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秦海似笑非笑：“李逢源又是谁？”

“你是不是想跟我进行哲学探讨，讨论我们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什么是自我、本我、超我？”李逢源鄙夷的笑了起来：“我可以跟你聊，但以你的文化水平，听得懂吗？”

“我文化水平确实不高，但你很高，又喜欢读书，所以我受你熏陶，闲着没事儿也看了不少东西。”秦海完全不在意李逢源的挖苦：“而且我经常会关注，你平常读什么书，跟着买一本。”

“这样不错。”虽然秦海很厉害，但李逢源觉得对自己构不成威胁，所以直到现在，仍保持着超越常人的冷静：“多读点书，对你会有帮助，将来出去找工作，你就会知道只有好处。”

“很多人喜欢在办公室摆一大堆书，其实是给别人看的，不是真正读的，你们这样的人工作时哪有空读书。”秦海继续说了下去：“只有放在家里的书，才是真正会看的，所以我特别在意你的书房，记得刚到你身边工作时，偶然在案头看到一本《于成龙全传》。”

李逢源脸色微微变了变。

“这套书实在冷门，在豆瓣上连评分都没有，大概只有你这样的人才知道，于是我搜了一下，原来于成龙是前清一代名臣，最高官至江南赣鄱总督，名符其实的封疆大吏……”秦海说着，点上一根烟：“于成龙为政清廉，生活简朴，成年不知肉味，被康熙称为天下廉吏第一。”

“我翻开这本书看了看，发现内页多处磨损，说明曾经经常被翻阅，有的地方都开胶掉页了。”

“但很有趣的是，你从不让家庭服务员收拾书房，所以书皮上落了很多灰，说明近期已经很久没看。”

李逢源表情极为尴尬：“公务繁忙，没空看书。”

“这不重要。”秦海笑着摇了摇头：“你在书中做了很多批注，其中有这么一句——尔食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李逢源嘴角不住抽搐，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却又无法开口。

“现在回到我刚才的问题——你李逢源到底是谁？”秦海直接给出答案：“你是寒门学子，家乡是真正穷到掉渣的地方，每当起风就会黄沙漫天，出门都无法睁开眼睛。”

“当年你步入仕途，决心以于成龙为榜样，改变家乡的面貌。”

“实际上你渐渐忘了家乡，只是给刘吉庆这样的煞笔安排了工作，每天想的只是利益和权斗。”

“我很清楚，你在外面事情非常多，其实不止一个风华公司，我作为女婿衷心奉劝尽快处理，否则过得了眼下这一关，也未必过得了下一关。”秦海长呼了一口气：“不管我们两个，互相之间如何讨厌，你要是真翻船了，对我都有很大影响。”

李逢源无力笑着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踉跄着脚步向书房走去，瞬间好像好了十几岁。

“你干嘛去？”

“我没能做到克己奉公，闭门思过去了……”李逢源无力摆了摆手：“既然我没正确答出你的问题，我也就不问你答案了。”

“应该如此。”

“我让家里阿姨提前下班，没准备饭，你回去吃吧。”

秦海本来也没想吃顿鸿门宴，正要离开，高敏走了过来。

“我刚才一直在听你们说话。”高敏很感慨：“你刚出现在我们家，我就很喜欢你，支持把晓蕾嫁给你，我跟你爸不一样。”

“我爸只是把我当做权宜之计。”

“你的能力是肯定的，但是……”高敏点了点头，深深地一笑：“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你爸当年的影子，他变了，希望你别变。”

“我知道了。”秦海沉重的点了点头：“我先回去了。”

走到家门前，秦海突然回头，又说了一句：“妈……家里的现金，设法处理一下，你明白我的意思。”

高敏不太自然的笑了笑：“明白。”

秦海能看出来，其实高敏想要问，到底是谁暗中兴风作浪。

但是，既然秦海没有回答李逢源本人，所以高敏索性也就不问了。

因为高敏对秦海有信心，如今家里跟秦海是利益共同体，那么秦海不会坐视不管。

接下来的两天无风无浪。

风华公司这边，有过半数员工离职，因为李逢源对股权变化保持沉默，没给他们做主，于是他们明白公司已经变天，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

林丽明倒是留了下来，正常工作，对秦海倒是恭敬许多，不敢再公开顶撞。

秦海把风华公司和建心集团，合并成为风华集团。

这两家企业其实都是空壳，利润来源不是靠着正常经营，而是各种寻租。

倒是原来的建心集团，多少还有些正常业务，秦海打算在这个基础上，发展壮大成为正规企业。

不管是王炳君还是李逢源，原来做的那些生意，都不长久。

秦海为此聘请文永卓，成为企业法律顾问，提供政策法规方面的指导。

市政府车队原来的同事王显波，给秦海带来两条消息。

首先是李逢源请了病假，让人非常意外，因为李逢源多年来没有任何节假日，每天工作十小时以上，号称铁打的身体，竟然生病了；

其次是于立滨被开除党籍和公职，正式移交给司法机关，并且被抄家。

有关部门在于立滨家中的床下、柜中，发现了堆成山的现金，没人知道总额到底有多少，反正现场清点的时候，烧坏了三台点钞机。

秦海刚放下王显波的电话。

林丽明敲了敲门走进来：“秦总，有一个你的快递。”

秦海拆开一看，是一部苹果手机：“怎么又来了？”

这一次肯定不是何文丽送过来的。

“没什么事儿，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秦海玩味打量着林丽明：“你为什么没辞职？”

“李晓蕾从国外留学回来，还不是游手好闲，我只有一张非常普通的大学文凭，离开这里还能去哪。”

“你先前怎么来的风华，可以通过同样的方式，另行安排一下。”秦海这话暗指林丽明，可以去找李逢源帮忙。

林丽明却是摇头：“我觉得自己不小了，可以靠自己闯一下。”

停了一下，林丽明深深一笑：“还有，我也想看一看，你在这里能搞出什么名堂。”

林丽明出去了。

苹果手机响了起来。

秦海接起：“哪位。”

“是我。”电话里传来曹清欢的声音：“省纪委马上到风华集团楼下，估计二十分钟后会上楼，把你带走进行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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