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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让他们走


林杞正在堂里翻账,几本薄册摊开,尺子压着页角,茶还冒着白气。林彬进门行礼,把纸捧上。

“昨夜见了两位北客。”他把话头交代清楚,“贾仲衡,随行一名后辈叫魏庄。看海看得细,问得也稳。说手里有三成量试水,短线一船,长线两船。临走前托我转话,想请您当面一谈。”

林杞把纸按住,目光从字上掠过,抬头时语气平平:“北客我见得多,姓贾的世家,听说过几家做布做茶的,可像你说的这个体量,我怎么没听过。”

林彬不急,拿了个最中性的笑:“世上做生意的,低调的更多。尤其现在风向变来变去,家里有货、有路的,未必愿意把家底亮给谁看。再说,他们也许压的是散户与旧局的合票,不愿意挂在一个字号下面,听着就不显眼。”

“有意隐去来路。”林杞把茶盖合上,“也不是不可能。”

“还有一层。”林彬接着道,“外头乱,真有点家底的,更不愿意出头。我们在海上混,明白这个心思。昨晚那位主家,说话不轻浮,懂货路,懂节气,我看不像吹大话的人。具体有几分,见了您一问便知。”

屋里静了一瞬。窗外一阵风过,青竹影子落在地面上晃了两晃。林杞把纸折好,指腹轻轻敲了敲桌面。

“行。”他把话点了,“既然你看过一回,觉得成色不坏,那就见。地方你来定,别太近海口,免得被人盯上。人少些,清茶就好。”

“我去安排。”林彬颔首,“午后在南市的醴春楼,二层静雅,靠窗,出入都干净。我先去递帖子。”

午时过半,醴春楼的二层包间上了帘。窗外巷子弯弯绕绕,风一进一出,带着潮味与热气。案上摆着四碟小菜,一壶温酒,两盏清茶。林彬先到,打点了几件细碎。没多时,贾仲衡与魏庄一前一后到了,衣襟清爽,步子不急。

“久仰。”林杞从屏后出来,衣着朴素,神色极稳,抬手示意请坐,“泉州的风,今天算好的。两位肯赏光,林某失迎。”

“林公子客气。”贾仲衡拱手,语气自然,“南下第一回就听人提您。说林家做事有章有度,交往讲理不讲虚。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魏庄笑着补了一句:“南市的酒楼多,主家挑了这家,还是想着清静,省得搅了雅兴。”

“坐吧。”林彬在旁招呼,把茶先续上,“都是自己人,客气话少两句,事说在前头。”

几句寒暄落定,酒也温到好处。林杞举盏,先碰了个浅浅的。

“泉州这一口,规矩这两年写得紧。你们若要走长期,规矩就得摆在桌上。昨夜林彬禀过,说贾先生手里有三成试水的量,我这边自然欢迎。只是一件事,做生意,来路清楚,对谁都放心。贾先生家在哪一带,若不忌讳,先说个笼统。”

“在北方。”贾仲衡也不藏,话落稳稳,“祖上在并汾那片起身,后面一路往江淮、江右打下口子,再南到明州。如今跑海是头一回认真跑。”

“北方。”林杞点头,像把一个棋子轻轻放在盘心,“北方广,州府多。我这人好较真,问得细。具体是哪个州府,贾先生不妨明说。我们这边对路与货都要看,若要走大盘子,彼此总得心里有底。”

案上一静。帘外有小二从廊上走过,木板轻响三两声又远。贾仲衡垂眸,看见盏里酒面浮着一线浅光,指腹在盏沿上轻轻一扣,没有答。

魏庄看了主家一眼,笑容不减,替他接了话。

“林公子见谅。我们贾家一向低调,只想安安静静做生意赚钱,不爱让人盯着来历数家谱。最近风大,家里老人也都嘱咐,少说名头,多说货路。我们不是不尊重规矩,只是不愿让外人顺藤摸瓜。”

林杞嗯了一声,脸上还带着笑,眼神却沉了一线。

“做生意讲规矩,讲信。你们说低调,我明白。只是越是低调,越要给对面一个放心。泉州不是无主之地,出入都写在纸上。你们连州府都不肯提,叫我难办。”

林彬在旁看着,见气口渐沉,忙把话往温处带。

“贾先生放心,我们泉州问来路,不是要打听家底,是怕有人冒名顶替,明面上说得好听,背地里拿票做假。我们吃过亏,才要把关。若今儿不便明说,也不急在这一刻。先把盘子看明白,细节可以一点点补上。”

“我懂林掌事的意思。”林杞抬手示意,不让林彬接下去,“规矩不能模糊。今日见,是看诚意。诚意二字,不光写在纸上,也得落在话里。”

他把盏放下,目光落回贾仲衡。

“贾先生,您一口一个长期,我自然愿意听。可到了问来路的时候,避而不答。别怪我直,说句不客气的话,这像是不打算把我们当伙伴,只把我们当仓。当仓可以,论斤称两,货到钱到。可要说一起扛风险,一起守名声,那得是另一种做法。”

屋里的气氛在这句上收紧了半分。酒热,茶温,帘外风一进一出。贾仲衡抬头,眼里的温度退了些,语气却更干净。

“林公子,恕我直说。”他把手掌平平按在案上,“我们来泉州,是找合作,不是找宗谱。低调不是遮遮掩掩,是把容易被人拿去做刀子的东西收在袖里。”

“来路清不清,我们用货、用时效、用赔付、用纸来证明。你要见人,我们把人摆在你面前。你要看账,我们把账拿给你看。你要一个州府的名头,我今天可以不说,因为这不是合作的必要条件。你要拿这个做诚意的标尺,我也只能说一句,我们走错门了。”

话说完,他起身,动作干净,衣襟微动。

“既然林公子觉得我们不够坦诚,那便不耽误。”他拱手,“今朝打扰,改日互不相欠。”

魏庄也站起来,抬手把椅子扶正,笑容淡了。

“咱们本意是来做事,不是来答问。规矩谁都懂,但规矩不该变成刁难。我们手里的货,不缺码头,缺的是信。既然信字摆不到一处,那就不勉强。”

林彬下意识要起身拦,刚抬了半寸,就被林杞伸手按住。林杞的手不重,身子也没动,声音很平。

“让他们走。”

林彬看他一眼,读懂了那点意思,只好把要说的咽下去,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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