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故剑情深后遭毒 绣衣持证查冤情

唯一让秦文正忧心的事，则是封妃立后，在这件事上，刘病已出乎意料地固执，拒绝了立霍光之女霍成君，而是力排众议将他的嫡妻推上后位，留下了故剑情深的典故。

“立后诏书写好了吗？”

“陛下，”秦文正斟字酌句，“微臣以为，立后一事，不甚稳妥......”

“这是最好的办法。”

“诚如陛下所说，可即便夫妻情深......”

“不必多言，她是我嫡妻。”

秦文正望着他的眼睛，说：“是，微臣告退。”

或许真如宣帝所言，症结所在正是许平君在朝中没有稳固的家世和背景，而立后便是去保全她最好的办法，可混迹宫中数年，秦文正心中到底生出些隐隐的不祥来了，防得住一时，难道还能防得住一世么，秦文正仿佛看到了许平君沦为政治斗争牺牲品的场景。吕尔玉变成了许平君，秦文正试图用一个有最尊贵的器物的人的身份，来保一个凡人的一世华贵，平安，一个人，肉体凡胎，能活多少年呢，三十年，五十年，七十年，一百年，对他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他觉得重来一次，自己不会再失败，他身居高位，定要将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予她，给予她最高的地位和荣耀，不再叫她失望，不再辜负她，她那么喜欢孩子，那便生一个吧。

许平君出身微贱，衣着、侍从、车马也都一律从简，作风朴素，按时向上官太后问安，亲自捧案献食。

变故发生在两年后，许平君要生产了，即便没人谋害，妇女生产也是九死一生，难上加难，更何况还有对后位虎视眈眈的霍成君，秦文正的心忐忑起来，他找到了精于切脉的女侍医嘱咐叮咛：“淳于侍医，您素有‘女中扁鹊’之称，长于妇女内症，此次皇后产后虚弱，还劳你好生看顾，事成之后，本官有赏。”

又给了她一些钱，许了她一些好处。

“掌印使抬爱，这怎么好呢，下官只是一介民间女医罢了，定当尽力医治。”

淳于衍推辞一番收下了。可仍然防不住，侍医淳于衍在皇后的滋补药中加入孕妇禁用的生附子，许皇后喝下后，头昏脑涨，很快就感到不适，她问淳于衍药里是否有毒，淳于衍没有回答，匆忙退下了，她生产的孩子也没有活下来。

“陛下，切莫迁怒他人，她们都是好人家的女儿啊。”秦文正听见许平君对陛下说。一个凡人，他一个至尊器物，在这深宫里安安稳稳活了这么久，怎么就保不住一个凡人的二三十年平安，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每次都与他所想背道而驰，秦文正浑身冰凉，他想不通，恍然间，见吕尔玉从他身边走过。

‘秦文正，你好啊，截止目前，我所经历的，忧患恐惧，神形孤独，远不欠你的了。’吕尔玉轻轻摇头，说，‘我走了，别来烦我。’

‘尔玉，你听我说---’秦文正挣扎起来，扑了个空，四下无人，吕尔玉一笑就没了，而许皇后，的确是死了，谥号‘恭哀’，以皇后之礼入葬杜陵南园，又称少陵。元凤六年在民间成婚，许平君能有多大年纪呢，不会超过十八九岁，三年为后，五年夫妻，为什么要在他最爱她时夺走她。

许君一生，从平民到君王，无论什么身份，一路风雨相伴，相敬如宾，许平君做到了。月光清辉，君王的背影拖得很长，不知在想什么，秦文正半身隐没阴影里，盯着远方，咬牙切齿，攥紧拳头。他得承认，位高权重不是理由，汉宣帝刘询真的比他秦文正要珍爱嫡妻。以吕尔玉的罪臣之女身份，他一直以为是他保住了吕尔玉的命，可首席掌印使又如何，传国玉玺本体又如何，吕尔玉没了本体，他果真，还是没能护住她。

尔玉，你死得冤屈。

从这一刻起，霍成君，其母霍显，霍光，乃至整个霍家，还有那个被收买的御医淳于衍。秦文正恨透了。他们必须得死，可是，还不是时候，他需要一个契机，在此之前他必须耐心等待。他瞧着他的君王，若无其事诏令霍光最宠爱的小女儿霍成君入宫，封为婕妤。次年更是立其为后，即便，是为了笼络权臣霍光。秦文正知道，这一次，没了吕尔玉的阻挡，他终于可以和楚云名正言顺在一起，立她为后，肆无忌惮劝说君王专宠于她，没有人会说什么，也没人会拦着他畅饮花果佳酿了。楚云也很高兴。青年皇帝和侯门贵女，这才是门当户对，相比之下，霍成君养尊处优，谈吐得体，也更美丽。可是，他怎么高兴不起来呢。他开始想念吕尔玉的白开水了。昔日许皇后为人俭朴，而霍成君张扬奢侈，与之大相径庭。秦文正没有食言，对她不错，陛下果然对她十分宠爱，甚至是专宠后宫。三年后，官拜大司马、大将军的霍光去世了。秦文正微微松了口气，快了，很快就会有人按捺不住。次年，汉宣帝刘询立他与嫡妻许平君的儿子刘奭[音同‘氏’]为太子，并封了许平君的父亲许广汉为平恩侯，昔日由于霍光以其出身贫贱，戴罪之身充入掖庭为由拒绝的。

秦文正依圣意，暗中增派人手对太子好生照顾，以防万一，并作为直指绣衣使暗中调查当年许皇后冤死的真相。

他果然几次拦下了霍成君向太子投来的毒药。

次年七月，秦文正向陛下呈现了他的证据，揭露霍显谋害许平君一事，淳于衍论处死刑，这件事，秦文正当然要亲自做。女子行医始于汉代，吕尔玉曾在民间大力推崇，淳于衍获利于此，可许平君却因此而亡。

一想到这，秦文正气的浑身发抖。

淳于衍已经抓了来，秦文正出示了绣衣直指使玉牌，来到阴暗的地牢，隔得老远就听见她在大喊大叫，晃得牢门哗哗作响，质问为何抓她，叫他们拿出证据来。“大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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