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垂在裙摆两侧的素手收紧，两眼变得迷茫起来，身子往后退缩着。

他紧绷着下颚，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怒意却在心里翻涌。

“公主若是没事就回去吧。”他开口。

“有。”她下意识喊出声，声音又变得怯怯的，“我有。”

殷红的唇瓣几次张开，最终只来了句，“当日离开……非我本意。”

说完，她低下头，她何尝不是第一次真心喜欢上一个人，只有身在其中才能切身感受到话本中那些东西如何的苍白空洞。

误会哪有那么好解决的，人心哪里会真的像书中所述那样发展。

他到底信不信你，你如何真的知晓？

入人世，苦怨种种，人心难料且善变。夫妻尚且至亲至疏，何况她与观智哪还有信任可言。

在他眼中，她弃他如逐水飘零，世间万物一旦有了裂痕，就回不到从前了。

她惶恐，她无措，原来在在乎的人面前真的会变得小心翼翼，敏感谨慎。

观智一错的不错的盯着她发白的小脸，良久在没听到她说一句话。

他轻笑一声，两手撑着桌面站起来，从桌后绕到前面，来到舒缇跟前，“这就是你说的理由？”

“舒缇。”他低哑着嗓音喊了声，“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舒缇抬起脑袋看他，他深邃的眸子溢满了悲伤。

他逐字逐句说得认真，“我想同你保持距离时，你缠着我不愿放手，将我从慈光寺拽入红尘；我逆了心中多年信仰想和你白首永携时，你一声不吭，一走了之。在这场感情中，喜爱时你对我珍之重之，不爱时你对我厌之弃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可有尊重我半分？”

他从衣领下掏出那块他日日夜夜贴身戴着的莹白玉佩，狠狠一拽，红绳断开，他将玉佩强硬塞回舒缇手中，“此刻，所有东西都物归原主，先前种种只当南柯一梦。”

他后退两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双手合掌，弯腰行一个佛礼，“因缘际会终有时，贫僧祝施主往后所遇之事，事事皆佳音。”

往日始于“贫僧”，今日终于“贫僧”。

舒缇失神落魄地盯着手中玉佩，视线开始模糊，泪水不自觉盛满了眼眶。她拿着玉佩的手都是颤抖的，她又抬起头看他，豆大的泪珠从眼眶落下来，她猛地扎进观智怀里，两条胳膊化作水蛇，死死地抱住他的腰腹，不停地摇着脑袋。

她哽咽，“可、可是我不想。”

观智喉间发涩，这次他没有推开她，缓缓阖上双眸，“你我之间本也不该有交集。”

他本不是红尘之人，只因她入了这红尘。

舒缇摇头，执拗道，“才不是，你我之间是命定的缘分。”

不然上邶那么多庙宇赵太后为何偏偏将她送到了慈观寺。下着蒙蒙小雨的那天，寺里那么多僧人，为何偏偏是他出现在她眼前，这就是她和他的缘分。

她手臂不停收紧，好似这样他就不会离开似的。

“你、你该知道我是有苦衷的。”她小声地啜泣着，孤独无助得好似那被主人抛弃的小猫。

“嗯。”他从嗓子中挤出来一个字，吐出一口浊气继续道，“我知你有苦衷，你为了报复舒景月，为了给冷霜报仇，可……你苦心经营，孤身入局的时候可有想过我半分？可有想过你离开后我会有多痛苦？”

他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自嘲般轻笑一声，“在你所有的计划和打算中，我永远是第一个被你抛弃的人。你说我生气，没错，我的确是心有愤懑，即便是此时此刻你心中怕是还不清晰我为何生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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