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位刘老师被突然冲过来的朱主任吓了一跳。
看到对方急切而苍白的脸色，连忙把手中的手机递了过去，脸上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朱主任，您……您自己看吧！
这是咱们东海本地的实时热点新闻推送，都……都炸开锅了！
孙浩这孩子……
我的老天，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平时看着人模人样的，谁能想到他心肠那么坏，胆子那么大！
泉城狮虎山那起轰动极大的绑架案，听说就是他和一帮倭国人在背后一手策划的！
这……这简直是人心隔肚皮啊！”
朱主任几乎是抢一般夺过手机，屏幕上刺眼的光线映照着他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的脸。
手指微微颤抖着，快速滑动着屏幕，浏览着那些触目惊心的标题、简短却信息量巨大的报道、以及网友们热火朝天的讨论。
“孙氏集团继承人孙浩深夜落网，涉嫌勾结境外势力绑架军校同学！
“孙印谱同时被警方带走，疑涉包庇作伪证！”
……
此刻，屏幕上的每一个字。
都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扎进朱主任的心脏！
顿时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耳中嗡嗡作响，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
“这……这怎么可能？！孙浩他，他……”
朱主任嘴唇哆嗦着，声音干涩嘶哑，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无论如何也无法将手机屏幕上那些冰冷的文字，与记忆中那个虽然有些浮躁、但在他面前总是表现得聪明有礼、偶尔还带着点年轻人特有的傲气、被他寄予厚望的得意门生孙浩联系起来！
“朱主任，我记得……您之前和孙浩关系好像挺不错的？还经常在系里夸他？
当时……您就一点异常都没发现吗？”
刘老师看着朱主任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
语气中带着一丝同情，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朱主任闻言，像是被刺了一下。
而后猛地抬起头，用力地、几乎是绝望地摇了摇头：
“我……我没有，真没有看出来啊！”
话落，朱主任两眼微微眯起，呈回忆状，眉头也紧紧锁在一起，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与孙浩接触的一幕幕。
大多是在孙浩指导员的陪同下，以汇报学习情况、申请长假、讨论一些网络攻防技术问题为主。
孙浩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恭恭敬敬，对答如流，表现出色。
甚至还主动请教过一些前沿的网络安全课题……
哪里有一丁点违法犯罪分子的影子？！
“以前……我是真的，真的没有发现……”
朱主任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无力感和被深深欺骗后的痛苦：
“孙浩这小子……他竟然……”
此时，朱主任没有把话说完，但眼眶却在一瞬间红了，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彻骨的失望和痛心！
他发自内心看好的学生，他曾经想象着孙浩能接过其父的班，利用所学在商界大展宏图、甚至未来可能成为网络安全领域栋梁之材的年轻人，如今竟然……
竟然堕落至此，走上了一条万劫不复的罪恶之路！
巨大的心理落差和被愚弄的感觉，让这位一向以严格和护短著称的老主任，胸口堵得发慌。
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手背瞬间通红。
但朱主任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从牙缝里，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了两个充满痛惜和怒其不争的字眼：
“蠢材，真是……蠢材啊！！”
这时，楼道里其他被惊醒或同样关注此事的老师们，也纷纷走了出来，聚在一起。
神色震惊地低声议论着今夜这桩突如其来、却又影响巨大的变故。
之前和朱主任一起。
在胡峥嵘校长办公室里负责审查名单、当时也对林辰的怀疑持保留或反对态度的另外两位系主任，此刻也闻声走了过来。
二人看着朱主任这副失魂落魄、捶胸顿足的模样，互相交换了一个复杂而沉重的眼神。
其中一位主任轻轻拍了拍朱主任的肩膀，声音低沉地劝慰道：
“老朱啊，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自责、再后悔也没用了。
明天……找个机会，去给胡校长道个歉吧。
还有林辰那孩子。
当时你的态度，的确是……太急躁，也太武断了些。”
另一位主任也叹了口气，接口道：
“是啊，老朱。
现在回头看看，正是因为有林辰的再三坚持，他的敏锐观察和锲而不舍。
今夜才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这起惊天大案才能这么快取得决定性突破，将真凶揪了出来！
你之前那么质疑他。
甚至……还给他扣了个因个人恩怨恶意中伤同学的帽子。
于情于理，等林辰回来，你都应该……当面向他赔个不是，道个歉。”
朱主任听着两位同事语重心长的劝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羞愧、懊悔、自责、痛苦……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让他几乎无地自容，下意识的颓然垂下头，声音嘶哑：
“我……我知道，我当时的确是……唉！”
朱主任重重地叹了口气，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精气神，变得又晕又懵：
“但我当时……的确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发展到最后，竟然……会是这般田地啊！！”
说到最后。
朱主任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哽咽。
他不再多说，也没有脸面继续站在楼道里。
而是无力地摆了摆手，拖着沉重的脚步，失魂落魄地、几乎是挪动般地，朝着自己的宿舍走去……
与此同时。
东海军校的干部公寓内。
同样一夜未眠的胡峥嵘校长。
此刻正拿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那些铺天盖地、关于孙浩落网的热点新闻和讨论。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
以及更深层次的、对某个年轻人的由衷赞叹。
几分钟后。
胡峥嵘放下手机，忍不住再次轻声感叹道：
“多亏了……我在最关键时刻，选择了无条件地相信林辰这小子啊！”
胡峥嵘背着手，在书房里踱了两步，脸上露出一抹复杂而欣慰的笑容：
“这小子，是真不给我这个校长掉链子！
说今晚回东海有线索，就真的把线索……
不。
是直接把犯罪嫌疑人给抓捕归案了，雷霆手段，干净利落，好，好啊！”
胡峥嵘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渐渐泛出鱼肚白的东方天际，心中感慨万千。
想起之前林辰的坚持，想起朱主任等人的质疑，想起自己承受的压力和做出的决断……
“看来以后……”
胡峥嵘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自言自语道：
“我也得向祁国庆祁厅长学习学习，对林辰这小子无条件信任！
只要他心向国家，忠诚于人民，不干伤害老百姓的事儿……
以后，他说什么，我老胡就信他什么，这小子，值得这份信任！”
自顾自地嘀咕完这番话。
胡峥嵘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心胸前所未有的舒畅，连日来的焦虑和紧张一扫而空。
接着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终于感觉到眼皮沉重如山。
索性放下手机，关掉台灯，躺回床上。
不到一分钟，均匀而沉稳的鼾声便响了起来。
这位为狮虎山绑架案操碎了心的老校长，眼下终于能踏踏实实地睡上一觉了……
同一时间。
东海市，某个高速路出口。
一辆黑色的赤旗轿车，如同暗夜中的精灵，呼啸着驶下高速。
没有半点减速，径直朝着灯火通明的市公.安局大楼方向疾驰而去。
车内，气氛竟是显得有些诡异。
楚潇潇坐在副驾驶位上，双手不自觉地紧紧交握着放在膝盖上。
心跳如同擂鼓，“咚咚咚”地跳得又急又响，仿佛要冲破胸腔。
白皙的脸颊上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动人的红晕，在车内仪表盘微弱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马上就要见到林辰了！
而且，从电话里他那不同寻常的语气，那主动的邀约，那声自然接受的“辰哥哥”……
种种迹象都让楚潇潇的心如同浸泡在蜜糖里，甜丝丝的，又带着一丝忐忑的期待。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两人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甚至关系更进一步的美好画面！
毫不夸张的说，楚潇潇的嘴角，完全不受控制地，微微向上扬起，勾勒出一抹纯真而充满期盼的笑意。
那笑容里，有即将见到心上人的激动。
有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也有少女情窦初开的羞涩与甜蜜！
原本，楚潇潇是打算在高速口和其他四名队员分开，让他们先坐车回学校休息，自己单独去市局找林辰。
但李凌嘉、龙向阳、宋康，甚至包括开车的龙悦然，态度都异常坚决。
说什么今晚也要亲眼看到案子尘埃落定。
至少要和林辰见一面，配合完成所有可能的后续工作，哪怕只是精神上的支持！
拗不过大家，楚潇潇也只好作罢，跟着大部队一起赶往市局。
然而，楚潇潇并没有注意到。
此刻正坐在驾驶位上，稳稳操控着方向盘的龙悦然，眼角余光正有意无意地、一次又一次地，瞥向她这边。
龙悦然的目光，在楚潇潇那副毫不掩饰的期待、激动、乃至散发着甜蜜气息的侧脸上停留了好半晌。
看到楚潇潇嘴角那抹发自内心的、带着幸福意味的笑意时。
龙悦然的瞳孔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剧烈收缩了一下。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
一股尖锐的、如同被细针缓缓刺入心脏般的刺痛感，混合着强烈的不甘和一种心爱之物即将被别人彻底夺走的恐慌，毫无预兆地爬上龙悦然的心头。
这感觉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汹涌。
让龙悦然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都隐隐泛出了青筋。
片刻后。
见楚潇潇扭头向她这边看来，似是有所疑问。
龙悦然赶忙移开视线，看向前方道路。
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决绝和近.乎偏执的光芒。
微微抿紧嘴唇，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极轻，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板着脸嘀咕道：
“林辰……
我龙悦然看上的男人，绝不会就这么轻易就放弃。
哪怕你和楚潇潇两情相悦，我龙悦然，也要试着抢上那么一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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