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晚上六点，咖啡店里。

慕临川已经坐了好几个小时了，在这段时间里，他一遍遍回想着与曲念白的所有曾经。

从大学开始，他们就相守在彼此身边，她们之间的故事细细数来真的太多了。

从他们第一次约会开始，他就是精心准备的，许安喜欢他穿黑色西装，他见曲念白时就特意穿了黑色西装。

果不其然，曲念白很喜欢，还害羞，不愿意和他走太近，说他看着太成熟了。

所以他将西装外套脱了，拿在手上，他还特意喷了许安送的男士香水，曲念白果然凑近他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还夸赞说很好闻。

每一步，在曲念白的世界里应当都是极其完美的吧。

可他也陷进去了，他想起了无数个自己刻意忘记，可却压根忘不了的瞬间。

慕临川认识曲念白的时候，是在很小的时候，那时候他初中，受邀回了小学发表演讲，可他却在一个角落看到一个蜷缩的身影。

她个头小小的，扎着一个极其完美圆润的丸子头。

她埋头躲在那里，手里紧紧攥着一张早就已经皱巴，揉烂的纸，嘴里正在念叨着什么，凑近听，他才知道她在念演讲稿。

“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

但是女孩的声音极其沙哑，甚至可以用微弱来形容。

“你嗓子这样了，还要演讲吗？”

小临川蹲了下来，看到了抬头看向自己的一张小脸，小念白的脸蛋很稚嫩白皙，像是早晨刚吃的水煮蛋一样，她急切得眼眶泛红，但憋忍着，没有落泪。

“不就是一个演讲吗？我替你多说几分钟就好啦，你这嗓子就算用了话筒也听不清的。”

“你还有机会。”

以一种大人般靠谱的语气，慕临川这么说道。

后来，初中时，小念白的数学考了满分一百，被同学围攻质疑作假，被一群人围绕着攻击，其中最坏的小孩，甚至攻击小念白压根没有家长来开家长会，是不是压根没有爸爸妈妈。

这句话让小念白难过地扁嘴，鼻头都酸红了。

可小临川知道，眼前的小女孩穿的可是最名贵的衣裙，不可能没有人护着，但她却又那么弱小，被欺负地就要抽泣。

所以他仗着自己年岁大些，替她揍了那些孩子，还挥舞着拳头让他们道歉。

他清楚地记得小念白朝着他甜甜地说了声：

“谢谢大哥哥。”

当时他只觉得这小女孩当真太柔弱了，下次见面再也不能帮忙了。

但，这个小姑娘竟然被隔壁学校的一群混混追着喊大嫂，整整喊了一个学期。

整整一个学期她都没有吱声，只知道埋头走路，像一只只会埋头奔跑的鹌鹑。

小临川在看到小念白还被要挟拿出钱包里的生活费时，终于忍不住了，跑过来拉着人就走，结果他们跑的太慢，直接一起被抓回去暴揍了一顿。

小临川只好拉着她，护着她。

他开始不甘心，找了家里人报了跆拳道班，发誓要把这群人揍趴下。

终于在他们被揍了无数次之后，小临川带着她逃脱了一次。

那时候他清楚地记得，他站在高处，将眼前的几个小孩揍的趴在地上，喊他大哥时候的愉悦心情。

可那时候，却也是噩梦的开始。

小临川因为打架被学校勒令退学，如果不是他执着于打败这群人，他本应该上最好的大学。

他的父母也不会意外车祸身亡。

所以他恨自己，恨曲念白，也恨后来突然大发善心要收他做弟弟的曲娄山，特别是知道曲娄山可能潜规则他的妈妈以后。

慕临川开始怨恨，不择手段都想要达到目的。

哪怕是伤害这个极其无辜的曲念白，他也很少展现一点愧疚。

但他忽略了曲念白的感受，也忽略了自己的。

他慕临川为什么唯独对曲念白狠不下心来。

为什么看到她高兴就会心情很好。

为什么会舍不得给其他人看他拍的照片。

为什么在和许安练习谈恋爱时，他会那么不喜欢甚至厌恶亲密接触？

为什么他越来越不想和许安在一起，甚至对她恶言相向，将所有坏情绪都倾注在她身上，却舍不得对曲念白展现一点点的坏情绪？

为什么，在发现曲念白要消失在他世界以后，他突然什么都不想知道，什么都不想要，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可以失去她？

曲念白已经很爱他了，可他为什么还是觉得不够，什么都要照顾到，生怕她磕着碰着？

其实他早就爱上她了。

很早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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