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女尊之贵子们爱上小纨绔(四十六)
描着鱼虫花鸟的百济博山炉在帐中各处摆了几座,暗红的火苗卷着金丝碳,散发着看得见的暖意。
大宫男仔细瞧着几个小宫人,见他们用银铫子挑开炉子里的炭,也算做事妥帖。
他心下暗叹一口气。
囫囵又是几日过去,煎了药材的棠梨汁日日喝着,主子的病倒是不见好了。
坐榻之上摆放着一方紫檀木小几,三足的小香炉轻烟袅袅,不失清雅。
男人修长的指尖稳稳执着瓷盏,他垂着眸子,眼下氤开了一小片深影。
清苦的药香掺杂着沉水香,若有若无的在他周遭盘旋。
只是灌完了一碗药却还在咳。
大宫男连忙上前,接过了他手中的瓷碗。随即语带深意,小心劝阻。
“主子,要不……这药就别喝了……”
他看,这药已经喝的够多了。
逐宁捏了捏眉心,淡声道。
“影青釉难得,琮琮喜欢,你不该拿来给本宫用。”
大宫男噎了一下,木然的看向手里的瓷盏。
这瓷盏是此地官员进献的,采用了特殊的烧窑工艺,影青釉里透着红瓷的绯色,碗底却刻着莹白的牡丹纹。
技艺精湛,如六月新荷,春日桃花。
该是小主子那般集天地之灵秀的人才配用的。
只不过,小主子只是初见时说了一句喜欢,后来再没提过,想来已经忘却了。
连他都没记住,慌乱间挑了一只出来盛药,难得主子如此挂心,竟也看出来了。
大宫男心下一惊,立时就想请罪。
逐宁抬手制止,神色泛着倦怠的懒意,眉眼也苍白,略带一丝病容。
“往后两个孩子在时,莫送药过来。”
这便是要继续喝药的意思了。
大宫男暗自揣度,大着胆子开口。
“您已喝了好几日的药了,咳嗽总不见好。该是水土不调,风物不合的缘故。这该如何是好啊……”
逐宁啜了一口清茶漱口,并不接话,只是问询道。
“离归京已然不足一月,京中如何?”
大宫男看了看帐外压枝的大雪,忧心忡忡。
“宫中一切都好,只是仆侍不安,担忧您的身子。您总咳嗽,若让小主子看见,定然要忧心了……”
大宫男一边措辞,一边在心里狠狠夸赞小殿下。
小殿下虽然是半途结的亲缘,却难得的孝心可嘉,日日都来君后身前尽孝,真是难得。
说出去谁不夸他家小主子是人中之龙,品行高洁?
要是让她知道主子咳得厉害,一定会担忧的吃不下饭,说不准还会哭呢!
大宫男夸着夸着就夸美了,讲话越发失了分寸。
“不过还好,小主子近日来得少,她现下玩伴多,不像以前在宫里拘束的厉害。”
“身边也只有您一个亲近的人,故而只能……”
空气中的氛围越加低沉,无形的威压悄无声息蔓延,升起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大宫男寒毛直竖,当即察觉出了言语中的漏洞,欲言又止。
“故而,故而……”
男人的闷咳声抑在喉间,嗓音透着沙砾般醇厚低沉的质感。
他蓦然轻笑一声。
“故而什么?”
大宫男连忙跪地请罪,额间冒起冷汗。
室内各司其职的宫人们尽皆垂手跪地,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却听主座传来一句。
“你想说,在宫中没有选择的余地,她才会黏着本宫,是吗?”
这句话极轻极凉,看似毫无问罪的意思,却带着雷霆之势猝然蔓延。
大宫男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更是凉了半截。
“是仆侍多嘴,说话没个忌讳。小主子明明与您情比金坚,是天作的夫玉俩,谁也比不上。”
“仆侍看得出来,小主子对您是一片真心,忠孝可嘉,都怪我这张嘴,平白污了您二人的好感情。”
大宫男嘴皮子抹了油一样,直直夸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听主座叫停。
他暗舒了一口气,心想这一关是过了。他日后必定谨言慎行,再不敢犯错。
秉持着惩前毖后,重新做人的宗旨。
大宫男口若悬河,把九殿下和小殿下的近况事无巨细全都禀报了一遍。
小殿下在何处宿下,夜里有没有不寻常的声响传出,有没有叫水,又有没有纵……
他着重在这方面刻画了一下,差点又把自己给聊美了。
大宫男擦了擦额头的汗,好险又逃过一劫。
按说,他不该将这些事讲这么详细,毕竟圣上独宠胡贵君……他家主子……
眼下的光景,他怕是一辈子也没有机会越过那条线,成为完整的男人……
这些房中的事……本不该如此详尽。
只是……
大宫男走近些,低声道。
“主子,可要安排些人到小主子房中?”
小主子其实已经到了这种年纪。
寻常富庶人家的女郎十五六时,房中就已有通房侧室教人事,更何况他家小主子?
这样高的身份,这样好的品行,以后又是那样的前景。
怎能放任她被几个下。
賤。
货色迷了眼睛?
小主子若是有心思……该有知根知底的人小意温柔,会体贴人,伴在小主子身侧,这样他们主子也能放心。
大宫男殚精竭虑,谨慎思考,越想越觉得可行。
只等主子一声令下,他便开始物色人选。
没成想小几上的三脚香炉陡然坠地,刺耳的碎瓷声迸裂,直直砸到了他脚下。
逐宁嗓音极浅极轻,像是真的疑惑。
“你知道她今年几岁吗?”
秋狝的驻地缭绕着疾风,卷集着八方的雪花呼啸不止。天地之间一片空茫,处处都素装银裹。
大宫男走在外面,哭丧着脸。
他到底还是没有逃过这一劫,只把这两支汤盏送回去,便要去领罚了。
他虽然心情沮丧,脚步却很稳。
托盘上除却一支粉青色的影青釉,还有一只君后素日爱用的白玉盏。
这只白玉盏质感温润,触手生温,在雪色的映衬之下更是熠熠流光。
一小片雪花翩然坠落,美不胜收。
被放置在案桌之上时,也只发出了一声脆玉的轻响。
白玉盏静静伫立,边沿落下的雪花融化,周遭的人与事物皆换了一个天地。
胡贵君自白玉盏前抬起头。
他的眼睛瞪的极大,鲜红的血丝在眼球中盘绕。
“这样好的杯盏为何只有他能用!”
宫人在一旁噤若寒蝉,已经早失去了撺掇自家主子争权的心气。
“本宫是皇上心中挚爱!本宫不能用吗!”
贴身的宫人上前,“主子,您当然能用,我们私底下用,没人知道……”
“不!我偏要正大光明!他回来了!他回来了!我该怎么办!”
胡贵君突然变了神色,一改先前阴鸷疯狂的底色,变得惶恐不安。
他双手抱头,撕扯着头上的发饰。
他瞧着满手珠翠钗环,突然又痛哭不止。
这迷人的富贵,怎么能失去啊!
宫人哪晓得他口中的“他”是谁,只敢小心的安抚他。
“贵君,这珠钗锋利,割了手可就不好了!您宽心就是,他回不来了!”
胡贵君宛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狠狠抓住宫人的衣领,左右摇晃,形似癫狂。
“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做的那些……那些……起效了?!”
“仆侍哪敢妄言,您宽心就是。”
胡贵君陡然脱了力的跌坐在地。口中却絮絮念着。
“我是皇上心中挚爱,我是皇上心中挚爱,我是,我才是……”
“我是……本宫才是……本宫才是!”
富贵,宫权,皇上的宠爱,要他如何甘心失去啊……
不管是君后,还是他……
都得死……
都得死!
(https://www.zbzwx.cc/book/61825346/41945110.html)
1秒记住紫笔文学:www.zbzwx.cc。手机版阅读网址:m.zbz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