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长公主在上.26
第49章 长公主在上.26
“报酬的话……”
慕月笑着说下一个数字。
听见这句话的李扶西瞬间不怕了。
甚至还有些兴奋。
荣华富贵这种诱惑……在她心里的重要性肯定是大过了所谓美人的。
爱情哪有钱财忠臣啊!
“好!”李扶西答应得很爽快,金钱带来的诱惑甚至压过了方才慕月给予她的压迫感,转眼间李扶西又回到一开始的跳脱状态。
“你要我做什么?”她挤眉弄眼道。
慕月俯身,曲指在她身后梳妆柜前轻叩,李扶西会意,立即起身弯腰,将慕月扶上了椅子,活脱脱一副狗腿子模样。
她不怕慕月骗她。
毕竟眼前人可是当今帝王捧在手心里的明珠。
慕月没理由骗她。
也没这个必要。
李扶西还是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的。
慕月背部轻轻倚靠在身后梳妆台,双手环胸,声音轻悦。
“很简单,只需要在有些时候帮我做些掩护,不被皇兄发现就好了。”
“有些时候……”李扶西沉吟片刻,“是哪些时候?”
“在做一些不能被任何人发现的事情的时候。”李扶西诧然,“任何人?”
这有些难办啊。
她不一定能守得住秘密。
慕月颔首,将女子挽住的半湿长发松开,轻柔抚摸,声音似表面般柔情蜜意,“对,包括你的其他主子。”
“这笔委托的钱足够让你荣华富贵一辈子,不比你一月只拿得的那几两白银好?”
“好像也是……”
这一单要是真能做成,获得的钱财李扶西累死累活干上六十年也不一定能够得到。
自己这是马上要一飞冲天了啊!
“不过这笔钱有一个前提,你若是要想拿到这笔钱,就必须在这项委托上完全忠臣于我。”
少女一身华贵朱红裙装,身姿比牡丹娇艳,眉眼比百花浓丽,她分明拥有的是一副娇弱女子的身躯,看起来柳若扶风,要比白纸薄上三分。
李扶西却窥得一丝睥睨天下的气势。
就像是,
天生的统治者。
这一颇为荒唐的想法使得李扶西大脑有一瞬间空鸣。
慢慢地,有一道声音将她的放空打断。
将她的灵魂捉回现实。
李扶西听见这道身体缓缓说道:
“你考虑好了吗?这一单绝对不亏。”
回过神的李扶西蹲在少女身前,双手撑着下颚,她眨眨眼,胆大妄为地又朝身前人抛了一个眉眼。
“永宁,你是知道的,这荣华富贵确实吸引人,但若是没命享受,那也是白拿。”
她话中意思算是在拒绝这项委托了。但慕月哪能让这到嘴的鸭子飞走。
“我可以加钱。”她扬眉道。
“我接。”
巧的是,李扶西偏就是那见钱眼开,钱比命还要重要的那种人。
她可以没命。
但不能没钱。
“先说好了,这项交易若是让第三人知晓了,交易直接作废。”
“放心吧,我是专业的!”
李扶西拍拍胸口保证。
她背刺过很多人。
但绝对不会背刺有钱又好看的人。
………
………窗外月光倾倒,银霜洒进半开窗牖,落在盛装娇颜,面色平淡的女子发簪之上。
金色发簪泛起冷清光点。
她低头,轻抚手上抱着的一套青绿窄袖襦裙。
这些都是慕月给予的“定金”。
李扶西将原本的钱财换成了三套衣裳,五套发饰。
其中有一套,是慕月在几年前只在出宫时穿过一次的衣裳。
当时先帝病重,她与皇后一同前去寺庙祈福,穿得难得朴素。
那件衣裳不知在寺庙经历过什么。
衣袖处缺少了一块。
像是被动物撕咬扯坏的。
慕月回宫时原本打算直接将其丢弃,谁知当时的皇后突然唤她,待再回殿时已经将此事遗忘。
如今时隔几年再见到这件衣裳时,慕月还有些感慨,当场就准备唤慕一进来把这衣裳带走,谁知李扶西却突然开了口。
“这最后一套,就要它吧,这上好的布料绣艺,丢了挺可惜的。”
“确定吗?这件有些小,你可能穿不进去。”慕月看起来似乎有些诧异。
李扶西点了点头。
“无事,等日后出了宫,将这件转卖出去也能换不少钱。”
少女当时诧异眼神仍旧占据李扶西心头。
很难想象。
她这样一个人,竟会选择这样一件慕月穿过的,已经准备丢弃的襦裙。再多的钱财,要是丢了命,不也就没命花了吗?
已故好友昔日对自己的劝慰回响心头,李扶西望向身前铜镜,看着镜中倒映的自己,目光清透,声音平淡。
“可若是没钱,不也就没命了吗?”
这一句,不知是在回应谁。
李扶西唯一交予忠臣之心的只有金钱。
那是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东西。
………
“到底哪一面才是你?”
“你所见,即是我。”
若是一张面具能够维持一辈子的话,那又何尝算不得是真实呢?
月光之下,铜镜之前。
盛装打扮的女子将目光投向镜中自己。在那里,似有位穿着残破,衣不蔽体的狼狈少女,正满目绝望地回望自己。
回望似乎看永远不见光明的,未来的自己。
待月光慢慢隐蔽在浮云之中,星空黯淡下来,李扶西才将这套衣服褪下,小心翼翼叠好,放置在床底矮柜中。
永宁公主的所有衣裳都价值连城。
哪怕是一件已经准备被扔弃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寻常官家小姐都不一定会穿的青绿襦裙。
但在有些人眼中,这一件只是布料精贵的普通襦裙却是价值连城,愿意用千金万两去换取。
李扶西轻叹口气,转眸不再看向镜中自己。
她看着手上青绿衣裙,再一次感叹起那位主子的财大气粗。
可惜了。要是可以,真想看看那主子长什么样。
等以后得到自由出了宫,能用这三套衣裙换很多钱呢。
然后,
就可以安心地,好生睡一觉了。
………
“你还不睡吗?”
“不。”
“为什么?”
“你,醒着。”
看着眼前固执不肯移开视线的少女,慕月无奈般叹了口气,“你该回侧殿睡觉了。”
“不。”
“为什么?”
“你醒着。”“……回去睡觉。”
“不。”
“……”
慕月朝外看了看天色。
已经开始泛白了。
她无意再循环这些话语,只轻声又问了绯一遍,“当真不睡?”
绯坚定摇头。
“行。”慕月轻轻颔首,身体侧倚在软榻上,“慕二,将她带走,按旧训练。”
绯看向她,目光疑惑。
“原先打算让你好生休息一番,再让慕二过来的。”慕月故作惋惜般摆了摆手,耸肩道,“谁知你精气神竟这般好。”
几月前扛她如同扛麻袋的黑衣人再次出现。
在看见绯时浑身散发的气息更加凛冽。看来非常不待见绯。
绯没看向慕二,她望着慕月,仍有些不太理解。
什么意思?
“还记得本公主之前与你说的话吗?”
少女弯着眸子,“你要么杀了本公主,要么就成为本公主的影子。”
“本公主现在给你选择的机会。”
她摸了摸绯仰起看向自己的脸,温柔道,“要好好听话,知道吗?”
该是没人舍得拒绝少女的。
绯凝视那双茶眸,慢慢点了点头,“好。”
柔嫩温凉的触感即刻消散,她只听到一声平淡命令,双眼便被蒙上布条。
再看不到让她沉迷的那对眼睛。
她听到一句冷漠话语。“慕二,带她走吧。”
有衣服摩擦声,有心跳声,有踏步声。
有不舍得离开之人平静的说话声。
“本公主给你半年选择的时间。”
选择。
什么选择?
她迷茫转头朝向发声处,却不知,少女的身影早已走出殿外。
没人回应她的疑惑。
慕二再一次带绯离开了慕月身边。
在白昼来临的前一刻。
………
洛阳从南洪回来的时候御花园的花已经完全凋谢。
菊花花苞刚长,还未绽放。正是热得要死的季节。
离开寻安三月有余的公子看起来憔悴不少,那身原本刚好合身的锦服宽松不少。
但他的眉眼要比三个月前明朗很多。
“洛丞相这一遭瘦了不少。”少女撑着头,看着公子含笑眉眼,“不过笑起来的时候,倒是比之前好看很多。”
瞧着没那么别扭了。
来客颇多的酒楼二层雅间,青衣公子为少女倒上一碗茶水,闻言抬眸,嗓音温润如泉鸣。
“前往南洪这三个月,虽过程艰辛,但还是会有许多值得一直回味的美好经历。这些经历不论是其中的哪一件事,回想时都会心生喜悦之情。”
今日少女戴着慕念送来的面具,遮住了平日露在外面的上半张脸。
青衣公子的视线时不时便会移到少女白皙下颚与饱满嫣红唇瓣之上。
每当一看,脸颊处的红润又会多少几许。
“或许便是因为如此,永宁看着才会觉得与之前不同吧。”
慕月拿起茶碗,“看来,此番是救下了很多人了。”
“要不然你也不会这样说。”
也不会笑得这样灿烂。
和寡了几十年突然拥有了对象一样傻乐。
从出宫到现在,洛阳的嘴角就一直没有垂下来过。
“南洪县共四千六百三十二人,无一伤亡。”他道,声音充满欢喜之意,“一月前他们就已经开始重新建造被冲垮的房屋了。”
“我离开的时候,那里大部分百姓的屋子都重建完善。”说着,洛阳从袖中拿出几块大小不一的糖块,“这是当时走时,几位孩童赠予的,我尝过一颗,很甜。”
“你应当喜欢这个味道。”
他将从府中带出来的糖块全部放到慕月面前。
糖块呈米黄色,上面沾着些粗粗糖渍,做工有些粗糙。
不知道味道会不会也是如此。
但洛阳这般嘴刁之人都觉得好吃,味道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慕月想着,拿起吃了一颗。
其实就是普通粗糖熬制出来的糖浆味,甚至可能因为熬的时间过长,后味泛起一股苦味。
苦味压过了前面的甜腻。
受不了。她笑着喝了口茶,将嘴中苦味冲散,昧着良心道:“还不错。”
洛阳此番南洪赈灾,莫非还将自己的味觉变了个形?
慕月看了眼桌上细数足有十二个的糖块,顿了顿,决定回头拿给慕南鹤与李扶西帮忙解决掉。
她朝上菜的小二道了声谢,而后怕洛阳再从哪里摸出几颗糖块放到自己面前,慕月立即抛出了下一个话题。
“昨日早朝时,皇兄杖杀了一位两朝老臣。”
自慕南鹤同意纳妃的这半年来,他的脾气明显收敛了许多,也因此,有些自诩资历厚重的老臣开始按捺不住自己的“担忧”之心了。
这是慕南鹤半年来第一次在早朝上杀人。
以此威慑了许多正蠢蠢欲动,准备伸出触角试探龙潭深浅的老怪物。
但也因此,肯定是又要遭遇一番麻烦的。
毕竟已经半年了。
朝堂中头铁之人又换了一批。
而最新那一批还没有经历过慕南鹤的暴力统治时期,正是头最铁,什么都敢说出口的猫嫌狗厌时期。
若是寻常官员,她是不会管的。
偏偏那是慕月搜集许久的治国之才。
那是她为慕南鹤准备的后手。
杀不得。
“下次早朝时若有陌生官员头铁以此为鉴抨击皇兄,你记得拦拦他。”
洛阳点头应允,他低头饮了口茶这才慢吞吞说道:
“我昨夜听陛下所言,那位被杖杀的宣太守是因公然在朝堂上说永宁不是,他才这般冲动。”
“若真如此,我倒觉得这是那宣太守罪有应得。”
公子放下茶碗,垂下的眼帘挡住眸中一闪而过的寒光。
敢说永宁不是……洛阳并未觉得慕南鹤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反而非常支持。
若是他在场,定是要再火上浇油几分,让其死得更痛苦一些。
宣太守那其实已经不算是说坏话了。
那是公然侮辱。
说永宁不过一介女流,怎担得一半天下。
又道永宁已到婚嫁年纪,早该搬离皇宫另建公主府,如今却仍居住在宫内……明里暗里说着永宁蛊惑君王。实乃是宁鹤不幸。
当真是个为老不尊的东西。
可惜了。
这老东西死得太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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