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桑葚捏着那只布老虎的耳朵，低头笑了笑，把老虎往布包里塞。
“那挺好的，小孩都喜欢这种圆滚滚的东西。”
两人继续 往前走了没几步，街角传来捏糖人的吆喝声。
青竹杆上插着一排五颜六色的糖偶，桑葚脚步顿了顿，想起瑶瑶之前寄总缠着要她一起买糖人。
“要不给瑶瑶买个糖人？”她转身问墨清涟，话音刚落就后悔了。
墨清涟正望着糖人摊出神，闻言转过头时，眼里的温柔还没来得及收，却像被什么东西冻住。
“她现在……大概不喜欢这些了。”他声音很轻，轻得像怕惊碎了什么，“及笄了，该喜欢些端庄的物件。”
桑葚的心猛地往下沉。
她记得墨清涟昨晚喝了很多酒，那时她只当他心烦，没敢多问。
现在看他望着糖人时那副样子，倒像是在看水里的月亮，明明知道抓不住，偏要盯着那点虚影。
“那边有卖胭脂水粉的，瑶瑶肯定喜欢！”
“去看看？女孩子家总爱这些的。”
墨清涟没说话，只是跟着她往铺子走。
掌柜的是个梳着圆髻的妇人，见他们进来，立刻笑着迎上来。
“姑娘想买点什么？新到的玫瑰膏，涂在唇上像花瓣似的，年轻姑娘都爱用。”
桑葚拿起个螺钿小盒打开，膏体透着淡淡的粉，香气清甜。
“这个怎么样？”她转头问墨清涟，却见他正盯着货架最上层的一支银簪出神，那簪子雕着缠枝莲，样式素雅，倒像是给长辈用的。
“墨清涟？”她轻轻叫了声。
他猛地回神，指尖在那支银簪上碰了碰，又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来。
“没什么。”他摇摇头，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玫瑰膏上，“买这个吧，瑶瑶小时候总喜欢用这种颜色的口脂…只不过那时候她用往脸上画。”
“总是会把自己画成年画娃娃。”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自己先笑了，可那笑意没到眼底，反倒让眼角的纹路显得更沉了些。
桑葚把胭脂塞进布包，付钱时偷偷看他，发现他嘴唇抿得紧紧的。
出了铺子，日头已经爬到了头顶。
青石板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该回去了吧？”她扯了扯墨清涟的衣角，“师兄该等急了。”
墨清涟“嗯”了一声，脚步却没动。
他望着不远处的画舫码头，“再去买串糖葫芦吧。”
他继续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固执。
“她以前总抢我的糖葫芦，说山楂酸，要裹三层糖才肯吃。”
桑葚没说话，跟着他走到卖糖葫芦的老汉跟前。
墨清涟指着最上面那串最大的：“要这个。”
老汉笑着用草纸裹好递过来：“给姑娘买的？这串最甜。”
墨清涟的手指僵了僵，没接话，只是把糖葫芦塞进桑葚手里。“你拿着。”
“路上吃。”
桑葚捏着那串糖葫芦，山楂的酸气混着糖衣的甜香往鼻子里钻，瑶瑶和墨清涟一样，很爱吃。
她佯装镇定的笑了，桑葚明白，在瑶瑶复活之前，她都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谢谢…”
往回走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oe趴在桑葚肩头，大概是察觉到气氛不对，连哼唧都忘了。
墨清涟手里的布包沉甸甸的，装着布老虎、玫瑰膏，手里还带着一串糖葫芦。
桑葚看着他把这些东西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像护着什么稀世珍宝，心口像被塞进了团浸了水的棉花，又沉又闷。
她好几次想开口，想问他昨晚为什么喝这么多酒，想问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话到嘴边，又泄了气。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上。
桑葚的心跳漏了一拍，总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她下意识地往墨清涟身边靠了靠。
“怎么了？”
他问：“是不是累了？”
“没、没有。”桑葚摇摇头，“就是有点热。”
墨清涟抬头看了看天，伸手挡了一下她头顶的太阳，“快到了。”
“过了这座桥就到客栈了。”
桥上的石狮子被雨水冲刷得光滑，桑葚扶着栏杆往下看。
河水碧绿，是不是还有路过的船家。
桑葚思绪回到昨夜得知瑶瑶死讯的情形，那时她哭的泣不成声。
可现在看着墨清涟的背影，忽然觉得天塌下来，他要是知道了，总会比自己还要难过。
“墨清涟，”她突然开口，“等见到瑶瑶，你想先跟她说什么？”
墨清涟的脚步顿了顿，背对着她站了很久。
河风吹起他的头发，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却没染上半点暖意。
“想说……”他顿了顿，像是在强压情绪，“想说我找到她了，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桑葚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砸在手背上，烫得像火。
她赶紧别过脸，用袖子擦掉眼泪，可越擦越多，怎么也止不住。
oe急得用爪子拍她的脸：“别哭别哭，他……”
墨清涟见她哭，立马上前，就连手里的东西都顾不得拿，丢在地上。
“你怎么了？”
“我没事。”桑葚吸了吸鼻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就是风太大了，迷了眼。”
墨清涟目光落在她发红的眼眶上，喉结滚了滚。
他伸手替她擦眼泪，指尖快碰到脸颊时，心口一阵刺痛，就像是被冷剑刺穿。
“你这是又怎么了…”他说，声音有些沙哑，“眼睛痛不痛？”
桑葚望着他，心口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着。
“我没事…就是风吹到眼睛了。”
墨清涟捧起她的脸，凑近吹了吹，“这样好点没？”
桑葚握着他的手，哭着点头，“嗯…”
“我好多了，我们回去吧。”
“好…”
两人捡起地上的东西，这次桑葚抓住了他的手，和他并肩走着。
快到客栈门口时，墨清涟忽然停下脚步，从袖袋里掏出个东西塞进她手里。
是那支嵌着小珍珠的玉兰簪。
“给你买的。”他说，目光落在她的发间，带着点恍惚的温柔，“你今天……很好看。”
桑葚捏着那支簪子，冰凉的珍珠贴着掌，眼含着泪笑着，“谢谢你…我很喜欢。”
“你能帮我带上吗？”
“好。”
墨清弦谷子一手握住发簪，一手轻轻挽起她的一缕发丝，将簪子缓缓插入发髻。
他的动作很轻，仿佛稍一用力就会弄疼她。插好簪子后，他的手停留在她的发间，手摩挲了一下簪子上的小珍珠。
墨清涟缓缓低头，在桑葚的眉间落下一吻。
她抬起头，想说些什么，却见墨清涟已经身走进了客栈，背影在门槛那里顿了顿，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迈了过去。
桑葚小声开口：“他知道了，对不对？”
Oe：“应该不会，传讯符已经被我吃了，坏掉了，现在除了你和沈洁他们，应该没有人知道？”
“而且我们都在想办法瞒着他，谁会这个时候…”
“等等！”Oe突然反应过来，“还有一个人知道！”
“谁？
“穆念念！”
听到这三个字，桑葚瞳孔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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