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不疯，不成活！
第二天，清晨。
《杀破狼》剧组临时搭建的片场会议室里，气氛压抑。
周柏康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哈欠连天；甄北辰则是一脸冰霜，眼神能杀人；武术指导、摄影指导等一众核心主创，个个面色憔悴，精神萎靡。
无他，只因他们全都在凌晨一点多被导演一个夺命连环call从被窝里薅了出来。
唯有罪魁祸首陈卓峰，此刻正站在白板前，双眼布满血丝，却亢奋得如同打了鸡血。
他挥舞着手臂，唾沫横飞。
“各位！我们即将创造历史！我宣布，《杀破狼》的最终巷战，将采用一镜到底的拍摄方式！这将是影史上最伟大的三分钟！足以载入史册的三分钟！”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脸上的表情翻译过来只有两个字：疯了。
终于，甄北辰忍无可忍，他用手指重重地敲了敲桌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陈导，你冷静一点。”
他的声音冰冷而克制。
“一镜到底，听起来很酷，但你知不知道执行起来有多难？我只说三点。”
他伸出第一根手指。
“第一，演员体力。这不是套招喂招，是三分钟不间断的高强度实战对抗。打到后面，动作会变形，反应会迟钝，最后人就废了，根本撑不下来。”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摄影难度。我们的摄影师，要扛着几十斤重的设备，跟着我们两个进行跑酷式的移动，既要保证画面稳定，又要捕捉到最精准的焦点和角度。请问，我们港岛，有哪位摄影师是奥运铁人三项冠军？”
最后，他竖起了第三根手指，眼神锐利。
“第三，也是最致命的，容错率。一镜到底是零容错。三分钟里，任何一个环节，演员的一个动作失误，摄影师的一个脚步不稳，灯光师的一个穿帮，哪怕是一滴汗落错了位置，都意味着……一切推倒重来！”
甄北辰环视一周，看着众人深以为然的表情，最后将目光锁定在狂热的导演身上，一字一顿地质问。
“陈导，你这是在拍电影，还是在玩命？”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附和声。
所有人都觉得甄北辰说到了点子上，这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陈卓峰被这连环三问怼得哑口无言，脸上的狂热迅速褪去，只剩下张口结舌的尴尬。
就在这气氛僵持到冰点之时，一个平静的声音响了起来。
“辰哥说的都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苏天缓缓站起身，脸上挂着淡然的微笑。
“难，确实难，难于上青天。”
他先是肯定了甄北辰的所有观点，让对方紧绷的神色稍稍缓和。
随即，他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野心。
“但各位想一想，正因为它难，才牛逼啊！”
苏天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煽动力。
“想象一下，当观众坐在电影院，看着大银幕上，没有一个剪辑点，完完整整三分钟，从头到尾，拳拳到肉，血脉贲张！那种身临其境的窒息感，那种酣畅淋漓的暴力美学，是任何花哨的剪辑都无法给予的！”
他走到会议室中央，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因睡眠不足而疲惫，却又渐渐被他点燃的脸庞。
“辰哥，你说的困难，是技术问题，技术问题，就是用来被我们克服的！体力不够，我们可以练！摄影跟不上，我们可以设计最精妙的运镜路线！容错率低，我们就拿出百分之两百的专注，拍一百遍，一千遍，直到完美！”
他的声音越来越激昂，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要将所有人的理智与迟疑都焚烧殆尽。
“各位前辈！我们不是在拍一个普通的打斗场面，我们是在创造一个经典！是在给后来的所有功夫片，立下一个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超越的标杆！是在用我们的血和汗，重新定义什么叫功夫电影！”
“我们要做的，是让全世界的观众在十年，二十年后，提起巷战，提起功夫片，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我们《杀破狼》，就是我们这惊世骇俗的三分钟！”
话音落定，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但这一次，不再是压抑的沉默，而是被点燃的热血在胸膛中奔腾的寂静。
每个人的眼中，都从最初的否定与质疑，变成了难以置信的心动，最后化作了与陈卓峰如出一辙的狂热。
就连刚刚还极力反对的甄北辰，此刻也紧紧攥住了拳头，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他死死地盯着苏天，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足以让他赌上一切去追随的伙伴。
他心动了。
他妈的，他彻底心动了！
港岛娱乐圈的大哥大周柏康，赫然一掌拍在了红木会议桌上。
他缓缓站起身，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不见丝毫的疲惫与不耐，反而是一种久违的兴奋与光芒。
“阿辰说的三点困难，狗屁不通！”
周柏康目光如炬，扫过在场每一个面露惊疑的主创。
他伸出一根粗壮的手指，遥遥指向甄北辰：“第一条，体力？我砸钱！请全世界最好的营养师、体能师！用最好的药材给你们泡澡！我拿钱给你们堆出一条铁打的筋骨！”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霸气外露：“第二条，摄影？我们港岛没有铁人三项冠军，我就去奥运会挖一个来！几十斤的设备扛不住？我叫人专门为这场戏研发最轻便的斯坦尼康！钱，我出！”
最后，他大手猛地一挥。
“至于第三条，零容错？拍电影，什么时候有过百分百的保险？！我们当年拍《英雄本色》，小马哥拿枪的镜头，一个镜头拍了三十七遍！拍《警察故事》，龙哥从商场灯柱上跳下来，下面连个像样的气垫都没有！拍电影，本来就是玩命！”
周柏康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苏天身上，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狂热。
“小子，我喜欢你！我们这行，就他娘的需要一点疯子！不疯，不成活！”
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瞬间被引爆！
“康哥说得对！干了！”
“怕个球！大不了就拍他一个月！”
“影史留名啊！想想就激动！”
压抑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赌上一切的豪情壮志。
所有人的脸上都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那是被梦想与疯狂浸染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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