,你认不认?”
西门莲一介妇人,哪见过这阵仗,吓得眼泪汪汪,可怜巴巴的看着赵铠。
但她毕竟是西门楚的妹子,心思却是极慧,知道此时不认可活,认则死。
“陛下,臣妇与王爷并无瓜葛,望水乃是臣妇误食异果所得!”
赵祈佑一指百官:“西门莲,你这话蒙骗一下愚民或可,但你觉得朕与百官都是傻子吗?”
西门莲垂首道:
“陛下说的对,食异果自是不能生孩儿。
臣女不敢相瞒,年少时去龙山寺后山游玩,被歹人掳去,才致有了身孕。
此关乎名节,只是以食异果得子掩人耳目,但望水的确不是王爷之子,陛下明查!”
赵铠听得西门莲这般说,松了一口气,只要西门莲不认,这事谁能知道。
即便是西门望水本身,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赵祈佑叹了口气:“皇叔、西门莲,你二人以为都不认,便可蒙混过关?
你也太小瞧朕了,或者说太小瞧我大周的医术了。
你们可听过,万启明之妻在济洲身受重伤时,是何以活命的?”
这话一出,西门莲与赵铠的脸色顿时一白。
万启明之妻在济洲身遭大难,是姜远以输血之术救回来的。
此事传得沸沸扬扬,也不知道是怎么传的,民间百姓皆在传,说是丰邑侯从滴血认亲之术上开创的术法。
血都能输了,滴个血认个亲那岂不是小意思么。
赵祈佑曾听姜远细说过这输血之法,知道民间传的是谬论。
但不妨碍他拿来诓赵铠与西门莲。
赵祈佑似笑非笑:“皇叔,多说无宜,可敢让人抽血验亲?”
(https://www.zbzwx.cc/book/4228643/41237745.html)
1秒记住紫笔文学:www.zbzwx.cc。手机版阅读网址:m.zbz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