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下水道抓“蛇”
莱利下意识地抬手，似乎想抓头发，又中途放下。
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
眼神飘忽，看看布莱克，又惊恐地瞥向休息室的方向。
身形无意识颤抖着，在布莱克警长面前来回踱步，完全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此刻，莱利的脸上，写满了“我该怎么办”、“怎么解释”、“完了完了”的内心刷屏。之前谈论牺牲与责任时的沉稳与老练，早就不翼而飞。
布莱克警长看着莱利这副，瞬间从“超凡英雄”切换回“闯祸少年”的状态，先前充满凝重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那倒不是在取笑莱利，更像是一种，看到晚辈露出符合年龄的真实反应时，混合着理解、些许无奈和一点点“果然如此”的放松。
毕竟，莱利作为“蜘蛛侠”，的确能给十三区带来极大的助力和安全感不假……
但以个人角度来说，如果有得选，布莱克警长自然是不希望，像莱利这个年纪的孩子，过早承担起本不属于他们的责任。
“莱利，”布莱克的声音放得更缓，带着安慰的意味。“他们现在很安全，这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你是他们的孩子，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面对，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如果你不想让他们牵扯更多的话，有关十三区的背景，我们会提供一个合理的官方解释——比如，从冷战时期开始，为了防范可能发生的核打击威胁，暗中成立的紧急避难组织之类的。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他上前一步，再次拍了拍莱利的肩膀。
这次力道很轻，像是鼓励，也像是把这份“甜蜜的烦恼”，交还给莱利自己。
“我得去处理牺牲者家属那边的事情了，那同样刻不容缓。”
布莱克说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大衣，便转身离去。
就在布莱克警长走向门口时，莱利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向布莱克警长离去的背影，摆出尔康手姿势进行挽留的同时，欲哭无泪地开口请求着：“等……等等！布莱克警长，我还没准备好……至少先打个电话，把彼得叫回来陪我一起面对啊？！”
布莱克警长闻声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他看到莱利投来的目光，那不再是战士或顾问的眼神，而是一个男孩在面对家庭难题时，本能地向值得信赖的长辈发出的求救信号。
布莱克脸上那丝几不可察的缓和终于化成了一抹很淡、却真实存在的笑意，那笑容里带着长辈看晚辈窘迫时的一点宽容，以及“这是你自己必须面对的坎”的意味。
“放松点，孩子。”
布莱克甚至难得地用了一种近乎轻松的语调。
“记住，他们对你的爱，胜过世间万物。而有些时候，最坦诚的真相，远比完美的谎言更有效。”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
“更何况，他们现在最想见到的，可不是神通广大的‘蜘蛛侠’，而是‘莱利·帕克’。仅此而已，不是吗？”
说完，布莱克警长不再停留，只是对莱利竖起大拇指，以表无声鼓励，便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在布莱克身后轻轻合拢，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在这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也彻底截断了莱利下意识想要依赖外部援助的念头。
进而随着走廊里回荡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四周重新陷入一种充满压迫感的安静。
短短几次呼吸后，偌大的房间里，便只留下莱利一个人，呆若木鸡地站在冰冷灯光下，继续着他的手足无措和头脑风暴。
布莱克警长的话，像是一记温柔却不容回避的推手，将莱利彻底推到了他此刻最想逃避的境况面前。
那句“他们现在最想见到的，可不是神通广大的‘蜘蛛侠’，而是‘莱利·帕克’”，如同一声轻叹，穿透了莱利因慌乱而嗡嗡作响的脑海，留下了一片奇异的寂静和清晰的核心事实。
“莱利·帕克……”
半晌后，莱利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像是在确认自己的身份。
是的，在梅和本面前，他从来都只是莱利……
是他们有点聪明、有点社牛，偶尔会冒点小险，还总喜欢替身边人打抱不平，让他们操心不已，却也让他们倍感骄傲的孩子。
蜘蛛侠是面具，是责任，是城市里穿梭的守护者……
但，绝不是他们希望莱利成为的样子。
毕竟，以莱利对自己父母的了解……
哪怕是经常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挂在嘴边的父亲本。如果能够提前得知，履行这个名言的代价，是将自己最珍视的孩子们的人生，拖入危机四伏的旋涡中？
那他肯定会把这句话甩得远远的！
更别提心性温柔的母亲梅了，比起神通广大的蜘“蜘蛛侠”，她肯定希望自己的孩子，永远都只是个普通人，过完平庸但幸福、温馨的一生。
想到这，莱利强迫自己停止脑海里，那些无意义的胡思乱想。并下意识后退几步，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试图让那凉意，驱散一些头脑中的混乱。
“最坦诚的真相，远比完美的谎言更有效……”布莱克的话再次回响。
坦诚？
坦白一切吗？
告诉他们自己被放射性蜘蛛咬伤，获得了超能力，然后在生活中，开始扮演蒙面义警，每天都游走在生死边缘？
坦白今天发生的沙人袭击可能与自己有关，而那些警员的牺牲，都是为了保护他们……
不，这个绝对不行。
这根本不是坦诚，这是把山一样的恐惧和内疚，直接砸在他们肩上。
那么，部分坦诚？
像以前小的时候，被父母吐槽太过“早熟”时，谎称自己只是在模仿电视剧里的桥段那样？
承认自己有些“特别”，所以为了防止自己滥用这股力量，才会得到了某个“研究机构”的关注和帮助？
这似乎是一条中间道路，既能解释现状，又能为未来预留空间，还能让他们不至于完全被蒙在鼓里，而像今天这样，毫无防备地面对敌人的袭击。
但是……
自己的父亲，那双能看穿二手车推销员话术的敏锐眼睛……
母亲梅那种源自血脉相连的，可怕的直觉……
他们真的会满足于这种模糊的说辞吗？
他们会不会追问细节？追问“特别”在哪里？追问“研究机构”到底研究什么？追问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那时，他该如何回答，才能既不出卖蜘蛛侠的秘密，又不至于用新的谎言，把他们推得更远？
想到这，莱利顿时感到头痛不已。
平日里针对权势滔天的大反派，都能轻轻松松制定出作战计划的莱利，此刻却像是刚学完个位数以内的加减法，就要参加高考的孩子一样，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但很快，莱利的注意力，便被自己倚靠的墙壁另一侧，传来的细微声响吸引。
有椅子的挪动声，也有纸张的翻动声……
但更多的，是梅和本时不时发出的，充满担忧的轻声叹息。
这些对莱利而言，本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此刻却像鼓点敲在他的心上，催促着他。
逃避是没有用的。拖延只会让他们更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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