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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刻路城破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夕阳西下,染红了半边天空,也染红了红柳滩的戈壁。地上堆满了尸体,有西域军的,也有凉州军的,鲜血渗进干涸的泥土里,形成一片片暗红的印记。受伤的士兵们躺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无人照料。

王虎身上的铠甲早已被鲜血染红,手臂上也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士兵,又看了看依旧疯狂进攻的凉州军,知道再打下去,自己这一万兵马就要全军覆没了。

他手下的军队已经是西域军中的精锐了,许多还是从庭州调过来的,都是打过回纥人的好手,可这些凉州军像是疯狗一般,宁愿以死换伤,这种不要命的打算,他实在受不住。

“撤!快撤!”王虎无奈之下,只能下令撤军。

西域军的士兵们如同潮水般后退,凉州军的士兵们想要追击,可石头的骑兵部队,还有朱氏兄弟的兵马都赶了过来,凉州军的副将只能下令撤军。

他看着地上郑钧的尸体,又看了看己方惨重的伤亡,眼中满是不甘与悲愤,最终咬牙下令:“收兵!”

凉州军的士兵们开始清理战场,收敛尸体。那名副将跪在郑钧的尸体旁,泪水混着尘土淌下来,声音沙哑地说道:“将军,末将无能,没能为你报仇,只能先将你的遗体带回大营,恳请主帅为你做主!”

王虎带着残余的七千多兵马,狼狈地退回了刻路城。城楼上的守军看着他们满身鲜血、疲惫不堪的模样,都惊呆了。

夜色渐深,刻路城内,灯火通明。王虎除去染血的铠甲,露出身上的伤口,医人正在为他包扎。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将军,大都护的急信!”一名亲卫捧着一封密信走进来。

王虎接过密信,拆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即刻回报战况,严查冷箭之人,不得有误。”

他叹了口气,将密信放在桌上,对亲卫道:“备马,我要亲自去龟兹面见大都护。”

与此同时,凉州军大营内,李楚雄正坐在中军大帐中,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当郑钧战死、两军混战的消息传到他耳中时,他手中的玉佩“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你再说一遍?”李楚雄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

那名副将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地重复道:“主帅,郑将军……郑将军被西域军暗箭射死,我军伤亡四千余人,西域军也伤亡近四千,双方已各自收兵。”

“暗箭射死?”李楚雄猛地站起身,军帐内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王虎竟敢如此行事?”

“主帅,那箭确实是从西域军阵中射出的,王虎虽百般辩解,但此事定然与他脱不了干系!”副将连忙说道。

大帐内的其他将领们也纷纷站起身,个个怒目圆睁。

“主帅,西域军太过嚣张!竟敢暗箭伤人,此仇不共戴天!”

“请主帅下令,我等愿率军踏平西域,为郑将军报仇!”

“没错!西域不过蛮夷之地,我朔方二十万大军,定能将其夷为平地!”

将领们群情激愤,纷纷请战,大帐内的气氛十分热烈。

李楚雄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他走到舆图前,目光落在刻路城的位置,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了解王虎的性子,虽鲁莽好战,却绝非阴险狡诈之辈,暗箭伤人这种事,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

可箭确实是从西域军阵中射出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此事蹊跷。”李楚雄沉声道,“王虎虽莽,却不敢违抗周怀的命令。周怀此人,向来光明磊落,不至于用暗箭伤人这种手段。”

“主帅,都这时候了,您还为他们说话!”一名将领急声道,“郑将军死得不明不白,三千多弟兄埋骨沙场,此仇怎能不报?”

“报仇自然要报,但不是现在。”李楚雄语气坚定,“此事背后定有隐情,若贸然开战,正中他人下怀。传我命令,全军加强戒备,不得擅自出战。同时,彻查此事,务必查明那支冷箭的来历。”

“主帅!”将领们还想再劝,却被李楚雄严厉的目光制止。

“我的命令,谁敢违抗?”李楚雄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将领们顿时噤若寒蝉,纷纷躬身领命。

大帐内的气氛渐渐平静下来,可每个人的心中都憋着一股怒火,只待查明真相,便要爆发出来。

次日清晨,王虎抵达龟兹。大都护府的议事厅内,周怀身着玄色朝服,坐在主位上,脸色十分严峻。瞎子、欧阳果、白宗等核心将领也都在场,个个神色凝重。

“大都护,末将无能,酿成大错!”王虎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地将红柳滩的战况一五一十地禀报出来,包括与郑钧的辱骂、冷箭的突发、混战的惨烈,以及双方的伤亡情况。

周怀听完,沉默了良久,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发出沉闷的声响。议事厅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是说,那支冷箭是从我们阵中射出的,但你至今不知道是谁放的?”周怀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

“是!”王虎羞愧地低下头,“末将已经查问过所有参与此战的士兵,可没人承认,也没人看到是谁放的箭。那放箭之人,手法极快,显然是个高手。”

“此事不简单。”瞎子忽然开口,他坐在角落里,声音平淡却带着几分洞察,“双方对峙,剑拔弩张却未开战,此时突然出现冷箭,显然是有人故意挑起事端。此人既能在万军之中精准射中郑钧,又能全身而退,不被察觉,绝非寻常士兵。”

欧阳果点了点头,附和道:“瞎子先生说得有道理。如今中原局势纷乱,各方势力都在暗中布局,说不定是第三方势力想要坐收渔翁之利,故意挑起我们与李楚雄的冲突。”

“查!给我彻查到底!”周怀猛地一拍桌案,茶杯都震得跳了起来,“瞎子,此事就交给你和影阁来办,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找出那个放冷箭的人!另外,传令下去,西域全军进入一级戒备,严防李楚雄突袭。王虎,你返回刻路城,整顿残部,安抚士兵,若凉州军再来挑衅,只许防守,不许出击!”

“末将遵命!”王虎躬身领命,心中满是自责。

瞎子也起身拱手:“属下定会全力以赴,查明真相。”

接下来的日子里,影阁的人如同鬼魅般,遍布刻路城及周边区域,逐一排查参与红柳滩之战的士兵,询问目击者,搜寻线索。可无论他们如何调查,都没有任何收获。那放冷箭之人仿佛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有士兵说,当时只看到一道黑影在阵中一闪而过,随后便听到了箭响。

也有士兵说,箭是从阵后射出的,但阵后都是后勤士兵,根本没有擅长箭术的高手。

影阁的人甚至对所有士兵进行了箭术测试,却依旧没能找到可疑之人。

消息传回凉州军大营,李楚雄看着手中的调查报告,眉头紧锁。他派去的人同样没有查到任何线索,那支冷箭的来历,成了一个谜。

将领们再次请战,语气比之前更加坚决。他们认为,周怀定然是在故意包庇凶手,想要不了了之,若不主动出击,凉州军的威严便会荡然无存。

李楚雄看着麾下群情激愤的将领们,又看了看桌上郑钧的灵位,心中满是矛盾。他知道,此事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但郑钧的死、四千多士兵的伤亡,又让他无法轻易释怀。

“再给我查!”李楚雄沉声道,“三日之内,若还查不到真相,便按军法处置所有参与调查的人!另外,命人去西域送信,让周怀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凉州军便要亲自去刻路城讨个说法!”

局势变得越发紧张起来了。

周怀动用所有手段寻找射杀郑钧的人,但依旧没有任何的结果。

数日后。

凉州军大营,中军帐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郑钧的灵位摆在正中,白幡低垂,烛火摇曳间,映得李楚雄的脸愈发阴沉。

彻查的命令下达后,派出去的人手依旧一无所获,那支冷箭仿佛来自幽冥,没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主帅,西域那边派人送来一封书信,说此事绝非他授意,还在假意追查凶手!”一名将领将一封书信狠狠拍在案上,“这分明是缓兵之计,他们就是想包庇凶手,践踏我军的尊严!”

李楚雄缓缓拿起那封书信,只扫了两眼便揉成一团,狠狠掷在地上。

他胸中的怒火积攒多日,此刻终于再也压制不住。

郑钧是他一手提拔的猛将,年轻有为,本是他麾下五大将中最有潜力的一个,如今却不明不白死于冷箭之下,四千多弟兄埋骨红柳滩,这笔账,岂能就此罢休?

“查不到?那就不必再查了!”李楚雄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刃劈在案几上,木屑飞溅,“周怀想装糊涂,我便让他清醒清醒!传我将令,点齐五万朔方军,随我兵临刻路城!今日,我要踏平此城,为郑钧和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主帅英明!”帐内将领们齐声高呼,压抑多日的怒火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军令一下,朔方军大营顿时沸腾起来。

号角声震天动地,五万朔方军如同潮水般集结,铠甲鲜明,刀枪如林。  战马嘶鸣,旌旗猎猎,大军浩浩荡荡地朝着刻路城的方向进发,烟尘滚滚,遮天蔽日,沿途所过之处,鸟兽绝迹,尽显雄师之威。

刻路城内,王虎这段时间刚安抚好手下,整顿军备,忽闻斥候来报,李楚雄亲率五万大军杀来,距离城池已不足五十里。

“什么?”王虎猛地站起身,手臂上的伤口被牵扯得剧痛,他却浑然不觉,“五万大军?来得这么快!”

此刻刻路城仅余七千残兵,加上之前驻守的两千城防军,满打满算也不足万人。面对李楚雄麾下精锐的朔方军,无异于以卵击石。

“快!传令下去,全军上城戒备!加固城防,准备滚石、擂木、箭矢,死守城池!”王虎当机立断,一边下令,一边快步登上城楼。

城楼上,士兵们刚经历红柳滩战败,士气本就低落,听闻五万朔方军压境,个个面露惧色。王虎拔出长刀,高声道:“弟兄们!李楚雄杀来了又如何?咱们西域军没有孬种!刻路城是咱们的家园,身后就是西域的土地,今日就算拼了性命,也绝不能让他们前进一步!”

此刻城墙上屏气凝声,寂静无比,不停有人在吞咽着口水,握着兵器的手也十分颤抖,朔方军武甲天下,令人闻风丧胆。

而他们今日也要与其一决生死。

城外已传来震天的马蹄声。

李楚雄的大军如同黑色的洪流,很快便抵达城下,将刻路城团团围住。

李楚雄骑在一匹乌骓马上,身着战甲,腰间佩剑,手中持戟,眼神冰冷地望着城楼,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王虎!”李楚雄的声音如同惊雷,响彻城下,“速速开城,让周怀交出放冷箭的凶手,投降之后,本帅可饶你一城性命!否则,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王虎站在城楼之上,高声回应:“李楚雄!暗箭伤人绝非我西域军所为,此事定有蹊跷!你不分青红皂白便兴兵来犯,休怪我等拼死抵抗!”

“蹊跷?”李楚雄冷笑一声,眼中杀意更浓,“郑钧死在你军阵前,箭从你军中射出,这便是铁证!既然你不肯交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攻城!”

随着一声令下,凉州军的攻城战正式打响。攻城锤撞击城门,发出沉闷的巨响;云梯架上城墙,士兵们如同蚁群般往上攀爬;弓箭手在阵前列队,羽箭如同暴雨般啊射向城楼。

王虎指挥士兵们奋力抵抗,滚石擂木不断砸下,箭矢如雨般还击。西域军的士兵们虽浴血奋战,但双方兵力悬殊,凉州军的攻势愈发猛烈,城楼之上很快便尸横遍野,鲜血顺着城墙流淌而下。

就在城池即将被攻破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朱氏兄弟率领六千步兵赶来支援,他们从边境日夜兼程,终于在李楚雄攻城的关键时刻抵达。

“终于是赶到了!”朱老大高声呼喊,率领士兵们冲入战局,从侧翼猛攻朔方军的攻城部队。

朔方军的攻势被打乱,攻城的士兵们纷纷回头迎战。

王虎见状,精神一振,高声道:“弟兄们,援军到了!随我杀出去!”

城楼之上的西域军士兵们士气大增,王虎冲下城楼,率领一队骑兵杀出,与朱氏兄弟的兵马汇合,一同抗击朔方军。一时间,战场上喊杀声震天,双方陷入激烈的混战。

朱氏兄弟的步兵骁勇善战,与王虎的残部配合默契,一度将朔方军逼退。

但李楚雄麾下的朔方军毕竟是百战之师,战力惊人,在李楚雄的亲自指挥下,很快便稳住了阵脚,再次发起猛攻。

李楚雄手持战戟,一马当先,冲入阵中。

长枪舞动间,无人能挡,西域军的士兵们纷纷倒在他的枪下。

王虎见状,提着长刀迎了上去,与李楚雄战在一处。

“铛!铛!铛!”两人兵器碰撞,火花四溅。

王虎拼尽全力,却依旧不是李楚雄的对手,仅仅几个回合,便被李楚雄一枪挑中肩头,鲜血喷涌而出,身形踉跄着后退。

“王虎,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李楚雄眼神冰冷,挺枪再刺。

这时,从骑兵队中杀出一员小将,一身玄甲,英武非凡。

只见其手持长枪,朝着李楚雄而来。

砰?

李楚雄有些惊讶的看了此人一眼,旋即一挥战戟。

铿!

戟刃与枪尖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好力气!

李楚雄的手臂竟然传来丝丝酥麻之意。

眼前这玄甲小将面容坚毅,体态壮硕,竟然能接住他一戟。

看样子,已经有地阶以上的修为,而且力气十分出众。

两人再次交手数回合。

打的十分激烈。

朱老二见状,连忙赶上来,挥刀挡住李楚雄的长枪,高声道:“快带着王虎将军走!”

玄甲小将正是石头,他略显犹豫,但还是咬牙走了。

朱老二虽勇猛过人,但面对李楚雄的全力一击,不过数回合便已不支。

李楚雄一枪横扫,他直接飞了出去,摔在人堆里生死不明。

“二弟!”朱老大怒吼一声,红着眼睛冲向李楚雄,却也难逃败亡的命运,最终也仓皇而逃。

三位主将全部战败,西域军的士气再次跌落谷底。说法哪个军趁势猛攻,城门被攻城锤撞开,大军如同潮水般涌入城中。

残余的士兵们拼死抵抗,却已是无力回天。

而王虎和朱氏兄弟则被石头的残兵救走,逃回龟兹。

刻路城,终究还是被攻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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