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打她
第二百五十八章 打她
陈雪被打得头一偏,脸上瞬间浮起五个清晰的红指印。
她没动,也没还手,只是抱着刀,更紧地缩起来,黑眼睛死死盯着脚下的木板,像个做错事挨打的孩子。
“你的债?”徐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他妈除了背债还会干什么?点头!挨打!背债!”
“你活着就为了这个?你弟弟的命也是你的债?”
她越说越激动,抬手又要打!
“徐莹!”我一把抓住她再次扬起的手腕,那手腕冰凉,抖得厉害。
“够了!”我又转向陈雪。
“刀!给我!你要信我,就把刀给我!我替你去!你留在这!”
陈雪猛地抬头,那双被绝望和疯狂撕扯的眼睛死死钉在我脸上,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摇了一下头。
她抱着刀,一步步往后退,退向栈桥边沿停着的那辆破旧偏三轮摩托。
那是彪子的车。
“雪妹子!别犯傻!”彪子想拦。
“让她走!”徐莹突然尖声叫道,甩开我的手,指着陈雪,脸上泪水横流,眼珠子却冷得像冰。
“让她去!让她去把她弟弟换来的手指头带回来!我看她怎么带!”
陈雪没回头。
她走到摩托车边,跨了上去,沾血的手拧动钥匙。
老旧引擎“突突”地咳嗽起来,喷出一股黑烟。
她把那把染血的短刀,小心插回后腰的刀鞘。
然后,她伏低身体,沾着泥污和血迹的瘦削肩膀绷紧,猛地一拧油门!
“轰...!”
破摩托车头抬起,轮胎在湿漉漉的木板上擦出刺耳的尖啸,卷起泥水,朝着码头外漆黑的公路,疯了一样冲了出去!
尾灯的红光在浓重的夜色里划出一道决绝的光带,迅速被黑暗吞没。
“雪...!”彪子追出去几步,对着黑暗吼了一嗓子,只有摩托的轰鸣声远远传来,越来越弱。
徐莹站在原地,看着陈雪消失的方向,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只剩下一种空荡荡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刚才那股歇斯底里的劲儿泄了,她身体晃了晃,要栽倒。
“莹姐!”我赶紧扶住她胳膊。
她没推开,也没力气推开了。
“账本...”
“...钥匙孔...”
我猛地想起那张纸条!
赶紧弯腰,从泥水里捡起那张被血水洇透又被踩脏的纸。
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了,但城西防空洞和千雪绝笔几个字还能看清。
山本老狗说那是废弃的耗子窝...
可信吗?
“老李!”我吼了一声。
老李正和几个兄弟按着那个捞上来的黑西装,闻声抬头:“超哥!”
“带几个人!现在!立刻!去城西防空洞!给我一寸一寸地搜!看有没有孩子!看有没有山本的人留下痕迹!”我把纸条扔给他。
“是!”老李也不废话,喊了两个人,拖着那个半死不活的黑西装就往外跑。
“彪子!”我又吼。
“清点人手!能动的都带上家伙!跟我走!”
“超哥!去哪?”彪子抹了把脸。
“城南!”我咬着牙,眼睛看向陈雪消失的黑暗公路方向。
“焦化厂!”
“那雪妹子...”
“她一个人搞不定!”
“山本老狗摆明了是想要她的命!那刀...那刀肯定有问题!不能让她一个人去送死!”
我脑子里闪过山本电话里那句“真正的钥匙...可不是你手里那把铜片”。
还有他点名要陈雪带刀去的阴冷。
那刀才是关键!
徐莹靠在我身上,身体软得像没骨头,她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那眼珠子空洞洞的,没什么反应,好像魂儿也跟着陈雪那辆破摩托飞走了。
“徐莹。”我晃了晃她。
“你留在厂里,守着。”
“老李鬼精,他那边有消息会立刻传回来。”
“你坐镇。”
徐莹没吭声,过了好几秒,才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我顾不上再说什么,把徐莹扶到旁边一个还算干净的木箱上坐下,转身对着彪子他们吼:“还愣着干什么?抄家伙!上车!追!”
码头上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彪子发动了另一辆带斗的旧摩托,我跳上后座。
几个还能打的兄弟挤进旁边一辆破吉普。
引擎咆哮着,刺破死寂的夜,朝着城南方向,朝着那片比夜更黑的焦化厂废墟,疯了一样冲去!
车轮卷起的泥水甩在身后。
我死死抓着彪子湿透的工装外套,眼睛盯着前面被车灯劈开的,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陈雪那辆破三轮的尾灯早就看不见了,她骑得太疯。
“快点!再快点!”
脑子里全是陈雪抱着刀缩成一团的样子,还有她冲出去时那道决绝的红光。
山本老狗那张阴沟里的脸在我眼前晃,他那句带着毒钩子的话在耳朵里转。
“要打断几根骨头...才会像他姐姐一样乖?”
操!操!操!
我胸口的邪火烧得五脏六腑都疼。
这老狗!
他抓孩子,要陈雪的刀,要陈雪的人...他到底想干什么?
那刀里藏着什么?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撞进我脑子里...
当年徐莹她爹徐正阳,是不是也栽在这把刀上?
远远的,一片巨大,扭曲的黑色出现在车灯的光柱尽头。
焦化厂到了。
车灯像两把豁口的钝刀,勉强劈开焦化厂门口浓得发黏的黑。
彪子的摩托一个急刹,轮胎蹭着碎石地发出刺耳的尖叫。
后面那辆破吉普也喘着粗气停下,车门哐当撞开,几个兄弟拎着撬棍扳手跳下来,脸绷得死紧。
空气里一股子呛人的铁锈味混着陈年的煤灰,吸一口嗓子眼都发齁。
巨大的焦化炉像一堆烧焦的巨兽骨架,黑黢黢地戳在夜里,破窗户洞里灌着风,呜呜响,跟鬼哭似的。
没有光。
一点都没有。
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砸在肋骨上的声音。
“雪妹子的车!”彪子手指头戳向厂门边黑地里一个模糊的轮廓。
是那辆偏三轮,歪着身子倒在半人高的蒿草里,车灯碎了,轮子还微微打着晃。
我心里咯噔一下。
人呢?
“分头找!”
“彪子带人左边!其他人右边!看到人别他妈瞎喊!出声招呼!有动静立刻往我这靠!”
彪子一挥手,几个人猫着腰,像几道影子,悄没声地滑进左边那片堆满废弃铁管和烂砖头的区域。
我带着剩下两个兄弟,往右边那排塌了半拉的红砖房摸过去。
脚下全是碎砖头烂瓦片,踩上去“咔嚓”响。
我拔出后腰别着的两把爪刃。
这玩意儿是我之前抢的假卢三的,钢口硬,握在手里冰凉,带着沉甸甸的杀气。
八十年代,没那么多花里胡哨,拳头硬,家伙快,就是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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