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从龙之功
就让林长郡蓄满全身力气的一击劈了个空。
力量失控，林长郡的身体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僵直。
就是现在！
赵无垢没有给他任何调整的机会，长剑如毒蛇出洞，以一个刁钻诡谲的角度刺向对方的空门。
林长郡骇然，强行扭转身体，挥刀格挡。
可赵无垢的剑招只是虚晃。
剑锋在半途变刺为削，贴着林长郡的刀背滑过，目标直指他握刀的手腕！
林长郡只觉手腕一凉，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他再也握不住沉重的佩刀。
当啷一声，佩刀坠地。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从交手到缴械，不过三个呼吸。
林长郡赤红的双目中，疯狂褪去，被无尽的惊骇与绝望填满。
他看到了赵无垢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杀意，甚至没有任何情绪。
像神祇在俯瞰蝼蚁。
赵无垢手腕轻抖。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剑尖穿喉而过。
林长郡的身体剧烈一颤，瞳孔骤然放大，生命力随着喉间喷涌的血沫迅速流逝。
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砸在冰冷的泥土里，溅起一片血浆。
主帅，阵亡。
那几十个还在负隅顽抗的死士，眼睁睁看着他们的主心骨倒下，最后的疯狂与悍勇，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个干净。
“将军……死了？”
“跑啊！”
信念崩塌，溃败如山倒。
太子亲卫们如虎入羊群，冰冷的刀锋毫不留情地收割着叛军的生命。
投降的跪了一地，试图逃跑的，则成了背心插满箭矢的尸体。
战斗，结束了。
赵无垢站在尸山血海的中央，素色的锦袍被鲜血浸透，在火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他随手挽了个剑花，甩掉剑刃上的血珠，还剑入鞘。
“李毅。”他声音平淡，仿佛刚刚只是完成了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演武。
“末将在！”亲卫统领李毅快步上前，单膝跪地，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狂热与崇拜。
“清点伤亡，收缴兵符，封锁大营。”
“将王冲、张显、孙成三人分别关押，严加看管，孤要亲自审问。”
“遵命！”李毅轰然应诺，立刻起身，带着人去执行命令。
整个战场，从极致的喧嚣迅速归于死寂，只剩下伤兵的呻吟和亲卫们甲胄碰撞的冰冷声响。
远处，卫璎珞在两名亲卫的护送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过来。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但她的目光，却死死锁定在那个身影上。
那个屹立于尸堆之上，身形挺拔如松的男人。
他就是从地狱里走出的修罗，亲手将所有敌人拖入深渊。
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走到赵无垢面前。
看着他身上几处被划破的衣袍和渗出的血迹。
“殿下……您受伤了，我……我帮您处理伤口。”
赵无垢的目光越过卫璎珞的肩头，投向那些在地上呻吟的亲卫。
“先去管他们。”
“可是殿下，您的伤……”
卫璎珞还想坚持，她看得分明，那几处伤口虽然不致命，却也深可见骨。
“孤死不了。”
赵无垢打断了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冰冷。
“他们的命，比孤这几道口子金贵。”
卫璎珞心头一颤，不敢再多言。
这既是说给她听的，也是说给周围所有亲卫听的。
她只能快手快脚地用干净的布条为他草草包扎。
指尖触碰到他伤口边缘的皮肤，滚烫得吓人，可他本人却像一尊没有痛觉的玉石雕像，连眉毛都未曾动一下。
包扎完毕，亲卫统领李毅大步流星地走来，脸上还带着未散的杀气与狂热：“殿下，叛军将领王冲、张显、孙成三人已生擒！您已力战多时，请先回帐歇息，审讯之事交给末将即可！”
赵无垢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朝着灯火通明的主帅大帐走去。
血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每一步都踏得无比沉稳。
“不必，孤亲自来。”
他的背影决绝而孤寂，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的黑暗都独自扛起。
李毅望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将劝阻的话咽了回去，快步跟上。
主帅大帐内，血腥味已被清理，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股无形的肃杀。
赵无垢大马金刀地坐在原属于林长郡的主位上，那张宽大的虎皮大椅，此刻仿佛专为他而设。
“带王冲。”
“遵命！”
很快，五花大绑的王冲被两个亲卫粗暴地推了进来，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赵无垢没有说话。
他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那眼神平静得令人发毛。
帐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火盆里木炭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王冲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冷汗。这种无声的压迫，远比严刑拷打更让人煎熬。
终于，赵无垢动了。
他将一封信，以及一枚沉甸甸的兵符，随手扔到了王冲面前。
“看看，认得么？”
王冲的瞳孔猛地一缩！那兵符是林长郡的，而那封密信上的火漆印记……他死也忘不了！
赵无垢的声音幽幽响起，像来自九幽的寒风：“二皇子赵无尘，他许了你什么好处？是从龙之功，还是封妻荫子？”
轰！
王冲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封密信是单线联系，天知地知，只有他和林长郡，以及二皇子殿下的心腹知晓！
他看到赵无垢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他所有的秘密和伪装。
所有的侥幸、所有的坚持，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完了。
二皇子也完了。
一种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他嘴唇哆嗦着，似乎想交代什么来换取一线生机：“我……我招……是二……”
话音未落，他的表情突然凝固。
双目圆瞪，面色瞬间转为诡异的青黑色。
一股黑血从他口鼻中喷涌而出，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两下，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没了声息。
变故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赵无垢的眉峰微不可察地一蹙，那抹冷冽的杀意一闪即逝。
“璎珞。”
“在……”
卫璎珞脸色煞白地走上前，颤抖着伸手探向王冲的鼻息，又翻开他的眼皮。
她强忍着恶心，撬开王冲僵硬的嘴。
“死了，是藏在牙槽里的毒囊，咬碎了就没救了。”
好一个死士。
赵无尘的手段，果然够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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