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换个思路
第一百零五章 换个思路
第二天一早，宋秋锦起得比往常还要早。
她洗漱完毕后，直接让沈砺峰送她去了南郊仓库。
车子在晨曦中驶过还未苏醒的街道，沈砺峰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但宋秋锦注意到他眼底有淡淡的青影。
“昨晚没睡好？”她侧过头，目光落在他微微紧绷的侧脸上。
“嗯，有点事。”沈砺峰简短地应了一声，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多说。
宋秋锦也没追问，只是伸手轻轻握了握他放在档杆上的手。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回握住她的手：“那你今天早点回去休息。”
沈砺峰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柔和了些，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你也是，别太累。”
车子在仓库门口停下，宋秋锦推门下车，还没走几步，就听到沈砺峰在身后叫住她：“秋锦。”
她回过头，晨光在她脸上镀了一层浅金色。
沈砺峰隔着车窗看着她，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沉默了两秒，才说：“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宋秋锦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牙：“知道了。”
技术科的老张师傅正带着几个人在调试新改良的混纺方案，看到宋秋锦进来，立刻迎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皱巴巴的记录纸。
“宋总，昨天晚上我们又做了三组实验，保暖效果提升了百分之十五，但透气性还是有点问题……”他说着，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宋秋锦接过实验记录，一边看一边往实验台走，手指在纸面上划过一行行数据：“透气孔的分布密度调整了吗？”
“调了，但是一调整，强度又下降了。”老张皱着眉头，用手比划着。
“这就跟跷跷板似的，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
旁边的小刘师傅也接话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躁：“是啊宋总，我们试了好几种方案。”
“要么保暖不够，要么透气不行，要么就是强度不达标。”他说着，还用手拍了拍旁边堆着的一摞废弃样品。
宋秋锦沉思片刻，放下记录本，目光在实验台上的各种样品间扫过。
“把昨天晚上的样品拿给我看看。”
几个技术员立刻把样品取了过来。
宋秋锦仔细查看了布料的纤维结构，又用手反复摩擦感受质感，指尖在布料表面轻轻滑动，突然抬起头。
“如果我们在混纺的时候，改变一下纤维的排列方向呢？不是平行混纺，而是交叉混纺，形成网状结构。”
老张眼睛一亮，整个人都精神起来，“您是说，用十字交织的方式？”
“对。”宋秋锦点头，手指在空中比划出一个交叉的动作。
“这样既能保证强度，又能在纤维之间自然形成透气孔，而且这个透气孔的大小，可以通过控制纤维粗细来调节。”
老张拿起样品仔细端详，手指摩挲着布料边缘，眼睛眯起来，凑得很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谨慎。
“这个思路……以前倒是没人试过。”
“不过交叉混纺对设备要求更高，现有的纺织机能不能达到这个精度，还得试试看。”
“那就试。”宋秋锦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秒针正走到十二点的位置。
“现在就开始，时间不等人。”
“行。”老张应了一声，转身招呼几个技术员，挥了挥手，“小刘、小王，你们俩跟我来，把三号机调出来。”
宋秋锦走到一旁的工作台前，拿起记录本，开始计算不同纤维粗细对应的透气孔径。
她的笔尖在纸上飞快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一串串数据在本子上排列开来。
旁边的小刘师傅凑过来看了一眼，脖子伸得老长，忍不住问道：“宋总，您这是在算什么？”
“透气孔的理论值。”宋秋锦头也不抬，笔尖继续在纸上移动。
“交叉混纺之后，纤维会在交织点形成自然的孔隙，孔隙大小取决于纤维的粗细和交织角度。”
“我们需要找到一个平衡点，既能保证透气，又不能让保暖性下降太多。”
小刘师傅点点头，又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那万一设备达不到要求怎么办？”
宋秋锦停下笔，抬头看向他，目光沉稳，“那就改设备。”
她的语气很平静，但那份笃定让小刘师傅不敢再多问什么，只是讪讪地点了点头，退到一边。
老张那边已经开始调试设备了。
纺织机发出低沉的轰鸣声，齿轮咬合的声音在车间里回荡，震得地面都微微颤动。
几个技术员围在机器旁边，紧张地盯着纤维的排列情况，连大气都不敢出。
“老张，角度再调高两度。”宋秋锦站在一旁，目光紧紧盯着机器上的纤维走向，眼睛一眨不眨。
“好嘞。”老张应声调整，手在操作台上快速移动。
第一次试验失败了。
交叉角度没控制好，纤维在交织点断裂，发出细微的啪啪声。
“怎么回事？”小王师傅凑过去查看，弯下腰仔细看着断裂的纤维，“这纤维怎么这么脆？”
“不是纤维脆，是张力太大了。”老张摇摇头，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得降低张力再试。”
第二次，纤维倒是交织上了，但密度不够，布料拿在手里轻飘飘的，根本达不到保暖要求。
“这不行啊，”小刘师傅把布料举起来对着光看，阳光透过布料打在他脸上，“都能透光了，这怎么保暖？”
“密度的加上去。”老张说着，又开始调整参数，手指在操作台上敲击着。
第三次，老张把纤维密度调高了一些，但交织的时候，纤维又开始打结，缠成了一团。
“哎呀，又打结了！”小王师傅有些泄气，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这也太难了。”
小刘师傅在旁边嘀咕了一句，声音压得很低：“早知道就按老法子来了，这新法子试了半天，连块能看的布都没织出来。”
老张瞪了他一眼，眼睛瞪得溜圆：“少说废话，继续。”
宋秋锦站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偶尔在本子上记下几笔，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每一次失败，她都会走到机器前，弯下腰，仔细观察纤维的状态，然后回到工作台继续计算。
到了第五次试验的时候，老张有些坐不住了。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汗水顺着脸颊滑下来，走到宋秋锦身边，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犹豫。
“宋总，要不然我们换个思路？这个交叉混纺，难度确实有点大……”
宋秋锦合上记录本，发出啪的一声轻响，转头看向他，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
“老张，你觉得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换思路？”
老张一愣，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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