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3章 糊涂事

刘光天的脸色顿时铁青。

他本盘算着大哥会像上个月一样，爽快地掏出那五块钱，怎料对方竟一口回绝，分文不给。

而刘光齐的面色更是阴云密布，几乎能拧出水来。

一想到上个月自己实打实交了五块，而两个弟弟却合起伙来诓他，他就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仿佛自己真是个被耍得团团转的傻子。

他出了五块，光福只出三块，光天更是仅出两块！

就算父母住在光天家，多费些心力，但这钱的差距也未免太大。

刘光齐越想越觉得自己吃了大亏，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现在，他是铁了心，一分钱也不愿再往外拿了。

“大哥，你这就没意思了。”刘光天强压着火气，声音冷硬。

“我没意思？”刘光齐的音调陡然拔高，满是愤懑，“你和光福把我当猴耍，那就有意思了？！”

刘光天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难道事情漏了馅儿？

他竭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慌：“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刘光齐嗤笑一声，懒得再绕弯子，直接捅破了窗户纸：“光福每月出三块，你出两块，却让我出五块。这账，算得可真精啊！”

刘光天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他最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刘光齐不仅知道，连具体数目都一清二楚。麻烦大了！

同时，一个巨大的疑问在他心中盘旋：大哥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知情的就那么几个人，光福自己不可能去说，这关系到父亲的实际利益，父亲刘海中更没理由主动透露……

可看刘光齐这笃定的样子，绝非凭空猜测。

“大哥，你这话是听谁说的？”刘光天面色严肃，试探着问。

这谜团不解开，他心下难安。

“爸亲口告诉我的。”刘光齐冷冷一笑，斩钉截铁。

他自然没提灌酒套话的事。而这话听在刘光天耳中，立刻让他深信不疑——既然是父亲亲口所言，那还有假？

可他想破脑袋也不明白：父亲这是老糊涂了吗？

这直接关乎他自个儿的养老钱啊！

一旦大哥摆挑子，光福知道了肯定也有样学样，到时候所有的压力和担子，岂不全落在他刘光天一个人肩上？

想到这里，刘光天的脸黑得像锅底，越想越恼火，一股邪气直往上冒。

他再也待不住，阴沉着脸，转身就急匆匆往家赶。

他必须当面问个清楚，父亲这到底是怎么想的！

刘光天到家时，刘海中刚拾掇完今天的“战利品”回来。虽说都是些不值钱的废品，但多少换了点钱，他心情原本还算不错。

可一抬头，就见二儿子沉着脸，气势汹汹地走到跟前。

“老二，这是咋了？”刘海中疑惑地看着他，心里也跟着打起了鼓。

刘光天强压着火气，语气生硬：“大哥知道光福每月只给三块，也知道我只给两块。他说，是你亲口告诉他的。”

“啊？”刘海中一听，整个人都懵了，嘴巴张着，半天没合上。

他什么时候告诉老大了？他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又不傻，这关系到自己的饭碗，捂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往外说？

可老大说得有鼻子有眼……看着二儿子那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刘海中是百口莫辩。

“我真没告诉老大！我发誓！”刘海中急得满脸通红，神情恳切，不像撒谎。

刘光天看他这副模样，怒火稍熄，但疑窦更重。如果不是父亲，那还能是谁？知道内情的就那么几个人……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上月父亲被大哥请去喝酒，回来时酩酊大醉的场景。

“酒后吐真言！”

刘光天脸色更加难看，盯着刘海中，“上次大哥请你喝酒，把你灌醉了，你肯定是在那时候说漏了嘴！”

刘海中如遭雷击，愣在当场，随即一股懊悔涌上心头。

“这个老大……如今也学会耍这种心眼了！”他捶了下大腿，满脸都是悔恨。

这下全都串起来了！

难怪光齐说得那么肯定，原来是趁他醉酒套的话。

什么请喝酒，根本就是设好的局！

可想明白了又能怎样？

木已成舟。

刘光齐现在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分钱也不打算出了。

“这……这可咋办啊？”刘海中彻底没了主意，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老大不给钱，这事瞒不住，光福迟早也会知道，到时候肯定跟着有样学样。

这才过了几天稍稍宽裕点的日子，转眼就要到头了。

没了老大那五块钱，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生活质量眼看着就要一落千丈。

“你问我？我问谁去？！”

刘光天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爆发出来，“好好的事儿，全让你一张醉嘴给搅和黄了！既然是你自己说出去的，那你自己想法子解决吧，我管不了了！”

刘光天甩下这话，气得扭头不再理会。

刘海中慌了神，左思右想，别无他法，只得硬着头皮，趁着夜色，又匆匆赶去了大儿子家。

夜深人静时，刘海中才拖着沉重的步子，无比沮丧地回到了光天家。

他见到了刘光齐，好话说尽，老泪都快下来了，可大儿子像是铁石心肠，任凭他怎么说，就是不为所动。

在刘光齐看来，父亲已经伙同弟弟们骗过他一次，他绝不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他没把真相直接捅给光福，已经是留了情面——让光天和父亲再多“坑”光福一阵，也算是一种微妙的报复。

刘光齐的态度坚决如铁，刘海中碰了一鼻子灰，彻底没了办法。

失去了每月那至关重要的五块钱，就算暂时还能瞒住光福，每月总共也只有五块进项。

他捡破烂想挣出五块钱，谈何容易？

常常累得腰酸背痛，也未必能攒够。

回到家，刘大妈自然少不了一通埋怨，话里话外都是责怪他糊涂、贪杯误事。

刘海中理亏，只能低着头生闷气。

其实，从早年间在四合院开始，他干过的糊涂事又何止这一桩？

老两口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跟他自己脱不了干系。

这话他嘴上从不承认，可夜深人静时，心里却是透亮的。

原本刚刚有所起色的日子，一下子又变得紧巴巴的。

餐桌上，好不容易能见点荤腥和白面馒头的日子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更不见油水的清汤寡水。

这还是在光福那三块钱如期而至的情况下，否则，老两口的伙食只怕会更加难以下咽。愁云，再次笼罩了这个临时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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