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神棍？

“噗通。”

这位龙国材料冶金学的活化石，用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将自己毕生的骄傲与学识，彻底碾碎，又在废墟之上，建立起一座名为“京泽定律”的全新神殿。

刘工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呆呆地看着自己争吵了一辈子的老伙计，此刻却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

张喜军和他身后的十几位老教授，先是震惊，随即，一种狂热的荣光，浮现在他们每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

他们见证了历史。

不，他们正在参与历史！

然而，有人却如坠冰窟。

材料学教授钱立群，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色惨白。

他看着状若疯魔的孙和平，看着那些陷入集体狂热的老同事，只觉得一股荒谬到极致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疯了。

全都疯了！

这不是科学！这是巫术！这是在科学的殿堂里，搞个人崇拜！

他无法忍受，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这个被铁锈和机油味包裹的“疯人院”。

周京泽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钱立群仓皇逃离的背影，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只是赶走了一只聒噪的苍蝇。

……

当天下午。

北航物理学院，最顶级的量子光学实验室内。

这里一尘不染，精密的仪器在恒温恒湿的环境中安静地运行着，与校园另一头那个嘈杂混乱的垃圾山，仿佛是两个世界。

十几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正襟危坐。

他们都是物理、化学、材料等基础学科的带头人，每一个，都是在各自领域内说一不二的权威。

而此刻，会议室内的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砰！”

钱立群一拳砸在会议桌上，他双眼布满血丝，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诸位！我们不能再沉默了！”

“孙和平已经疯了！他当着我的面，承认一堆玄学是科学！他把一个学生的胡言乱语，当成了圣旨！”

他指着窗外锅炉房的方向，痛心疾首。

“你们知道吗？他们正在那个垃圾堆里，招募全国最好的铁匠和焊工！用那本空白支票！”

“他们要干什么？他们要用周京泽画的一张涂鸦，去造一个连隔热层都没有的炉子！美其名曰‘唤醒原子’！”

“这不是胡闹是什么？！这是在谋杀！是用国家的钱，去点一个足以炸平半个校园的巨型炸弹！”

一位化学系的白胡子老教授，皱紧了眉头：“老钱，话不能这么说。刘工和孙老他们，不是糊涂人。”

“糊涂？”钱立群冷笑一声，“他们不是糊涂，是中邪了！”

“我问你们，热力学第二定律还算不算数？能量守恒还存不存在？”

“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靠着不知道从哪来的背景，靠着空军司令部的压力，就让整个北航为他让路！让一群国宝级的泰斗，去给他当学徒！”

“他甚至都不屑于跟我们解释一句！他让他的学生来‘教’我们！”

“这是科学精神吗？不！这是帝王心术！这是封建复辟！”

钱立群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精准地刺进了在场所有老学究内心最敏感的地方。

他们可以容忍学术争论，但无法容忍对科学规则的践踏和蔑视。

长久的沉默后。

一位德高望重的，来自理论物理系的院士，缓缓开口：“王校长那边，是什么态度？”

钱立群脸上露出一丝鄙夷：“王明德？他现在就是李振国司令的一条狗！他只关心周京泽玩得开不开心，哪里还管北航的死活！”

众人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我们不能指望他了。”钱立群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早已拟好的文件。

“我建议，我们联名上书！要求学校，立刻组织一个由国内顶级专家组成的评估委员会！”

“对‘京泽理论研究院’的所有项目，进行一次公开的、透明的、严谨的学术评估！”

“如果他周京泽是对的，那他就是第二个牛顿！我们所有人都向他道歉！”

“可如果他是错的……”

钱立群的声音，冷得像手术刀。

“那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学术骗子！必须立刻停止他的一切荒唐行为，追回所有经费，将他钉在北航的耻辱柱上！”

……

半小时后。

校长办公室。

王明德看着办公桌上那封签满了密密麻麻名字的联名信，感觉自己的心脏病又要犯了。

这上面任何一个名字，跺跺脚，都能让国内相关领域抖三抖。

现在，这几十号人，拧成了一股绳。

“校长，您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钱立群站在他对面，身后是一排脸色严肃的老教授，气势汹汹，像一支讨伐的军队。

“科学，容不得半点含糊！北航的百年声誉，不能毁在一个神棍手里！”

王明德的冷汗，又下来了。

他一边是军方大佬的雷霆之怒，一边是学术界的集体施压。

他感觉自己像个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站起身，亲自给钱立群倒了杯水。

“钱教授，各位老教授，消消气，消消气……”

“这事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周院长他还年轻，有些想法……比较超前，我们可以慢慢沟通嘛！”

“沟通？”钱立群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肯跟我们沟通吗？王校长，您去问问他，他正眼瞧过我们任何一个人吗？”

王明德语塞，只能打着哈哈：“这个……这个……研究院刚成立，百废待兴，周院长肯定是很忙的。要不这样，等过段时间，等他们做出点初步成果了，我们再看，好不好？”

“和稀泥！”

钱立群彻底失望了。

他看着王明德那张写满“妥协”和“畏惧”的脸，心中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他知道，指望学校，是没用了。

钱立群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决绝和冰冷。

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是对着王明德，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转过身，带着身后那群同样面如寒霜的老教授，径直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王明德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长长地松了口气，一屁股瘫坐在了椅子上。

总算……暂时糊弄过去了。

他拿起桌上的茶，刚想喝一口压压惊。

办公室的门，又被猛地撞开了。

他的秘书，一脸惊惶，举着一个平板电脑，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校……校长！不好了！出大事了！”

王明德心里“咯噔”一下。

他颤抖着手，接过平板。

屏幕上，是北航校园内网的首页，和国内最大的学术交流论坛“思源社区”的头版头条。

一个血红色的，加粗的标题，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他的眼睛里。

《我们是否要容忍一个神棍，在科学的殿堂里建一座庙？——致北航全体师生及全国同仁的公开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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