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笔文学 > 娘子,你身上怎么有股尸臭味 > 0080:咎由自取

0080:咎由自取


此时的潘超,与下午那个嚣张跋扈的贵公子判若两人!

他面无血色,惨白如纸,嘴唇泛着青紫,眼神涣散无光。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软绵绵地倚在紫衣女人身上,脚步虚浮打颤,若不是有人扶着,恐怕直接就会瘫倒在地。

“超儿!”潘仁风猛地站起身,脸上满是惊恐,“你这是怎么了?下午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这副模样?”

郭岐黄也放下酒杯,神色凝重地走到潘超面前,仔细端详他的气色,又伸出手指翻开他的眼皮。

脸色骤然一变,失声道:“潘老!令孙这……这并非是寻常病症。他眉心晦暗,神魂不稳,这是……这是缺了一魂两魄啊!还有头顶的命灯,也摇曳欲灭……”

潘仁风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比潘超还要难看,急声问道:“岐黄兄,你看……超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冲撞了什么,还是……”

郭岐黄没有立刻回答,目光缓缓从潘超身上移开,神色复杂的落到了苏妍身上。

潘仁风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给牵引,随着郭岐黄一同,落在了苏妍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

潘仁风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几下,似乎在一瞬间想通了什么关窍,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嘴唇哆嗦着,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对苏妍说道:“小妍……是不是超儿有什么不当的言辞和逾矩的举动,冒犯了你?”

苏妍冷着脸,没说话。

潘仁风起忙起身,走到她跟前,低着头道:“看来真是这样……唉,超儿就是性子急躁,见到心动之人,难免毛手毛脚的。千错万错,是我潘家的错,我代他给你赔不是。还请你高抬贵手,饶他这一次!”

苏妍依旧端坐,仿佛没听见潘仁风的哀求,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沉默了片刻后,才微微侧头,看向我:“麻烦你去我房间,把桌上的那张画像烧了吧。”

我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那幅用红色墨油画的潘超画像。

在紫衣女人的指引下,我快步回到“听雨轩”。

屋内一切如常,那些刺目的红色画像,依旧被白瓷茶壶压在桌上。

画中潘超那阴鸷奸滑的笑容,此刻变成了痛苦的扭曲,在灯光下显得十分诡异。

我拿起画像,触手竟感觉那红色线条隐隐发烫,画中潘超似乎活过来一般。

吓得我赶紧将画像揉成一团,用桌上的火柴点燃。

纸团在火焰中迅速蜷缩,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发出细微的“嘶嘶”声。

很快,画像就化作了一撮黑色的灰烬。

我松了口气,转身跟随紫衣女人回到饭厅。

刚进门,就看到了一幅奇异的景象。方才还如同烂泥般瘫软、面无血色的潘超,此刻已经能自己站直。

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眼神也带着几分茫然和虚弱,但那股魂魄离体般的死寂感已经消失。

他在一个旗袍女人的搀扶下,有些摇晃地走到桌前的空位上坐下。

潘仁风见状,长长舒了口气。看向苏妍的眼神,敬畏之中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恐惧。

隐约之间,还透出一缕幽怨。

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心中也是骇浪翻涌,忍不住偷看向苏妍。

这究竟是什么手段,能用一幅画,就能夺人魂魄?

哪个要是惹她不高兴,岂不是随手画上几笔,就能把人变成行尸走肉?

难怪聋婆也好,老谭也罢,甚至是马尚峰,在她面前都乖巧得像小学生。

如此手段,比什么道法、玄术,都要诡异和恐怖百倍。

就在我心念电转,胡思乱想之际,忽然感觉一道清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是苏妍!

她正静静地看着我,那双能洞悉人心的眸子里,看不出喜怒。

我吓得差点跳起来。

刚才那些对她大不敬的猜测,难不成被她“听”到了?

我赶紧将所有的念头强行掐灭,额头的冷汗都渗了出来。

好在,苏妍只看了我一眼,便移开了目光,仿佛刚才她只是随意一瞥。

经过刚才这个小插曲后,饭厅里的气氛彻底变了,珍馐美味似乎也失去了味道。

只有马尚峰依旧没心没肺,砸摸着嘴,喝着酒,偶尔点评一下哪道菜的火候还差点意思。

晚饭就在这种诡异而沉闷的气氛中结束。

潘府的侍者迅速撤去残羹冷炙,换上了刚沏好的普洱茶。

茶香袅袅,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

苏妍端起小巧的紫砂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潘爷爷,画已经烧了,此事揭过,希望您不要见怪。”

“不会,不会,都是超儿不懂事,咎由自取的。”潘仁风连连摆手。

苏妍放下茶杯,抬眼说道:“潘爷爷,现在,可以说正事了。潘家究竟遇到了什么事,连郭大师都感到棘手?”

潘仁风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长长叹了口气后,他看向身旁的郭岐黄,无奈道:“岐黄兄,还是你来说吧。前因后果,你比我更清楚。”

郭岐黄神色凝重的微微点头,缓缓开口道:“这件事说来话长,诡异非常,还得从半年前讲起……”

潘仁风酷爱盆景,尤喜松柏之峥嵘傲骨。

半年前,他在城南的花鸟市场闲逛时,偶然看中了一盆百年树龄的黑松盆景。

此松虬枝盘错,苍劲古朴,主干不过尺半,却显巍然之势。

针叶短簇,密如墨云,层层叠叠,疏密有致。

尤其是那探出盆沿的一枝“临水式”,走势险奇,宛若蛟龙探海,风骨卓然。

潘仁风一见倾心,当即重金购回,置于内院的“蕴秀园”中,每日悉心照料,修剪施肥,爱不释手。

变故发生在一个月后的深夜。

那晚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潘仁风担心风势过猛,会损了那盆黑松精心修剪的造型。

于是起身披衣,打着手电,准备去院中将其暂时移入廊下避风。

当他走到蕴秀园,靠近那盆黑松时,借着手电照射的灯光,赫然看到在那松树盆景的旁边,蹲着一道人影。

那是一个身形矮小的老头,看起来只有三四岁孩童般大小。

但头发花白,背也高高驼起。

他背对着潘仁风,蜷缩在放盆景的木架前,一动不动。

满头的银发乱糟糟、干巴巴的,如同风中枯草。

潘仁风当时以为自己老眼昏花,出现了幻觉,于是使揉了揉眼睛。

再定睛去看时,矮小老头依旧蹲在那里。只是身形比刚才看到的,似乎缩小了一圈。

潘仁风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起来。

但他毕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胆魄非同一般。

惊骇过后,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深吸一口气,打算上前看个究竟。

可就在他眨眼的一瞬间,那个蹲在眼前不远处的小老头,却突然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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