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可对待真心护她的朋友，却又出乎意料的杀伐果断，这就是妖性吗？似乎跟人性不相上下的复杂。

少年呆呆地坐在枝头，看到乔楚手里的桑叶，失去焦距的眼睛终于有了几分神采。

“谢谢，姐姐，帮忙。”

帮忙抹除他们逃跑的痕迹。

帮忙救他，两次。

他嘶哑的嗓音并不好听，好在一张白嫩的俊脸长得格外精致，不加修饰便已让乔楚惊为天人。

更不要说是示好的笑。

那让他看起来像只可怜兮兮又惹人怜爱的小宠物，见过的人忍不住要揉揉他的脑袋捏捏他的脸蛋。

乔楚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反正他那么强大的妖力，不会用来对付人，更不会用来对付妖。

“微生家的？叫什么名字？”

少年偏过被她拉扯得变形的脸，含糊不清道：“没有，唔，没有名字，姐姐呢？姐姐是哪家的？”

乔楚捧着他的脸凑近，几乎是鼻尖蹭鼻尖的距离，“姐姐是其他山头来的大妖，姓乔，乔楚，记住了吗？”

少年耳尖倏地红了，凤眸认真凝视着她，左眼是浓黑的墨色，右眼泛着嗜血的红光。

“我记住了，阿楚姐姐。”

他抿了下唇：“姐姐，好香。”

她身上有种熟悉的、同类的味道，除了母亲，他没有闻到过类似的香气。

乔楚敲他光洁的额头，笑着打趣：“笨鸟，因为姐姐跟你一样是凤凰啊，姐姐觉得你身上也很香哦～”

她像大灰狼一样诱骗无知少年，还没贴近他的颈窝，他就嗖的一下跳下枝头，狼狈躲开了她的魔爪。

乔楚挑了下眉，不愿意就算咯。

树下，少年紧紧攥着染血的衣衫，垂眼躲避她太过赤裸的视线，心跳前所未有的快。

好脏。

身上都是血渍和泥污。

他觉得自己是恶臭的，肮脏的，无能的，不仅保护不了任何人族或是妖族，还会带来不可估量的灾难。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下一瞬，轩辕氏族长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匆忙赶来，微生家的人赫然在列。

看见堆积的尸块和熟悉的家族纹饰，轩辕族长顿时泪如雨下，怒目圆睁，指着少年嘴唇哆嗦：“你、你……”

几位长老护在族长身前。

“还不快把这孽畜拿下！”

“岂有此理！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微生族长，今日你必须给个交代！”

轩辕氏的人一拥而上，将少年团团包围住，刀光剑影，寒刃烁烁，没有一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所有人眼里都闪烁着一种诡谲的光芒。

尤其是轩辕族长，他浑浊的眼睛里，眼泪只有两滴，随后是看见宝藏般的狂喜。

终于，终于！

一粒凤凰妖丹，能抵多少小妖？

那微生家能成八大世家之首，不正是因为多年前微生允尘杀妻证道，取了一颗万年火凤的内丹？

如今他们轩辕家得来全不费工夫！

跟凤凰妖丹相比，死几个后辈不值一提！不管人是不是这野种杀的，他今日都难逃一死！

微生允尘上前一步，威严庄肃的脸上漠不关心，“孽畜，我只问一句，人，是不是你杀的？”

少年点头：“是我，父亲。”

这位父亲神色终于动容，露出一种失望又痛心的悲戚，“我果然看错了你，妖就是妖，永远成不了人！”

他朝轩辕族长拱手一拜。

“贤兄，请让我亲自动手，杀这逆子为贤侄报仇，取出的妖丹就赠与贤兄，聊表弥补。”

轩辕族长快压不住上扬的嘴角。

少年神色平静，仿佛没听见他们的交易，只是俯身捡了根梧桐枯枝。

这一次，他有点想活。

微生允尘掌中燃起熊熊烈火，只一击，火焰燎过枯枝，瞬间烧得连灰都不剩，火舌一路舔到少年掌心。

他瞳孔骤缩，忘了反应。

那是母亲的本源真火。

温暖的感觉，好像母亲抱着他，他忍不住散了妖力，任由火海将他吞噬，包裹，烧焦了他新生的翎毛。

哗啦——

突如其来的冰雹将他砸醒。

乔楚拍拍手，从梧桐树上跳下来，捏了把少年熏黑的脸蛋，又嫌弃地在他衣袍上擦手。

“住手，人是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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