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弹
救生艇在爆炸掀起的狂涛中疯狂颠簸。
冰冷刺骨的海水劈头盖脸砸下来，雷坤死死抱着固定在艇内的一个金属氧气瓶，那条伤腿在剧烈摇晃中撞击着船舷，绷带瞬间被涌进艇内的海水浸透染红。
他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哼。
“先生！碎片...”雷坤死死盯着陆尘紧握的右手。
陆尘没说话。
他猛地将滚烫的碎片塞进贴身战术背心一个带防水拉链的内袋里。
布料瞬间传来高温的灼烧感，紧贴着肋骨下方的皮肤。
他俯身，双手抓住艇边，扫视着翻腾的海面。
远处的环形山体区域，幽蓝色的光芒在海水深处缓缓平复，巨兽发泄后陷入沉睡。
但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并未散去。
“信号弹！”陆尘低吼。
雷坤立刻从腰间防水袋里摸出两根荧光信号棒，猛地掰断！
橘红色和绿色的刺眼光芒瞬间在昏暗的海面上亮起，穿透烟雾。
几秒钟后，引擎低沉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艘没有任何标识的小型高速潜艇如同幽灵般破开波浪，悄无声息地滑行到救生艇旁边。
顶部舱盖无声滑开，露出一个穿着黑色潜水服，戴着夜视镜的男人。
“陆先生！雷哥！”男人伸出手。
陆尘单手抓住对方伸来的手，另一只手托住雷坤的后腰，两人借力，动作迅捷地翻入潜艇狭窄的舱口。
舱盖合拢，隔绝了外面冰冷的海风。
引擎声加大，潜艇微微震动，迅速下潜，驶离这片死亡海域。
潜艇内部空间狭窄，只有简单的仪表盘和几排座椅。
陆尘脱下湿透的外套，露出里面同样湿漉漉的黑色战术背心。
他拉开拉链，将那个贴身内袋里的金属碎片取出。
碎片依旧滚烫，但表面的幽蓝电弧已经微弱了许多，只剩下边缘偶尔跳动一下。
触手的灼烧感还在，但更强烈的，是一种奇异的，如同微弱电流般的麻痒感，正透过掌心肌肤，丝丝缕缕地往手臂深处钻。
不是疼痛，更像是一种...
渗透？
陆尘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他捏着碎片，凑到潜艇内微弱的仪表灯光下仔细查看。
碎片的断口参差不齐，表面那些细微的，如同电路般的天然纹路内部。
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液态般的蓝色光晕在缓缓流淌。
他尝试用指腹用力按压纹路。
嗡！
同时，陆尘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猛地一跳。
眼前潜艇内冰冷的仪表盘，闪烁的指示灯，甚至空气中漂浮的细微尘埃，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整个世界被强行拉近，放大！
这不是视觉的锐利。
更像是一种...
感知的延伸？
一种对周遭环境能量和物质的细微流动，有了前所未有的，近乎本能的洞察？
这感觉只持续了不到半秒，就潮水般退去。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强烈的眩晕和太阳穴针刺般的胀痛。
“先生？”旁边的雷坤察觉到陆尘瞬间的僵硬。
陆尘面无表情，将碎片重新塞回内袋。
“没事。”陆尘闭上眼，靠在冰冷的舱壁上。
碎片带来的异样感和刚才强行使用龙脉网牵引的后遗症，混合着爆炸冲击的余波，一波波冲击着他坚韧的神经。
雷坤看着陆尘闭目不语，没再追问。
他自己那条伤腿在冰冷海水的浸泡和刚才的剧烈颠簸下，也疼得钻心，额角不断渗出冷汗。
他撕开湿透的绷带，露出皮肉翻卷，被海水泡得发白的伤口，拿出急救包里的消毒喷雾，猛地摁下！
嗤！
强效消毒剂喷在伤口上，剧痛让他身体猛地一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硬是没哼出声。
他用沾满消毒剂的纱布粗暴地按压伤口止血，动作狠厉得如同在对付敌人。
潜艇在幽深的海水中无声潜航。
帝都，昆仑总部顶层病房。
柔和的灯光下，保温箱里那个小小的身体突然剧烈地扭动了一下。
原本平稳的呼吸变得急促，小脸皱成一团。
一直守在旁边的苏文和立刻扑到保温箱前。
“怎么了？”
他飞快查看监护仪，数据一切正常！
辐射值平稳！
体温正常！
“呜哇！！！”婴儿小小的身体用力蜷缩，双腿乱蹬，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在疯狂地转动。
皮肤表面，极其细微的，如同发丝般的幽蓝光丝，不受控制地从毛孔中渗透出来，在他细嫩的皮肤下飞速游走！
“天哪！又来了！”值班护士吓得脸色发白。
“苏医生！辐射值在跳！”
苏文和看着监护仪屏幕上突然跳升的辐射读数线条，心猛地沉到谷底。
他立刻按下保温箱的紧急物理隔断按钮。
一层厚重的铅合金板瞬间从箱体内部弹出，将婴儿完全隔离！
“快！通知秦总！通知南宫博士！”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秦羽墨坐在轮椅上，被林薇推着冲了进来。
她脸色比下午在发布会时更加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宽大的病号服下身体瘦得惊人。
“宝宝！我的宝宝！”她挣扎着想从轮椅上站起来扑过去，被林薇死死按住。
“秦总！别过去！有辐射！”林薇急得快哭了。
“他怎么了？苏文和！他怎么了？”秦羽墨指甲掐进林薇的手臂。
“不知道！突然爆发的！和...和上次爆炸时很像！”苏文和额头全是冷汗。
隔着铅合金板操作着机械臂，准备给挣扎哭喊的婴儿注射最低剂量的镇静剂。
“辐射源...好像来自他体内！在共鸣...和什么东西在共鸣？”
“共鸣？”秦羽墨如遭雷击，瞬间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林薇。
“联系陆尘！立刻！他在哪？！”
潜艇在预定坐标浮出水面。
夜色深沉，距离帝都港口还有几十海里。
一艘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中型货轮静静漂浮在不远处。
陆尘和雷坤被接上货轮。
货轮立刻起航，朝着港口方向驶去。
货轮狭窄的休息舱内，陆尘换上了干燥的衣服。
那个滚烫的金属碎片被装进一个特制的铅合金小盒里，放在桌上。
灼热感隔着盒子依旧能感受到，但那种麻痒的渗透感弱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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