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遗嘱的确改过了
钟叔那句平静的“遗嘱已经宣读完毕,这就是老先生最后的完整遗愿。”如同最终的判词,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死寂过后,是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天啊……真的一个字都没提季承?”
“这也太……老爷子这是有多不待见这个儿子啊?”
“不至于吧?季承不是一直在公司里吗?再怎么着……”
“嘿,这你就不懂了,在公司是打工,遗产是根本!这脸打得,啪啪响啊!”
“其实季承自己名下产业也不少吧?老爷子以前肯定没少给,加上他在公司的分红,够他几辈子吃喝了。”
“话是这么说,可这面子往哪搁?亲爹的遗嘱里连个名字都没有,这在兄弟姐妹面前还抬得起头吗?”
“看来之前传闻他们父子关系紧张,是真的啊……”
“何止紧张,这简直和外人一样,不对,连外人都不如!老爷子还给不认识的人捐了那么多款呢!”
这些议论声或高或低,或惊讶或嘲讽,或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像一根根无形的针,扎进季承的耳朵里,刺穿了他最后一丝理智的防线。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季承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乱撞,眼前阵阵发黑。
他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只有心脏在疯狂而无序地擂鼓,震得他耳膜生疼。
他明明记得……就在前段时间,那个招标项目庆功宴的晚上!他特意去找了老爷子,慷慨激昂地控诉季云淮如何野心勃勃,如何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如何可能危及季家的稳定……他当时演得那么真切!
而且……他安插在老宅的眼线后来也明确告诉他,老爷子那晚之后,确实单独见了钟叔,在书房里待了很久,之后保险柜里的遗嘱文件被动过了!
老爷子当时明明听进去了!明明对他的话产生了疑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最后的遗嘱不仅没有削减季云淮的份额,反而……反而把他季承彻底踢出了局?!连一星半点都没有留给他?!
这不合逻辑!这一定是哪里出了错!是钟叔!对!一定是这个老东西搞的鬼!
被巨大的羞辱,愤怒和无法接受的现实冲击得彻底失去理智的季承,双眼赤红,像一头陷入绝境的困兽,猛地朝台上的钟叔冲了过去!
“不可能!你撒谎!!”他嘶吼着,完全不顾形象,一把抓住钟叔瘦削的肩膀,疯狂地摇晃起来,“遗嘱是假的!是你调包了!老爷子前段时间明明改过遗嘱!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偷偷把遗嘱换了?!把真正的遗嘱交出来!!”
他一边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一边伸手就去抢夺钟叔手中那份刚刚宣读完毕的遗嘱文件,场面瞬间变得混乱而难堪。
被剧烈摇晃的钟叔,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极深的疲惫和……了然。
他看着眼前这张因为极度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思绪似乎越过时光,回到了不久前那个夜晚,重新听见了老爷子在书房里与他的那场谈话。
……
那晚,季承离开后,书房里烟雾缭绕。
季文忠老爷子靠在宽大的椅背里,手指间夹着一支快要燃尽的雪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失望。
他对一直候在屏风后的钟叔声音沙哑地开口:
“老钟啊……你刚才,都听到了?”
钟叔走出来,微微躬身应道:“是,老爷。”
“呵……”季文忠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带着浓浓的自嘲和悲凉,“我季文忠聪明一世,临到老了,却养出这么个东西……算计来算计去,竟然算计到自己亲儿子头上了。”
他指的是季承那些漏洞百出,试图抹黑季云淮的话。
“云淮那孩子……他要真有那么大的野心,早几年我求着他进公司的时候,他就该蹦着高地来了!还用得着我这老头子三催四请?他现在愿意努力,愿意担事,我是打心眼里高兴!可到了他嘴里,却成了包藏祸心?”老爷子越说越气,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他当我老糊涂了,看不出来他那点挑拨离间的小把戏?!我厌恶的就是兄弟阋墙,手足相残!当年季明就是栽在这上面,没想到……没想到他现在也变成了这副德行!”
正是因为看透了季承的心思不正,对亲生骨肉都毫无怜爱之心,只剩算计,季文忠才感到了彻骨的寒心。
他最初属意季承这一支,根本就是因为看到了季云淮这个孙子的潜力,也希望季承能做个好父亲,扶持自己儿子成长,要不然就凭季承那中庸至极的能力,他哪里配得上?!
可如今……
“改遗嘱。”季文忠掐灭了雪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痛定思痛的决绝,“原本划给他的那份,全部并到云淮名下。”
钟叔当时闻言,心中一惊,忍不住劝道:“老爷……这……作为惩罚,是否……太重了?毕竟……他是您的亲生儿子。”
季文忠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已是一片冷硬:"重?我给他的已经够多了!足够他挥霍几辈子!他现在拥有的房产、股份、现金,哪一样不是我给的?"
"如果他有心,懂得如何做一个父亲,或者将来有一天能醒悟,我不信云淮那孩子日后会亏待他!如果他没有这个心,始终执迷不悟……那他现有的,也饿不死他!其他的,富贵险中求,他本来也没有那份心胸和德行,强求来的,也守不住!反而是祸根!现在这样,清静!"
老爷子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深远的考量:“云淮那孩子,心性能力都比他爹强太多了,把家业交给云淮,我放心。至于季承……就让他守着现在有的,安安分分过日子吧!若他还不安分……那也是他咎由自取了。”
……
回忆的画面在钟叔脑中一闪而过。
他看着眼前这个仍在疯狂叫嚣,试图抢夺遗嘱的季承,心中最后一点因为旧主情分而产生的不忍,也彻底消散了。
老爷子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有些人,就是永远都看不清自己,也永远学不会满足。
就在季承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遗嘱文件的瞬间,钟叔猛地抬手,用与他年龄不符的力道,格开了季承的手。
他的动作并不粗暴,却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
混乱的场面为之一静。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台上这对主仆——或者说,前主仆身上。
钟叔整理了一下被季承扯得有些歪斜的衣领,目光平静地迎上季承那双充满血丝,写满疯狂和不信的眼睛。
在无数镜头和目光的注视下,他缓缓地,清晰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再次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承少爷,你说的没错。”
“遗嘱,的确改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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