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损失不小
韩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又看了一遍军报,沉吟道:
“白草滩距杀虎口约八十里,已是深入塞外。鞑子能在此处聚集三千甲骑,绝非小部落劫掠。”
“观其战法,两翼包抄,颇有章法…恐怕,真是有几个大部落在背后联合,所图非小。只是…末将仍有一事不明。”
“说。”
“若兀术真的想趁火打劫,意图南下,为何先锋只在白草滩与我一千余巡骑纠缠?”
“他们既已侦知我军出塞,何不趁势掩杀,直扑防御相对薄弱的杀虎口?反而追击二十里便退去?”
韩忠眼中闪着狐疑,“像是在…试探,或者说,吸引我军注意?”
赵暮云眼中锐光一闪:“你的意思是…声东击西?或调虎离山?”
“未尝没有可能。”韩忠指着北方,“云州防线,东起杀虎口,西至偏头关,绵延数百里。”
“鞑子若聚兵数万,总要选一个主攻方向。白草滩遇敌,或许是想让我以为其主力在此,将云州兵马吸引至东线。”
“其真正意图,可能在更西边的平虏堡或威远堡一带,那些地方城墙稍矮,守军也少些。”
赵暮云沉思片刻,缓缓道:“有理。但无论其意图如何,云州遇敌是真,折损是真,田庆告急也是真。援兵必须派,而且要快。”
“大都督明鉴。末将立刻从朔州大营调三千步卒,星夜驰援云州。只是…骑兵匮乏,恐难与鞑子野战争锋。”
“骑兵…”赵暮云重复了一句,忽然问道,“代州刘蟠、曹骏那里,能动用的精骑有多少?”
韩忠一怔:“代州直面幽州,需防奉军…不过,抽调一千精骑,应当无碍。大都督是想…”
“那就令刘蟠抽调一千精骑,由一名都尉率领,即刻北上,听田庆调遣。”
赵暮云语气转冷,“告诉田庆,援兵我给他,粮械我给他。但云州,必须给我看住!要是云州有失,别怪我们对老兄弟无情!”
“是!”韩忠凛然应命,随即又担忧道,“只是抽调代州骑兵,幽州方向…”
“李胜在幽州未动,易州的奉军也无进取迹象。短时间内,奉军不会大举进攻。眼下,北边的威胁更大。”赵暮云断然道,“立刻去办。”
“遵命!”
韩忠拨转马头,带着几名亲随,扬鞭向晋阳方向疾驰而去,准备调兵遣将。
赵暮云则继续带着亲卫队伍,向北缓行。
风雪似乎又要来了,朔风卷起地上的雪沫,打在脸上生疼。
他望着北方阴沉的天际,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了。
......
时间回溯到五日之前。
杀虎口以北八十里,白草滩。
名字虽美,实则是一片冬季荒芜的河滩地,枯黄带白的草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蜿蜒的河沟早已冰封。
天色灰蒙,铅云低垂,正是酝酿风雪的模样。
李懋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污,混合着汗水,在寒冷的空气里几乎要结冰。
他左臂的皮甲被划开一道大口子,棉絮翻出,下面是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草草捆扎的布条已被鲜血浸透。
他感觉不到太多疼痛,只有一种麻木的灼热感和越来越重的疲惫。
环顾四周,他的心在往下沉。
出发时一千名意气风发的新骑兵,加上三百名久经沙场的老卒向导,如今还能骑在马上、保持战斗队形的,已不足八百。
战马嘶鸣着,喷着浓白的鼻息,许多马身上也带着伤。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人和马的尸体,鲜血将枯草和冻土染成一片片刺目的黑红。
更远处,一些失去主人的战马在战场边缘惊恐地徘徊。
而对面,那些鞑子骑兵,仍然黑压压的一片,像一群窥伺猎物的狼群,在不远处重新集结。
他们的阵型也有些散乱,留下了几百具尸体,但人数依然占着绝对优势。
那些鞑子穿着杂色的皮袍或简陋的铁甲,戴着各式各样的皮帽,脸上脏兮兮,眼神凶悍而贪婪。
他们死死盯着这边,口中发出低沉的呼喝,像是在交流,又像是在示威。
“将军!弩箭快用完了!”一个脸上带着稚气、嘴唇冻得发紫的年轻骑兵策马靠过来,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
他手里的弩机已经空膛,腰间的箭壶也所剩无几。
李懋认得他,叫王栓,来自云州下面的一个屯堡,今年才十七,骑术在新兵里算拔尖的,第一次上阵。
“慌什么!”李懋低吼一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镇定,“捡地上的!鞑子的箭也能用!”
他其实知道,刚才那一轮激烈的对射和冲杀,双方箭矢消耗都极大,地上能用的箭矢不多了。
他心中充满了懊悔和愤怒。
懊悔自己立功心切,接到出塞巡弋的命令后,得知北边有鞑子游骑,便想着捞一票军功,带着队伍深入至此。
愤怒于这些鞑子的狡猾和强悍——他们根本不是预料中的散兵游勇,而是有组织、有预谋的精锐!
一个时辰前,他的斥候发现前方河滩有大量马蹄印和炊烟痕迹。
李懋认为是小股鞑子在活动,决定突袭。
然而,当他的前锋冲过一道土坎时,等待他们的却是严阵以待的鞑子骑阵!
弩箭的齐射虽然让鞑子前锋人仰马翻,但对方两翼立刻如弯刀般迅速包抄上来,那些鞑子骑兵在马上的灵活和凶悍远超新兵想象。
许多初次见血的新兵慌了神,阵型被冲乱,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窘境。
全靠三百老卒拼死稳住阵脚,且战且退,才勉强没有被围歼。
“将军,不能这么耗下去了!”
一个满脸络腮胡、脸颊带疤的老卒策马过来。
他是向导队的都尉,叫胡老黑,声音沙哑,“弟兄们撑不住了,马也乏了。鞑子人多,耗光咱们的箭,再冲一轮,咱们就得全搁在这儿!”
李懋何尝不知?
他感到左臂的伤口一阵阵抽痛,失血带来的眩晕感阵阵袭来。
他望向南边,那是杀虎口的方向,八十里路,平时快马加鞭大半日可到。
但现在,带着这么多伤兵和疲惫的士卒,后面还有虎视眈眈的鞑子追兵…
“老胡,你带老卒和还能跑的弟兄,护着伤重的,先往南撤!我带还能打的人断后!”李懋咬牙道。
“放屁!”胡老黑眼睛一瞪,“要断后也是老子来!你是指挥官,你得活着回去给田都督报信!这伙鞑子不对劲!你得把话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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