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说什么呢
柳青贺没想到自己除了科考，竟还有机会以这样的身份进京。
他既兴奋又忐忑，特意来找林宵婳商议行程。
林宵婳和宋雅却十分大方，直言会替他打点好一应事宜。
柳青贺连连摆手：“这怎么好意思？行李之物我自己准备便是。”
“先生，”林宵婳正色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教过我们兄妹，我们便永远敬您为先生。学生为先生尽点心意，不是应当的吗？”
宋雅也含笑开口：“柳先生，我们不仅视您为孩子的老师，也把您当作朋友、当作武馆的一份子。您常来武馆为百姓讲学，我们回报一二，也是应当的。”
柳青贺这个年轻人确实热心。
他知道武馆众人忙碌，便时常过来帮忙。
他不擅武艺，也不谙厨事，便发挥所长，教街坊邻里识字念书。
“我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柳青贺赧然。
“我们也是做了想做的事呀，”宋雅笑道，“柳先生放心，跟着我们，保管您一路安稳顺遂。”
武馆的准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期间宋老将军也来问了出发的时日。
“外祖父，您也要与我们同行？”林宵婳惊喜道。
宋老将军拍了拍自己的腿：“我这把老骨头，自然得跟着你们慢慢走呀！”
一旁护送父亲前来的宋三将军暗暗汗颜。
来的路上，老爷子骑马骑得虎虎生风，精神头比他还足，怎么到了妹妹和侄女跟前，就成“老骨头”了？
偏偏宋雅和林宵婳就吃这一套，赶忙上前搀扶安慰。
宋雅：“爹，您说什么呢！您明明老当益壮，一点也不老。”
林宵婳：“是呀，外祖父，您与我们同行，不是为了赶路，是咱们一道游山玩水，享天伦之乐。”
宋老将军眯着眼，享受女儿和小孙女的甜言蜜语，心里舒坦极了。
难怪老伙计们都说女儿贴心。
这话可比家里那群半大小子整天嚷着“饿了”“渴了”的声音受用多了。
家里孙子多，又个个习武，饭量大得不行。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宋老将军如今一听他们喊饿，就头疼。
幸亏家底还算厚实，否则真要被这群小子吃垮。
考虑到人多行路慢，又想能在京城多待些时日，不耽误过年，一行人便定在十月初出发。
日子是李大夫特地挑的黄道吉日。
都说医巫不分家，李大夫于风水玄学也略通一二，算个日子，自然不在话下。
出发前几日天气已转凉，可当天却是个难得的大晴天，风也柔和。
莉莉熟练地将行李装车，不忘夸赞李大夫：“师父，您真厉害，往后我也要跟您学这一手。”
李大夫对徒弟的称赞特别受用，捻须笑应：“好徒儿，为师自然把浑身本事都传给你。”
师徒二人言笑融洽，宋老将军在一旁看了，心中欣慰。
这段时日相处下来，他知道李大夫是真有本事之人，且对自家孩子真心爱护，便朗声邀请：“李大夫，上车手谈一局如何？”
李大夫欣然应约。
两位老人年岁相仿，性情皆爽直，又都爱游历四方，很谈得来。
见外祖父和师父都已安顿妥当，莉莉便回到马车里。
宋雅、林宵婳、杨春霓、布小草都在车上，一路说说笑笑，倒也不闷。
宋雅趁这工夫，给几个年轻姑娘讲起了在京城或许能用到的人情世故。
“京城达官显贵多，规矩也多，咱们不怕事，但也不必惹事。若是遇见官员家眷或贵妇人，言行留心些便是。”
京城里砸下一片瓦，都有可能砸到皇亲国戚，当然了，可能是拐着弯有亲戚的那种，但也不能大意。
杨春霓和布小草听得格外认真。
她们自乡野长大，深知此行不易，决不能给林家添麻烦。
宋雅所说皆是经验之谈，她们需学的还很多。
林宵婳在车里坐倦了，便出去骑马。
书院同行的都是熟识的同窗，钱家谦自然也在其中。
钱老爷听说儿子能去京城，大力支持，千叮万嘱让他在国子监好生表现，争取留下进修。
钱家谦正跟林宵婳嘀咕：“我爹真是异想天开，也不瞧瞧我几斤几两，还想让我进国子监？太天真了！”
林宵婳忍俊不禁：“你努力试试嘛。”
钱家谦连连摆手：“这可不是努力就成的。我对读书那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啊。”
他摇头晃脑，“我家在云中城还算有点薄产，到了京城哪够看？这回，去京城，我就当开开眼界，玩一趟便好。”
两人正说着，周岳川策马从后赶了上来。
不知怎的，瞧见林宵婳与钱家谦聊得热络，他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都是自小相识的伙伴，可这份闷堵却挥之不去。
周岳川向来不愿委屈自己，既觉不适，便直接上前打断：“聊什么呢？也加我一个。”
林宵婳与钱家谦便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周岳川在国子监读过书，对此颇有发言权。
“我觉得咱们云中城的书院就很好。而且——”他顿了顿，“国子监的武学课，恐怕还不及咱们求真武馆的有趣实用。”
林宵婳眼睛一亮：“能得到你这前任监生亲口认证，看来咱们武馆是真厉害了。”
“本来就很厉害，”钱家谦附和，“我回去就跟我爹说，别折腾什么国子监了，留在云中城求学更好。”
周岳川点头称是。
这时钱家谦被前头同窗叫去，只剩周岳川与林宵婳并辔而行。
两匹马步伐几乎一致，踏着秋日浅阳，缓缓向前。
周岳川侧首问：“小婳，这回去京城，可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特别打算呀，不就是去过年嘛，”林宵婳笑答，“咱们出发得早，到京城应当还有不少空闲。你有安排？”
“嗯，”周岳川唇角微扬，“到时我带你们去我城外的庄子转转。我有个温泉庄子，冬日泡温泉汤正合适。”
林宵婳啧啧两声：“不愧是京城阔少。行，那我们就跟着你享福了。”
周岳川笑了起来。
与林宵婳相处时，他总是莫名地开心，从心底透出暖意。
他想，这大抵便是真正的知己之交吧。
车队迤逦，沿着官道向京城而行。晴空如洗，前路漫漫，胸中舒爽，满是憧憬与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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