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掌印持重理后宫 元朔重提凤印事
“只是......”医女道,“臣女在您当晚使用的茶壶里验出了微量制草乌的成分。”
“哦?”尔玉扣紧床沿抬头,还有惊喜,“可是有毒的那种?”
“正是,也有麻醉的作用,只不过您中的剂量较少,所以症状轻。”医女道,“若使用不当,可能致死,且于孕产妇有害。”想起昨晚秦文正似乎确实只饮了一口,又不是一壶水,后来只拿话岔了过去,尔玉眨了眨眼睛,默许了:“此药味辛、苦,想是我孕期食不知味,又有茶叶掩盖,嗅不出了。”
同年,代王刘恒赶赴长安继位。
“罪臣吕氏,参见掌印使。”吕尔玉俯身,微微松了口气,保住性命就好,她也能凭借自己护得张嫣余生无事。“去谢你的皇后。”秦文正转过身,可是面无表情,“现已查明诸吕谋反与皇后无关,与你,也无关,故而众臣决议废黜皇后张嫣,尊为太后,仍居北宫。
新帝代王刘恒,再合适不过,如今服侍完太后,你还去皇后宫里,继续做掌印女使吧。”秦文正想伸手扶她起来,似乎想说什么,终是没有开口,却是扶了个空,尔玉垂眸躲开了。“掌印使以为我身体娇弱,心性纯良,便以为臣好欺负,是任人宰割的玩物,”吕尔玉说,“掌印使看错了人,可别忘了,我也是器物。玉石,也是有骨气的。”
“没有权势的女子,在后宫,可不就只能是玩物么。”秦文正讥讽的扯住她。“知道了,”吕尔玉盯着他,慢悠悠的说,“你属于比较有权势的那种玩物。”
“你,你奚落我。”秦文正说。
“哟,急了,心虚什么?”吕尔玉说,眼睛紧紧盯住他,“别是心里藏奸吧。”
“没有。”秦文正平静下来。秦文正以吕尔玉乃是器物,未参与历史,可继续服侍皇后为由,在新帝面前将其保了下来。尔玉慢慢走回宫,心里好像放下了,却又空落落的,那代国王后乃是吕氏之女,诸吕作乱中被杀,然而她的四个嫡子也没有活下来。
谕旨已经下来了,众人齐呼张嫣为太后,尔玉仍然时常去看她,关心她的内心,直到她十七年后去世,张嫣一直活得安静而平和,谥号孝惠皇后,合葬安陵,不另起坟,这是后话。同年冬季,尔玉正在墙下俯首嗅梅,花是那年宫里栽剩下的,移进宫里,花盆好生娇贵养着,叶子歪歪扭扭长了半年,总半死不活,秦文正要打发宫人们挖了扔掉,尔玉瞧见,拉住了问,秦文正说:“栽不活了。”
尔玉瞧着他,睁大眼睛,娇嗔地哼了他一句:“就不。”便要了来,每日浇水照顾,那时候高祖还未驾崩,秦文正只道她一时兴起,不再阻拦,如今经年累月,竟已长成野梅,分栽几株。红白交映,构成一幅画卷,秦文正不忍打扰。
奈何尔玉忽然察觉,转身便走。
“尔玉。”
“你有事吗?”
“对不起。”秦文正快走几步,从背后抱住了她,“别恨我。”
尔玉气息一滞,缓缓垂眸,虽然平和,却异常坚定,冷笑道:“你不用说些冠冕堂皇的假话来道歉,因为我并不恨你。恨一个人很累的,我很忙,没时间。”
她明显感到身后人一怔,顿下来,尔玉趁机将他甩开,快步走了。尔玉的声音依旧缓慢,比起之前的淡然,更多了一些心如死灰的平静。随着吕太后病逝,吕氏一族轰然覆灭,尔玉大病一场,亏了底子,但此后她的西汉皇后首席掌印女使一位依旧坐得稳如泰山。时间过得很快,皇帝和皇后换了一茬又一茬,吕尔玉和秦文正仍然继续着貌合神离的夫妻关系,秦文正自去寻花问柳,尔玉并不理会,谁让他长得好,又会说话呢。无论是莫名病逝的代王王后及其四个孩子。还是后来宠冠一时的慎夫人,与皇后平起平坐,宫人暗地里交头接耳,吕尔玉并不以为意:“无妨,陛下勤政,也许会先于皇后离去,慎夫人行事作风高调浮夸,又无子嗣,一时得宠,不成气候的。”亦或者被景帝废黜的,无宠无子的薄皇后。乃至王娡,从立后到太后。秦文正尽可以去寻花问柳,回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吕尔玉从不苛责他,自然,也没有再亲近过他,吕尔玉身上永远保持着疏离冷静,她无法忘却灭族之痛,却也不会再执着于对一个人的爱恨。无论帝王挂念着谁,是否滥情,无论皇后是否有权势,德行如何,无论前朝后宫发生怎样的变化,吕尔玉都雷打不动,她一如既往地做着自己分内之事,宫里的女人,可能位分低微,被帝王遗忘,但她牵挂着每一个宫里的人,上敬妃嫔,下恤宫人,冬分炭火,夏匀冰块,从不克扣亏欠,仗势欺人。
她照顾活着的人,也记着那些不幸死去的女人,丁忧治丧,抚养她们的孩子,她对孩子很温柔,她经手的孩子们都很优秀,她做人处事自有一套论断规矩,从不慌乱,她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她尽自己的最大可能,去做好工作,也去保住她的皇后。
“尔玉。”元朔元年,秦文正出现在她身后说话的时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所有人都毕恭毕敬,除了---吕尔玉,彼时尔玉正在给她唯一的一株兰草浇水,听到那个人唤她,头也没抬,并不搭话,直到他说出下半句,“我,想你,开启凤印,回去继任,皇后首席掌印使。”
是吗,尔玉顿了顿,才转身,抬眸,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人,秦文正一身便服,玉树临风,他还是那样年轻。
“今年是哪一年?”尔玉说。
“元朔元年。”秦文正答。
陛下换了新的年号,要再给这混蛋一次机会吗?尔玉心想,她很清楚这个人会怎么拿捏她。
秦文正信步来到长门冷宫的时候,恰逢午后,上次来这里还是两年前,一切悉数如常,站定了打量,映入眼帘的只是一片萧瑟,死气沉沉,仿佛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灰,正门口的宫人正在打盹,他有意戏弄,拽了人腰牌,年轻女孩‘哎呀’,惊醒,秦文正便笑了,亮出腰牌:“出入监管,值班不严,好大胆子,不怕我查你一个疏忽渎职之罪。”宫人惊讶之余,跪了一地,有认得他的,回报:“大人恕罪,长门地属偏僻,正门已多年无人出入。”他示意她们起身,说:“我找吕尔玉。”有眼尖的便跑去通传,他往里走,一切陈设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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