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好不容易熬到下朝，顾岚亭正想赶紧回乾仪宫陪陪李承胤，看看他的状况，却被几位大臣团团围住。

“顾大人，不，君后殿下——”礼部尚书苦着脸，“您得劝劝陛下啊。这...…这朝堂之上，实在是有失体统。”

“是啊是啊，”刑部侍郎接话，“陛下如今身子重，动气伤身也不好。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不能因为怕惹陛下生气就不奏事啊。”

“还望顾大人多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顺顺陛下的心...”

顾岚亭被吵得头疼，却也只能耐着性子一一应下：“诸位大人放心，岚亭明白。陛下近来身体不适，情绪难免波动，还望各位多担待。”

好说歹说，总算送走了这些大臣。顾岚亭揉了揉太阳穴，转身往乾仪宫走去。

路上的宫人见到他，纷纷行礼，眼中都带着几分同情——谁都知道，如今这宫里最难做的差事，就是伺候情绪波动异常之大的陛下。而顾岚亭，不仅要伺候，还要替陛下处理朝政。

回到乾仪宫时，李承胤正半躺在榻上，端着一碗药药。他眉头紧锁，每喝一口都要停顿片刻，显然是被苦到了。

见到顾岚亭，他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板起脸：“怎么才回来？”

“被几位大人拦住了。”顾岚亭接过他手中的药碗，“岚亭来伺候陛下用药。”

李承胤没拒绝。顾岚亭一勺一勺地喂着，每次都会在勺边放一小块蜜饯。李承胤起初还别扭，后来也就顺从了。

喝完药，顾岚亭拿出帕子替他擦嘴。李承胤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忽然问：“奏折批完了？”

“还有一些。”顾岚亭说，“不着急。”

“拿来。”李承胤说，“朕帮你看看。”

“陛下还是好生休息——”

“顾岚亭。”李承胤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拿来。”

顾岚亭只得命人将奏折搬来。李承胤靠在软枕上，一份一份地翻阅。他看得很快，批注也简洁有力，完全看不出是个被腹中不适折磨的人。

顾岚亭在一旁整理批好的奏折，他不想李承胤日日为一些琐事而闹心，便将那些本该由对方来处理的奏折全部包揽了下来，每每熬到深夜，自己做习惯之后再看到对方强打精神工作的样子，又觉得心疼。

批到一半，李承胤忽然停下笔，手按在腹部，脸色白了白。

“怎么了？”顾岚亭立刻上前。

“...没什么。”李承胤深吸一口气，“腹痛而已，一会儿就好。”

顾岚亭握住他的手，发现手心冰凉。他让宫人拿来暖炉，又倒了热茶，看着李承胤慢慢缓过来。

“别批了。”顾岚亭轻声说，“剩下的我来处理。”

李承胤这次没再坚持。他靠在顾岚亭肩上，闭上眼睛：“岚亭，朕有时候会想，这个决定是不是错了。”

顾岚亭心头一震：“陛下何出此言？”

“太累了。”李承胤的声音很轻，“朕从未如此...力不从心过。”

顾岚亭搂紧了他：“再等一个月就好了。太医说了，这些都是正常的。”

“是吗？”李承胤苦笑，“朕倒觉得，是这在故意折磨朕。”

话虽如此，他的手又一次抚上腹部，动作轻轻的。

顾岚亭知道，李承胤说的是反话。

这是他们期盼已久的，李承胤甘愿承受这些苦楚，甘愿暂时放下朝政，甘愿变成如今这副脆弱的样子。

“陛下。”顾岚亭忽然说，“我会一直在的。”

李承胤没有回答，只是往他怀里靠了靠。

进入三月，李承胤的情况越发不好了。

腹痛越来越频繁，有时甚至让他疼得直不起腰。太医院院判来看过几次，也只能开些安神维稳的药，嘱咐要多休息，保持心情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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