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刚开完公司的年终总结会，就接到了秘书的电话。
“粤粤姐，黎总出车祸了，正在医院抢救。”
我猛然起身往外跑，没有平时半点的稳重。
司机把车速提到最快，到医院的时候，他刚好从手术室被推出来。
还没等我靠近，一直窝在墙角的身影就冲了过去。
她趴在病床边哭的人心疼。
“黎琛，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推开我让自己受伤？”
“你知道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宁愿受伤的是我自己——”
我走过去打断她的哭泣：“医生，病人怎么样了？”
自从嫁给黎琛之后，我们经常参加商业活动。
我这张脸也算有点影响力。
医生立即站直身体：“黎太太，黎总很幸运，安全气囊阻挡了大部分的撞击，只是碎裂的玻璃扎到了脸上，处理起来麻烦一些。”
“但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以后慢慢恢复就可以。”
我的心猛然一震，紧紧盯着病床上的人：“你是说——他的脸受伤了？”
医生一脸庆幸：“是，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太严重的问题了。”
我重重吐出一口气：“帮我联系整形科的医生，检查他的脸还能不能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啊？”
丢下一种震惊的医生护士，我终于有机会看看刚才的女人了。
看清她的脸之后，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刚才看我的眼神不对劲。
竟然是白枳。
我以前总在黎琛的手机和电脑里看到她的脸。
还是第一次见到本人。
“你好，我是邱粤。”
她擦掉眼泪，怯生生地看着我：“我——我是——”
我很温柔地安抚她的情绪：“我知道你。”
“你身上的衣服脏了，伤口也没有包扎，还是先去处理吧。”
我转头让秘书去安排：“这里交给我，等黎琛醒了我让他联系你。”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对我们近乎一样的容貌产生异常的情绪。
因为早在我自荐枕席嫁给黎琛的时候就知道。
他有一个爱了十年的白月光。
那是我超越不了的存在。
白枳有些不安：“我今天刚回国，黎琛说很多年没见了，所以才来接我的。”
“你千万不要误会他，车祸的时候，他也是判断自己不会出事才救我的。”
“嗯，我不会误会的。”
我让秘书把她带走了。
当晚，我守在黎琛的病床前，看着他满脸纱布。
心里止不住地泛起疼痛。
忍不住伸手摸上他的眼角，却被厚厚的纱布阻挡了。
这双眼睛是我最爱的，现在却——
我强压下眼角的泪意，再睁开眼，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猛地坐起来：“白枳呢？她怎么样了？”
那慌乱的神情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果然，白枳在他心里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你把她保护得很好，她一点事儿都没有，我让原秘书送她去休息了。”
黎琛的手指倏然收紧，却又若无其事地哦了一声。
“都没事就好。”
怎么会没事呢？
他的脸毁了。
我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泪流满面。
2
人人都以为我爱惨了黎琛，甚至爱到甘愿做一个替身。
我认识他的时候，刚大学毕业跑业务。
原本这种场合我可以不去的，可是我无意中听到秘书提到了他的名字。
想到他的那张脸，我毫不犹豫答应了。
见到他的那瞬间我以为看到了自己放不下的初恋蒋煜。
因为太像了，尤其是那双一样的桃花眼。
很多人都觉得桃花眼是多情的象征。
可不是的。
不管是蒋煜还是黎琛都很深情。
一个是对我，另一个是对白月光。
光顾着看他，都忘记自己被灌了多少酒。
直到被人推进酒店的套房，看到一个满肚肥肠、大腹便便的男人等着我。
才意识到不对劲。
我打伤了人掏出来，撞上了黎琛。
他一脚踹开追出来的胖子，拉我去了隔壁房间。
那天之后，我们就好像形成了默契。
我去了他的公司，整天跟着他。
好多人劝我不要再继续深陷，说他心里一直有个放不下的人。
可我充耳不闻。
不光去学了厨艺，还学了如何做家务。
直到我们结婚，还有人不相信我们是真爱。
确实无关真爱，我们不过都是替身而已。
唯一的区别也就是他的白月光还能回来。
而我的，永远都回不来了。
所以第三天他拆除脸上的纱布时，我彻底失望。
他的眼角有一条疤痕，医生说就算做了修复，也还会存在。
“黎琛，我们离婚吧。”
黎琛愣住了，震惊地看着我。
“邱粤，你疯了吗？”
“我都说了，我现在跟白枳只是朋友，没有其他任何关系，你成熟一些不行吗？”
他的语气里满是抱怨：“整天疑神疑鬼的，有意思吗？”
我点点头，深以为然：“确实没意思，所以我们离婚吧。”
他的声音越发寒冷，给他拆纱布的护士吓得手一直在抖。
“我不想再听到你说这样的话。”
我很平静：“那就离婚，以后都听不到了。”
黎琛终于抬头认真地看着我：“你确定。”
我看着面目全非的他，眼角红了：“嗯，我知道你心里有她，所以我成全你们。”
为什么眼睛变了，过去的痕迹就也跟着消失了？
我去哪里才能再找到跟蒋煜那么像的人？
他嘴角翕动，半晌才低低说了一句：“我会按照婚前协议，给你5%的股份和一个亿。”
我没拒绝。
毕竟谁都不会嫌弃钱多。
离婚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这些年我跟黎家的牵扯很深。
光是财产分割都要做一个月。
但我很有分寸，从他答应离婚的那天起，就从老宅搬走了。
住到了一个老旧的小房子里。
看着房子里熟悉的摆设，我一晚上都没睡着。
这里是我跟蒋煜以前的家。
到处都有以前的影子。
那时候他跟着叔叔刚搬到隔壁，我奉母命去给他们送吃的。
一来二去，两家成了好朋友。
再后来，蒋叔叔在一次车祸中为了救人摔下悬崖死了。
蒋煜被寄养在我们家。
原本活泼的少年一夜之间长大。
懂事了，却再也不会笑了。
3
第二天我去上班的时候，黎琛已经出院了。
他在电梯间碰到我，脸色阴沉。
“你为什么没在家里 ？”
我很自然地对着电梯整理自己的新发型：“都要离婚了，还是避嫌吧。”
“再纠缠就没意思了。”
没想到，他竟然比我动作还快。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看到我的东西全部堆在门口。
白枳正在指挥别人布置办公室。
黎琛解释了一句：“她以后跟你一起负责项目部。”
我没有多说，只是让秘书给我重新找个办公室。
秘书很为难：“粤粤姐，现在人手不够，您要不等一会？”
我看着白枳办公室里几乎要溢出来的人，笑了。
都说人走茶凉。
可我还没走，连一口热水都喝不上了。
没事，反正要离职了。
我敲了敲白枳办公室的门：“十分钟后项目会。”
开会的时候我神色如常。
却也能看到其他人八卦的眼神。
尤其是白枳几次打断我说话，问我项目的进展。
这种低级的挑衅我完全没放在眼里。
当晚项目聚餐。
我没想到除了我们项目部的人，黎琛竟然也来了。
白枳凑在他身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他原本冷淡的神情慢慢温柔起来，嘴角也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我看愣了。
虽然眼睛变了，可是他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像蒋煜。
我原本打算安静吃完一顿饭就走。
可白枳总要往我跟前凑。
黎琛前脚才出包间，她就凑了过来。
用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把我看了个遍，就好像扫描仪一样。
末了，微微一笑：“你跟我确实挺像。”
“但你不会以为这种表面的相似，会让黎琛一直被迷惑吧？他喜欢的人可不是你。”
我慢慢咽下嘴里的菜，才说：“我知道，他喜欢你。”
白枳握紧酒杯：“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霸占着他不放？”
我终于看了她一眼，目光平静，近乎冷淡：“但我不是从他的嘴里听到的你。”
在我面前，黎琛从来不提以前。
不知道他是为了跟我避嫌，还是其他的。
我对白枳的了解不过是从别人嘴里，还有某次醉酒后，黎琛不小心打开的隐藏相册。
但也足以证明他的深情了。
再次，从他们那次车祸我就知道，白枳在黎琛心里的地位不一样。
他可以用命保护白枳。
我心里痛了一下，忍不住灌了一口酒。
如果蒋煜还在就好了，我也会是被保护，被放在第一位的那个。
白枳却以为我在借酒消愁。
开口嘲讽我的不自量力：“我跟他从小青梅竹马，相爱十年，如果不是因为我家里出事必须去国外，我跟他早就结婚了。”
“车祸的时候，他宁愿自己受伤都要保护我，他对你这样过吗？”
我摇摇头：“没有。”
因为我开车技术是蒋煜教的，这么多年一次事故都没出。
“你不用在意我，我跟黎琛快离婚了。”
我慢慢起身：“我不是你的假想敌，我也不喜欢他。”
白枳眼神闪烁，忽然让人拿了一杯酒过来。
“谢谢你成全我们，这杯酒我敬你。”
我接过来正要喝，一股甜腻的味道窜入鼻尖。
这不是酒的味道。
我眼神骤然凌厉，把酒泼到了白枳的头上。
“你找死！”
4
白枳委屈地站在原处，都没有伸手擦自己脸上的酒。
眼泪已经下来了。
“对不起，是我哪句话说错了吗？”
我冷冷地看着她，恨不得把人从二十楼扔下去。
黎琛急切地走过来，用自己的袖子给白枳擦脸。
“邱粤，你干什么！”
他愤怒地看着我：“公司是我让她去的，办公室也是我批准的，你如果不满意可以找我，为什么要欺负白枳？”
“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太过分了！道歉！”
我抬眼看着黎琛：“你让我道歉？”
“对！”
我忽然欺身上前，掐住白枳的脖子把人抵在了墙上。
手指收紧，看着她的脸慢慢涨红。
我阴沉地低笑一声：“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倒也不用上赶着见阎王！”
刚才她给我的酒里有东西。
致幻剂。
那个味道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因为它害死了蒋煜。
蒋煜的爸爸去世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情绪都很颓丧。
我就变着法地逗他开心。
笨拙地学着网上的教程给他做饭，差点把家烧了。
小心地跟在他后面去网吧，差点被人带走。
蒋煜恼怒我的干涉，却又贪恋我给的温暖。
慢慢地，这份关心变了质。
有次，我看到一个女生跟他告白，竟然还想亲他。
没忍住上去把人揍了一顿。
“我不准你喜欢他！你还敢亲他！我要打死你！”
蒋煜憋着笑把我塞进了车后座。
“这么生气？”
“废话，他都要亲你了， 你为什么不躲开？”
“跟你没关系。”
“你是我哥，怎么没关系了？”
我一句话惹怒了他。
他单手抓住我的两只手按在头顶，直接亲了下来。
“我从来都不想做你的哥哥。”
他看着我震惊的眼神，慢慢松开。
“抱歉，是我+”
我用嘴堵住了他后面的话。
“那你是我男朋友的话，我能管你吗？”
时隔多年，我仍然记得他的吻很青涩。
却又很热烈。
有着和他外表的冷酷完全不一样的温柔缱绻。
那天之后我们就正式在一起了。
他带着我去旅行，陪着我上课，还特意为我学了做饭。
我说先不告诉妈妈，他就帮我瞒着。
只在晚上妈妈睡着后才会翻窗到我的房间里。
他给了我三年最美好的爱情。
大学毕业后，他考上了本地的救援队。
商量着跟我妈坦白我们的关系，这样就能结婚了。
可就在坦白的前一天，他出任务遇到了一个喝致幻剂的男人。
拿刀捅破了他的脾脏。
蒋煜当场死亡。
我知道消息赶到现场的时候，只看得到他被盖上了白布。
我的少年还没有看到我为他穿婚纱的样子。
就再也长不大了。
“我让你道歉，你听不见吗？”
黎琛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冰冷的目光看着他，没有往日一点柔情。
“她要陷害我，被我拆穿了，你信吗？”
“不可能！”
黎琛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我松开手，拿纸巾把手好好擦干净。
脏的纸巾塞进黎琛的口袋里。
“既然你信她，就没什么好说的，去民政局之前，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5
第二天，我正在收拾东西，接到了秘书的电话。
“粤粤姐，刚才人事让我通知你，说你被辞退了，违约金和项目提成已经都转给你了。”
我查看了自己的账户，确实多了一百多万。
看着那些钱，我一分没动全部捐给了救援队。
今年有新研发的救援车，我一直想给救援队配两个。
只是手上暂时没那么多现款，原本准备下个月再处理的。
黎琛还挺会雪中送炭的。
刚处理完，黎琛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接通后我没说话。
黎琛沉默了。
因为以前不管他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我都会主动开口。
从来没有这么冷淡过。
“辞退你是董事会的决定。”
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不早了。
“我知道了，还有事吗？”
黎琛不让我挂电话：“我安排你去分公司当总经理。”
“不去。”
我对他的公司原本就不感兴趣。
而且今天是蒋煜的生日，我跟他救援队的同事约好了一块吃饭。
这是他们的传统，不管在世的还是不在的，每个人的生日都会聚一次。
很简单的聚会。
我已经参加了六年了。
“嫂子，你来了？快做，我老婆做了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她说你今天不吃完别想走！”
“这是我自己包的饺子，是煜哥喜欢的，一会多吃点。”
我笑着跟他们一块吃饭喝酒，偶尔聊聊以前的趣事。
这些人在我跟蒋煜恋爱的时候不知道我的身份。
直到葬礼上我以未亡人的身份鞠躬致谢。
他们都红了眼睛。
“嫂子，以后我能这样叫你吗？”
“我们老大一家都是忠勇，好在也有人会一直记挂他。”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知道我结婚后的第一反应是劝我放下蒋煜。
“嫂子，你不能守着替身过一辈子吧？”
“为什么不可以？”
他们私下里找医生咨询了。
医生说我的情况很严重，或许找个转移注意力的办法也是好的。
那次之后，他们没再劝我。
日子就这么慢慢过了。
今晚上喝到最后，连一向不会醉酒的我都晕了。
是被救援队的人送回去的。
“这个楼道的灯是不是坏了，黑漆漆的，我明天来帮你修好。”
小张扶着我往上走：“不然你大晚上回来多吓人？”
“谢谢。”
“咱们什么关系，你跟我客气什么？”
黎琛阴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你们是什么关系？方便告诉我吗？》”
小张看到黎琛时愣了一下，没接话。
我站直身体：“你来干什么？”
黎琛冷笑：“我不来怎么能看到你水性杨花的一面？就这么离不开男人是吗？我们还没离婚你就开始找下家了？”
“只是这个下家也太寒酸了，就让你住这么个破地方吗？”
他侮辱的话让小张瞬间暴怒：“你他妈说什么！”
拳头快接近黎琛的时候，我终于把人拦下来了。
“你疯了？打人是要挨处分的！”
“你难道想背个处分，明天就回家种地吗！”
小张梗着脖子：“可是他骂你！”
我按住他的手，让他回队里：“我自己能解决。”
小张恶狠狠地瞪了黎琛一眼，手指着他的鼻子。
“你要是敢动她，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拍了小张的头一下：“给我收起你的臭脾气。”
“为了一个渣男至于吗？”
6
小张离开之后，我打开门，顺手开了灯。
不大的房子里东西也很少。
但是很温馨的配色。
黎琛只看了一眼就嗤笑不已：“不是给了你提成吗？你就住在这种破地方？”
“你去市中心的房子住，密码你自己知道，要是让狗仔拍到你住在这里，我们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你们家还有脸面？”
黎琛这段时间跟白枳被拍到了不止一张照片。
在公司里两个人也没什么避嫌的意思。
早就被人议论他花心了。
丢人的锅我可不背。
黎琛被我说得脸色难看，可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没发火。
反而开始解释我被辞退的原因。
“有人把你昨晚上控制不住情绪的视频发给了几个董事。他们说你情绪不稳定，很容易损害我们公司的形象，所以——
他边说边要进来，被我堵住了。
“这里，你不适合进来。”
其实我更想说不配，可大晚上的不想吵架，忍住了。
“公司的事情跟我没关系了，你也不用跟我解释。”
“工作这么多年，我早就累了。”
如果不是因为我想时刻看到他的脸，我甚至都不会去他的公司上班。
黎琛三番两次被拒绝，彻底怒了。
他把一个请帖丢到玄关的柜子上：“后天妈生日，让我请你过去。”
还没正式离婚，婆婆的生日我肯定是要去的。
还用心给她准备了礼物。
因为公婆对我还算可以，就像长辈一样关心我。
私下里也几次让黎琛珍惜我。
我给婆婆准备了一幅百寿图，是我亲手绣的。
虽然不贵，但是很用心。
她看到后果然很开心，拉着我的手不住夸奖。
眉眼间都是对我的自豪。
大厅一时都是夸赞和恭维的声音。
门在这个时候打开，黎琛和白枳走了进来。
看见两个人手挽手往里走，公婆的脸色都很不好看了。
亲戚们看我的眼神满是同情。
婆婆是个急脾气：“黎琛，我好像没请她。”
白枳咬住嘴唇，委屈地看了黎琛一眼：“黎琛，礼物你一会帮我送给阿姨，我就先走了。”
“抱歉，打扰你们了。”
黎琛当然不可能让她走：“妈，多一个祝福不好吗？”
“你！”
我不想让婆婆生气，岔开了话题。
“妈，人差不多到齐了，开始吧？”
婆婆握住我的手，叹了口气：“你啊，就是太善良了。”
“开始吧。”
宴会开始后，有几个耐不住性子的已经去巴结白枳了。
“你的衣服是定制款吧？真好看。”
“我也不知道，是黎琛送的。”
“表哥心细，都记得你的尺寸，我记得他之前给某些人买衣服，大得都没法穿。”
我记得她说的那次。
那是因为我那段时间肠胃炎犯了，所以瘦了很多。
没想到落在外人眼里，也是黎琛对我不重视的理由了。
酒会快结束的时候，我觉得房间里很闷，想去阳台透气。
白枳跟了过来。
“你上次不是说会退出吗？为什么今天还恬不知耻地过来了？”
我笑笑：“刚才被差点赶出去的可不是我。”
“你！”
白枳气得脸都扭曲了，哪里还有小白花的样子。
我很想给她拍下来传给黎琛。
让他看看我跟白枳到底哪里像了。
没等我找手机，她已经被我无所谓的态度惹恼了。
狠狠推了我一下。
我身后就是一个台阶，根本没防备，直接摔了下去。
右手狠狠磕在了地上。
这里虽然铺了地毯，可我手上的镯子还是裂了一条缝隙。
我的心跳差点停了。
看着那条裂缝，就好像看到了当年蒋煜肚子上的伤口。
血色慢慢爬上我的眼底。
我小心把镯子取下来放进包里，然后猛然抬头看着白枳。
“我说过，你再找死我可以成全你。”
她被我一手捏住脖子按在了地上。
白枳的眼睛里都是恐惧：“咳咳！”
“放开我！”
她拼命挣扎，却根本挣脱不开我的手。
周围的人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跑过来把我拉开了。
而白枳的脖子上通红的手指印。
她捂着脖子大口呼吸，一脸惊恐。
7
黎琛从我身旁冲过去抱住白枳。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叫救护车。”
我甩开拉着我的几个人：“还没死，用不着。”
黎琛怒视我：“你现在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刚才没人拉开，你是想要她的命吗！”
“对，我就是要她的命。”
“那个手镯就是我的命，她故意推我，让我的手镯砸裂了，她就要偿命！”
“你是不是有病！”
黎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一个破手镯也值得你跟别人拼命？”
“你想要几个，想要什么成色的，我现在买给你行吗！”
“你不要再发疯了。”
我的心一阵剧痛，紧紧咬着牙关才没跟他动手。
“黎琛，我们这辈子都别见了。”
“我会找律师处理我们的离婚手续。”
我转身要走的时候，黎琛忽然握住我的胳膊：“你说什么？”
“聋了就去医院。”
我嫌脏一样甩开他。
白枳一改刚才的害怕，大声指责我：“手镯是你的出轨对象送的，你才视如珍宝！”
“邱粤，你跟别的男人缠绵的时候想过你已婚的身份吗！”
她从手袋里拿出一大照片撒到我面前。
“你同时陪这么多男人，不累吗！”
照片是我跟救援队的人吃饭时被拍的。
看到照片我就想起来了，应该是谁提到了蒋煜。
所以我没忍住哭了。
几个大男人瞬间慌了神，不知道如何是好。
只能抱着我安慰。
没想到竟然被白枳曲解成这样。
我蹲下身捡起照片，像对待珍贵的物品一样收好。
“还有其他的吗？”
白枳瞪着我：“你不否认跟这些人有关系是吗？你还要脸吗？”
“没有其他照片我就先走了。”
黎琛拦住了我的去路：“你不觉得应该跟我解释清楚吗。”
他的声音低低的，很吓人：“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我掰开他的手指：“我们已经要离婚了，这跟你没关系。”
“她没否认，不会是真的出轨了吧？”
“黎家这么大的家族都满足不了她的胃口，真是下贱。”
“可我看着黎琛跟那个女人也不清不楚的，估计是夫妻俩在外面各玩各的，果然是富豪，跟咱们普通人就是不一样。”
各种难听的话让黎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猛然伸手抓住我的包：“你把镯子扔了，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说完竟然想直接动手。
我看着他眼底的疯狂，心中最后一丝忍让的弦彻底崩断。
一脚踢向他的膝盖，另一只手已经把人摔到地上了。
黎琛躺在地上都没反应过来。
白枳急忙叫人：“她打人，赶紧把人抓住！”
我曾经跟蒋煜学了好几年的功夫，这些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没一会都躺在地上了。
白枳看到我的注意力都在前面，拿着餐刀就冲了过来。
举起来狠狠刺向我。
我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笑了：“这是你自找的。”
白枳被我按在地上，餐刀从她的眼角一直划到嘴角。
长长的一道疤痕蜿蜒在她的脸上。
白枳伸手摸了一下，一手的血。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毁容了。
“啊！”
“我要杀了你！”
我按住她的脖子没让她动弹。
“我早就看你的脸不顺眼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长得像？”
8
公婆听到动静匆匆赶来。
黎琛叫的保安也到了。
他猩红着眼睛指着我：“把她抓起来，报警！”
公婆挡在我面前，上下打量我，确定我没有受伤后才松了口气。
“发生什么了？”
白枳露出自己受伤的脸：“邱粤疯了，她刚才拿刀差点要杀了我！”
我示意她看天花板：“都有监控的，你再污蔑我，可告你造谣。”
“不是你拿着刀要捅我，我会有机会伤害你？”
黎琛看到白枳一脸的血，早就心疼得不行了。
他把人紧紧抱在怀里：“还愣着干什么？把人抓起来！”
下一秒，很多人从外面涌了进来。
小张走到我旁边：“嫂子，你没事吧？”
我是彻底愣住了：“你们怎么来了？”
“有人说你被欺负了，我们来看看。到底是谁不要命了，连你都敢欺负！”
白枳指着小张：“你这个不要脸的男小三竟然还敢强行闯入私人住宅，我要报警抓你！”
“爱报不报。”小张白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小三当习惯了，看谁都是小三？”
“可不是，她自己心脏，看什么都是脏的。”
救援队的人纷纷附和小张的话。
白枳气得脸上的伤口再次迸裂开。
她狞笑着看我：“就你疯婆子的性格，怪不得黎琛不喜欢你，怪不得你初恋会死 ，都是你克的！”
我心头一震，呼吸都停止了。
她果然知道！！
小张听了这句话差点要把人打死，被其余的人按住了。
我从地上捡起刚才的刀，刺眼的亮光在白枳的眼睛里闪烁。
“你再敢说他一句不好，这把刀会插进你的脖子。”
“你不是说我神经病吗？那神经病杀人不犯法你知道吗？”
我的心里被巨大的愤怒包裹。
想把眼前这些干了坏事的人都杀了。
就是因为他们，蒋煜才会离开我。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抖动，呼吸越来越急促。
“白枳，我会杀了你的。”
唯有黎琛听到了刚才的初恋两个字。
他追问我：“白枳说的初恋是谁？你为什么这么不对劲？”
白枳从手机里找出照片放给黎琛看。
她都不需要说什么，黎琛看到照片的瞬间就绷不住了。
白枳添油加醋：“她当初跟你在一起，根本不是贪图你的钱，只是因为你跟她的初恋长得像！”
“黎琛，这段时间你看似在我旁边，可我知道你的心里都是邱粤。”
“不管我做什么，你第一个想到的都是邱粤会不会不开心，完全不在意我，可她也不在意你。”
“你这辈子都比不过蒋煜。”
“因为活着的人，永远打不败死去的魂！”
黎琛看着照片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一样瘫坐在地上。
完全没有平时高高在上的感觉。
“所以，你每次跟我在一起，总是会亲我的眼睛，只是因为我的眼睛像他。”
“我车祸后眼睛受伤了，你立刻要跟我离婚，因为我像他的地方没了。”
“邱粤，你怎么能这么狠？”
我静静看着发疯的黎琛：“你不是也把我当替身吗？扯平了。”
“扯不平！”
他猛然从地上站起来，嘶吼着质问我：“我根本不想离婚，我爱你！”
“可你不给我机会，你连犹豫都没有就从家里搬出去了！”
我奇怪地看着他：“是你先为了白枳命都可以不要的。现在怎么有脸指责我？”
黎琛被我的话噎得脸都红了。
好半晌，他忽然笑了：“还是你厉害。”
“这么多年，我都动心了，你却一点都不改初心。”
“我败了，一败涂地。”
他转身要走，这次换我拦住他了。
“白枳涉嫌下毒，我已经报警了。”
她之前给我的酒里是管制类精神药品。
虽然她可以自己购买，却不可能一次性购买那么大剂量的。
所以要么是她从国外带回来的，要么是她买通了医生。
不管哪种情况，都犯法了。
9
半个月后。
今天是蒋煜的忌日，我早早准备好了东西，想去墓园陪他。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也觉得我心情不好。
一大早就开始下雨，到现在都没停。
给蒋煜选的墓园在郊外，很安静。
但是能看到整个城市，我想他应该是想去世后也看着我。
所以特意选了这个视野好的地方。
“蒋煜，我来看你了，你看我是不是又老了一些？但你还跟之前一样帅气。”
我摸着他的照片，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先说好了，等我下去找你的时候，你可不许嫌弃我老了。”
“我跟那个人离婚啦，他不像你了，我就不想要了。”
“我觉得以后我可能也不会找了，一个人也挺好的，我就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你了。”
“救援队我照顾得很好，每次捐钱都没让他们知道是我，我聪明吧？”
我絮絮叨叨不知道跟他说了多少话。
天渐渐黑了，工作人员来催我赶紧离开。
我轻轻亲了照片：“过两天来看你。”
下山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我。
到山脚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来不及转身，就被打晕了。
醒来的时候，我在个破败废弃的房子里。
一大股霉味差点夺走我的呼吸。
白枳把我绑在柱子上，举着刀对准我：“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
她哈哈大笑，神色癫狂。
“你也有今天！”
“黎琛明明是爱我的，你为什么要出现，你出现他就喜欢你了，只要我杀了你，他还会喜欢我的。”
“可你划了我的脸，我再也不是之前的我了，他还会喜欢我吗？”
我的手在后面不动声色解绳子：“他早就不会喜欢你了，你以为自己在国外做的事情他不知道吗？”
“你跟别人生孩子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可他什么都没说，还是一味地等你回来。”
我知道现在刺激她不对，但我最讨厌把所有错事都堆在别人头上的人了。
“你现在的结果，都是你这次回来导致的。我早跟你说过我不喜欢他，我跟他马上就要离婚了，看你不信，非要多此一举。”
白枳咧开大嘴，仿佛要把我吃了。
“所以，他也有错。”
她拿自己的手机给黎琛打电话，打了十几个都被挂断了。
后来，直接被拉黑了。
白枳握住刀的手疯狂抖动：“啊！他怎么敢！”
“把你的手机给我！”
她抢走我的手机给黎琛打过去，才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
白枳的脸色更难看了。
“南山公园，半个小时你不到，就等着给邱粤收尸！”
电话被挂断的瞬间，我听到了黎琛慌乱的声音。
“你不要伤害她！”
太奇怪了，他以前明明不喜欢我。
为什么现在又一副深情的样子。
是男人都这么贱吗？
得不到的永远是好的？
二十分钟后，马达的轰鸣声在附近响起。
黎琛冲了进来，他直勾勾地看着我：“你没受伤吧？”
他急促的呼吸在破烂的房间里被风吹散。
可白枳还是听到了他声音里的担忧。
10
他一点眼神都没有给白枳，刺激得她越发疯癫。
“黎琛，你好狠的心，我都为了你从国外回来了，你竟然不爱我？”
“我这几天被关在派出所里，你也不来看我，为什么！”
黎琛冷冷地看着她：“那是你自作自受。”
“自做自受吗？”白枳忽然安静下来。
“所以，你是真的不爱我了是吗？黎琛，你怎么会不爱我？”
她慢慢走近黎琛：“我们相爱了十年，你不能离开我。”
“我只有你了。”
黎琛嫌恶地甩开她的手：“你会回来，只是因为你在国外的老公出轨，让你净身出户了。”
他什么都知道的。
所以白枳联系他要回来的时候，他迟疑过。
但是那天晚上，他看着身旁躺着的我，想通了一个问题。
我看似爱他，却始终隔着一层。
他想要刺激我，才会答应白枳的要求。
我听完黎琛的话差点笑出声。
“你是怎么把自己人性的卑劣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
“黎琛，我真是瞎了眼才会把你当成他的替身。”
“你根本不配！”
黎琛往我跑过来：“可是他不在了，我还在。”
“我可以陪你一辈——”
他的话没说完，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后背插着一把刀，血慢慢浸透了泥土。
白枳看着鲜红的血，更受刺激。
她抽出黎琛身上的刀，又狠狠刺下去。
直到黎琛的后背血肉模糊她才停手。
然后把目光对准了我。
我也在此时扯断了最后一根绳子。
在她靠近的瞬间踢飞了她手中的刀，把人打晕了扔在地上。
我走到黎琛身边蹲下，欲言又止。
黎琛缓缓笑了：“我活不了了是吗？”
“嗯。”我没骗他，“救护车要半个小时才能到，而你撑不到那时候了。”
“没事。”
他每说一句话都很累：“我已经立了遗嘱，我死后你接管公司。”
“但有一件事我想求你。”
“你说。”
“你能把我埋在蒋煜的墓园吗？你每次去看他的时候，能不能顺带看看我？”
他从来没有这样求过别人。
别说求了，从小做惯了大少爷，只有别人求他。
他什么时候低过头？
可现在，他把自己的自尊心和命都送出来了。
但什么答案都没得到。
警车和救护车是一起到达的。
白枳因为故意杀人被判处了死刑。
她原本还想用精神有问题来脱罪，被我拆穿了。
而黎琛的骨灰，我按照黎家的要求送到了他们的祖坟处。
蒋煜那么干净的人，死后不该被打扰。
公婆备受打击，不愿留在国内。
我就在国外找了最好的疗养院给他们。
还派了保镖和保姆跟着。
而黎家的公司在我的带领下，一年比一年好。
我自己每年的分红一分不留。
全部都捐出去了。
日复一日，等我坐在摇椅上慢慢睡着的时候。
好像看到了蒋煜。
“粤粤，我来接你了。”
“你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我哼了一声：“你嫌弃我吗？”
声音沙哑苍老，没了以前的清亮柔和。
他却笑了，走过来拉住我的手。
“可我还是爱你。只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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