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某人的黑化之路
赵深想到“外孙子”的时候,忍不住瞥了眼柴让。
柴让之所以被接进宫,就是因为圣上无子。
可如今,宫里先是淑妃怀孕,接着又有周贵人忽然被擢升为嫔,让人很难不去怀疑,圣上未来可能要有不止一个孩子。
一旦这孩子里有个皇子,柴让这个安王,身份就会变得很尴尬。
尤其圣上还有过一次“过河拆桥”的操作,让人很难不去想,圣上可能会第二次的舍弃柴让。
“唉,一次又一次的被接进宫,有接连被赶出宫,安王还有什么尊严、体面可言?”
“安王也是可怜,原本就是尊贵的福王世子,却因着圣上无子,群臣建议,几岁大的时候就被接进宫。”
“有了‘嗣父’,亲生父亲对他便有了隔阂。”
“偏偏‘嗣父’也是个只看重自己血脉的人,用的时候,就是隐形太子,不用的时候,就弃若敝履!”
不只是赵深,在场的几位权贵少爷,全都想到了这些。
他们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怜悯——
都是十几岁的少年,他们很清楚,这个年纪最是要脸,最是敏感的时候。
他们以己度人,觉得若是自己,即便真的处境不好,也不愿在旁人脸上、眼底,看到所谓的同情!
安王更甚!
他出身高贵,他才貌俱佳,他品行高洁,他堪称完人。
毫不夸张地说,柴让几乎就是京中无数长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他矜贵,更有矜贵的资本。
这样高高在上、宛若谪仙的儒雅君子,定不愿被人可怜!
赵深等人掩饰得极好,但架不住柴让生活在波谲云诡的后宫,早已练就了火眼金睛。
他甚至不用眼睛看,就能感受到几个少年从里到外散发出来的些许善意。
同情?
怜悯?
或许两者都有吧。
柴让并不计较,因为他没有感受到恶意。
至于赵深几人所在意的“敏感”、“傲骨”,柴让只想说:活着,才是最要紧的!
第一次被接进宫的时候,他才六七岁啊。
刚开始,从太后到嫔妃再到宫人,全都对他笑脸相迎,把他当做珍宝。
就是皇伯父,心里不愿意,面儿上也要装出和善的模样。
为了彰显他看重“嗣子”,皇伯父还曾经亲自将他抱在膝头,手把手地教他练字。
他,柴让,就是偌大皇宫唯一的希望。
他走到哪儿,都是满眼笑意的好人。
他想要什么,都能得到满足。
“……其实,京中的人,大抵都忘了,我不是从小就是温和、好脾气的君子。”
柴让心底暗暗苦笑。
哪有人天生就懂事、宽厚?
至少出身皇家的天潢贵胄,是不可能温和、纯良的。
六七岁的时候,柴让顽皮、任性。
进宫后,被那般众星捧月,他变得愈发骄纵、顽劣。
直到——
皇伯父的嫔妃有妊,过了三个月的危险期,胎象稳住了,所有人就都变了脸。
慈爱的皇祖母,看向他的目光不再是绝对的宠溺,而是掺杂了丝丝缕缕的叹息与愧疚。
嗯,到底是亲生的,他柴让不是皇伯父的亲儿子,却是太后的亲孙子,还是与她血缘最近的嫡孙。
皇祖母内心深处,应该是希望他做太子、继承皇位的。
毕竟就算是皇伯父的儿子,与柴让相比,也差了母系的一层血缘——
柴让的母亲,可是太后嫡亲的侄女儿!
但,柴让更清楚,皇祖母的愿望,在与皇伯父的利益冲突时,皇祖母还是会选择向皇伯父妥协。
没办法,皇祖母这个太后,并不敢真的跟皇帝儿子撕破脸。
皇祖母不会为了孙子,而得罪儿子。
所以,在得知嫔妃有妊后,太后就已经默默放弃了柴让。
她唯一能给柴让的,就是愧疚、就是心疼,并竭尽所能在事后给柴让送些补偿。
与柴让血缘最近的太后,都有了如此选择,就更不用说那些本就没有关系的外人了。
曾经温柔和善的嫔妃们,曾经奴颜屈膝的宫人们,还有宫外的满朝诸公,全都变了脸。
几乎就是一夜之间,柴让从云端跌落尘埃。
而他曾经的任性、骄纵,也都成了永嘉帝舍弃他的理由——
皇朝继承人,怎么可以是这种顽劣不堪的竖子?
没人知道,那段时间,柴让都经历了什么。
或许,他没有直接遭受吃冷饭、被凌虐,但那种天与地的巨大差距,那种来自血亲的背叛,那种就连卑贱宫奴都敢取笑他的耻辱,都如同锋利的刀刃,一下一下切割他的心。
柴让几乎是一夜长大。
他被灰溜溜地赶出宫,被重新送回亲生父母身边。
然而,外人并不知道,他的父母也从来不是慈父慈母。
亲爹福王,太后最小的儿子,当今圣上的同胞幼弟,任性、跋扈,只图自己高兴,从来不顾及什么规矩,也不会顾及旁人。
这个旁人,包括他不爱的嫡妻,以及嫡妻所出的嫡长子。
福王偏爱侧妃杨氏,还爱屋及乌地偏爱杨氏所生的儿女。
若不是正妃是嫡亲的表妹,若不是还有太后、承恩公府压着,福王早就改立庶子为福王世子了。
柴让被接进宫,福王是最高兴的——
他的爱子,终于能成为福王府的继承人了。
没想到,这美梦还没有做多久,倒霉嫡长子就被送了回来。
福王心底的不甘与愤恨,可想而知。
他不敢责怪皇帝哥哥,也不能跑去跟太后叫嚣,便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柴让身上:
“没用的东西!都进宫了,还被送回来了?”
“顽劣!骄纵!你个竖子,你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什么?”
“混账东西,没用的废物!”
时隔近十年,直到今日,柴让还能想起自己刚被送回福王府时,那个所谓的亲生父亲,对着他怒骂的所有脏话!
更可悲的是,不只是福王,还有他的亲生母亲,那个根本不被丈夫所爱的女人,竟也责怪柴让没用:
“你怎么就回来了?你不留在宫里,还如何当皇帝?”
“你若不是皇帝,还怎么下旨刺死那该死的贱人!”
年仅七岁的柴让,几乎在瞬息间,长大了,也黑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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