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翻腾

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的宴会一派和谐，没有任何事值得大家牵动情绪，直到宴会散场契丹使团也不曾在掀起浪花。

官员们带着各自的家眷在皇上皇后退场之后结伴而行，去宫门口寻找自家的马车回府。

谢婉莹和卫景桓坐在同一辆马车上，但手臂挨着手臂。

这是他们两个自成婚以来乘坐马车最近的距离。

卫景桓只觉得喉咙发紧，身体绷的犹如一张拉满的弓。

谢婉莹靠他这般近对他的变化尽收眼底，没来由的生气些逗弄他的心思。

“我爹一定会想办法将人替换下来，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不让他如愿呢？”

说话间她故意偏过头，将小小的呼吸送到卫景桓耳畔。

卫景桓僵硬的往旁边挪挪。

“岳父大人为了保住谢彬，将谢家旁支的许多子弟都送进去顶罪，想来这些人会跟着他一起被流放。

只要将替换人的消息透露出去，谢家旁之必会群起而攻之。”

“景桓真是好聪明！”谢婉莹看着他离自己有了一拳的距离，猛的靠近抱住他的手臂，将人拉到自己身侧。

“如此倒不用我煞费苦心了，要不是你提点，我还得想办法去大理寺送礼呢。”

谢婉莹真心实意的感谢他，喜悦的气息吹红了他近在咫尺的耳朵。

“这，这种事怎好送礼？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了令，只要是想保住头顶乌纱的人都不会在此刻以身犯险。”

卫景桓低着头，一只手撑在车壁上想要挪动身体却被伤了的腿和谢婉莹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谢婉莹只是当时没看见依旧抱着他的手臂欢天喜地。

“我爹当初为了保住头顶乌纱都可以娶我娘，以此看来，这些当官儿的都把乌纱帽看的极重。”

说着她转过头盯着卫景桓，“如果不是皇上赐婚，我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你这样的夫婿。”

谢婉莹还是想让卫景桓接受自己，同他一起好好过日子。

卫景桓只觉得整张脸都烧了起来，好在车厢里并不亮堂，不会让他的窘迫无所遁形。

“我这样的残废若不是圣上赐婚，哪里能有高门贵女愿意嫁我？”

他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想到自己一开始对赐婚的推拒差点让谢婉莹嫁给了卫景伯。

如果一开始他拒绝了皇上的赐婚就好了。

谢婉莹既不会差点嫁给卫景伯那个浪荡子也不会嫁给自己这么个残废。

侯府的两个公子，不论选谁都不是良配。

卫景桓脸上的灼热渐渐退去，心里为谢婉莹感到惋惜。

这样好的姑娘怎么能被困在这深宅大院里呢。

“哎。”

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夫君何必感怀？如今你我可是夫妻呢，圣上赐婚定是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谢婉莹故意在这种时候叫夫君，打的卫景桓一个措手不及。

“咳咳。”卫景桓连连咳嗽，惊讶过后是止不住的畅然。

他强硬的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回来，失落的靠在车壁上，“谢婉莹，不要将你大好的人生浪费在我这样的残废身上，不值得的。”

“如何就不值得了？”谢婉莹穷追不舍。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谢婉莹察觉到卫景桓一直在回避两人之间的感情。

她若是不主动追问卫景桓能将自己的心思藏一辈子。

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卫景桓的手无力的扶在膝盖上，嘴角荡出一抹苦笑。

“还不明显吗？表妹虽从西北带来了军医，说明了治疗的方法也说了需要的药材，可时至今日我们找到了几样？不过是一株天山雪莲和上次马球会得来的千年灵芝，这些哪里够呢？”

他的声音很轻，轻的仿佛飘在空中，就如云一般散开。

谢婉莹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不由得想起上辈子的卫景桓。

那时候他在侯府独身一人，没有任何人为他筹谋，愣是等到被赶出侯府去了西北才得到治疗的机会。

那段折服的日子他过得会有多难呢？

谢婉莹轻轻挪了过去，双手握住卫景桓多手，眼泪啪嗒啪嗒掉落。

“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的。你上次送给我的商船已经南下，他们一定能在更广阔的领域找到我们需要的药材。卫景桓，你信我，不论多难，我都会找到药材帮你治好腿。”

马车突然一个颠簸，谢婉莹猝不及防倒进了卫景桓怀里，冰凉的眼泪砸到他的手上，烫的他闭上了眼睛。

“国公爷，大少奶奶，对不住，天太黑了，小的没瞧清，压了个石子儿，没伤着两位吧？”车夫诚惶诚恐的声音传了进来。

“无碍，以后当心些。”卫景桓平静吩咐

站不起来的双腿始终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伤疤，不提也能看到。

他们就这样安静的坐在马车里，任由思绪将两人包裹。

好像过了许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马车就停在了忠勇府门口。

“国公爷，大少奶奶，咱们到了。”春杏掀开了车帘一角，伸手欲扶人下车。

谢婉莹好坐直了身体，快速擦了擦脸上晕开的泪水，又帮卫景桓整理好身前的衣裳才扶着春杏的手下马车。

墨竹将卫景桓背了下来，稳稳的放在轮椅上推着朝里走。

侯府的马车是一道出发的，自然也是一道回来。

忠勇侯走在最前面看了一眼站在自家儿子身边的谢婉莹。

“你今日为谢家求情的事也该和我们先做个商量，虽说你今日有惊无险，但也不该不让我们有所准备。”

“是儿媳唐突了，儿媳太挂念娘家弟弟，一时间没了分寸。”谢婉莹乖巧的低头认错，同样的谦卑姿态让人挑不出错来。

站在另一方的谢婷婷恨的牙痒。

她原本想着今天在宴会上不给侯府惹麻烦，等回来之后便可以再去求求侯夫人，让她帮着从中斡旋，却没想到已经说了不插手的谢婉莹突然在宴会上大出风头。

她虽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赏赐，可是却得到了多才的名声。

谢婉莹低眉顺眼间也能感受到谢婷婷的情绪翻涌，但她丝毫不在意。

今天情绪翻涌的人多了去了，不差她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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