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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针藏袖,不动声


秋祭将至,京中肃穆。

太庙重地,晨钟未响,却已乱作一团。

守庙老宦官跪在青石阶上,面如死灰,手中捧着一本残破的祭器名录簿,指尖抖得几乎握不住笔——七件祭器失踪,其中两件,赫然是先帝亲授、象征皇权正统的玄圭鼎与九旒冕。

宗正卿连夜入宫,声音发颤:“陛下!神器失窃,必有逆臣亵渎神明!此乃天怒之兆,若不速查,恐致社稷倾覆!”

朝堂之上,群臣哗然。

旧党残余有人低声私语:“女主监国,乱纲败常,如今连祖宗都不保了……”话音未落,已有数人附和,言辞激烈,直指谢梦菜专权跋扈,惹怒天地。

金銮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谢梦菜端坐的身影。

她一袭素色深衣,发髻无华,眉目沉静如水。

满殿喧嚣中,唯她不动如山。

待众声稍歇,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压下了所有嘈杂:

“依礼,失器可补否?”

众人一怔。

裴砚之立于太常寺列首,低眸片刻,答:“可铸新器。但须皇帝亲告天地,昭示四方,方可重祀。”

“那便请陛下暂缓秋祭。”谢梦菜起身,袖袍轻拂,“祭祀不可轻举,礼不可废。然神器既失,也不可任其流落民间。”

她转身望向陆怀瑾:“钦天监漏刻博士陆怀瑾,即刻彻查近三个月进出太庙的所有工匠名册,尤其留意修缮记录与手纹印鉴。”

陆怀瑾拱手领命,目光微凝。

三日后,线索浮现。

一名登记为“铜锡匠·陈六”的工人,手纹比对竟与十年前一桩军械贪腐案卷宗中的逃犯完全吻合——那人曾伪造兵器铭文,导致边关五千铁甲锈蚀断裂,致使程临序部险些全军覆没。

此案牵连甚广,最终被旧党压下,只以“意外”结案。

更令人警觉的是,此人曾在三年前短暂调入钦天监参与观星台修缮,而他最后一次签退的时间,正是观星台失火前夜,子时三刻。

谢梦菜独坐书房,指尖轻叩案几。

窗外风起,吹动帷帘,露出墙上一幅南境水脉图的一角。

她凝视良久,忽而唇角微扬,眼底掠过一道寒光。

“他们不是偷器。”她低语,像自问,又像断言,“是想让我追。”

不是为了毁礼,而是为了引她入局。

于是她不做缉捕,不发通缉令,反而召来温砚秋。

教坊司深处,琵琶声起。

温砚秋一袭月白舞裙,指尖拨弦,清越之声如泉水击玉。

她身后,十二名乐伎缓步而出,手持仿古礼器模型,翩然起舞。

新编乐舞《承祀》首次试演,舞姿庄重典雅,每一转袖、每一次叩拜,皆依古礼复原失窃祭器形制。

尤其那玄圭鼎,三足双耳,纹饰古朴,在舞者手中流转生辉;九旒冕垂珠晃动,光影交错间,仿佛重现帝王亲祭之仪。

谢梦菜坐在帘后,静静看着。

一曲终了,她点头:“很好。将此舞录成乐谱,配图详解,送至各大教坊巡演。另命织坊将祭器图样绣于‘风信布’——随商旅北上传递,每匹布角,缀一行小字:‘敬献宗庙,万民共护’。”

消息如风。

不过五日,江南茶楼已有说书人讲起《承祀舞》,孩童街头哼唱新调;北地驿站的酒肆里,粗布包裹的风信布被摊开晾晒,上面鼎形清晰可见,引来路人驻足议论:

“连教坊都敢跳这舞,说明朝廷不怕丢脸?”

“贼人藏得住吗?现在整座城都在看那两只鼎耳!”

而在西市最幽暗的巷口,一间不起眼的当铺悄然挂出一块黑木牌——

“收古铜残件,高价兑换。”

深夜,一个蒙面人推门而入,从怀中取出一只青铜残片,仅巴掌大小,边缘烧灼扭曲,隐约可见夔龙纹。

掌柜借灯细看,半晌不语。

蒙面人低声问:“值多少?”

掌柜缓缓抬眼:“你可知这是什么?”

“不重要。”蒙面人冷笑,“重要的是,有人想买。”

就在此时,门外马蹄轻响,一道身影踏月而来,披风掩面,径直走向街角茶寮。

赵元吉摘下斗笠,望着那块黑木牌,眸光骤冷。

他低声对身旁暗卫道:“准备旧党密语。明日午时,我去接洽。”

话音落下,远处钟楼传来三更鼓。

风未止,局已成。

三日后,西市黑市暗巷。

夜雨初歇,青石板上倒映着零星灯火,湿漉漉地泛着幽光。

那块不起眼的黑木牌依旧悬在当铺门楣,字迹却已被人用朱砂悄悄圈了半圈——那是旧党密语中的“货成”标记。

赵元吉来了。

他换了一身江南绸商的打扮,金丝边帽压得极低,手中握着一把紫檀折扇,扇骨沉手,内藏短刃。

他站在街口,目光如鹰隼扫过四周——茶寮无人,酒肆闭门,唯有当铺窗缝里透出一豆昏黄。

“亥时三刻,一人独入。”这是接头人留下的暗语。

他推门而入。

铜铃轻响,掌柜坐在案后,正慢条斯理地擦拭一只青铜残片。

见人进来,也不起身,只抬眼一瞥:“客从南来?”

赵元吉合扇,轻叩三下桌面:“风起于陵。”

掌柜点头:“雨落未湿衣?”

“但沾履。”

密语对上。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东西呢?”赵元吉声音低哑。

掌柜不答,只从柜底取出一只锦盒,掀开一线——一抹古铜色幽光乍现,正是玄圭鼎的一只兽首耳,夔龙纹缠绕,断裂处尚有焦痕,与太庙失窃名录完全吻合。

“价几何?”

“黄金三百两,或……一个人。”

赵元吉眸光一凛:“谁?”

“裴砚之。”掌柜冷笑,“他若死,你们才能立新君。”

话音未落,门外骤然传来一声瓦响!

下一瞬,十余名缇骑自屋顶破瓦而下,铁甲寒光闪动,刀锋直指屋中三人。

赵元吉反应极快,翻身后撤,却被一道银索缠住脚踝——是陆怀瑾设的机关锁链,早已埋伏三日。

“拿下!”

混乱中,掌柜撕下面皮,露出一张苍老枯槁的脸——竟是宫中久不出世的老内侍孙福安!

他曾是废太后贴身执役,十年前随主被幽禁冷宫,三年前却因“病故”除籍,实则暗中潜伏至今。

城外刑部大牢,火把通明。

孙福安跪在冰砖之上,十指俱折,仍咧嘴笑:“你们以为……这只是偷器?这是‘迎神归位’!神器重现,天命所归,新帝登基,万民俯首……”

谢梦菜立于屏风之后,听完了全程供述。

她缓缓走出,素衣无饰,唯有腰间一枚青玉环佩轻轻晃动。

“幕后之人,要借鼎耳重现之功,制造‘天降祥瑞’假象,再以伪诏拥立幼年皇子监国——可对?”

孙福安不语,嘴角渗血。

“调兵的兵符呢?”

“……自有能人解印。”

她转身离去,脚步未停。

一句话飘在身后寒风里:

“他知道我不会追贼,所以送来‘礼’。那我就收下,再还他一场祭。”

与此同时,边关急报飞马入京。

程临序未等圣旨,亲率五百玄甲精骑昼夜奔袭,三日穿漠、五日越岭,马蹄踏碎霜雪,直抵京畿三十里外驻跸。

使者单骑入城,捧上一漆匣,交至内阁。

匣启——七枚青铜齿轮静静排列,每枚皆刻细密纹路,隐约可见九字箴言:“信不可欺,令不可违,命不可夺。”

附信仅一行:

“边军新械,核符验令,伪诏即毁。若有妄动,机发自焚。”

满朝震动。

这非兵器,而是程临序亲手设计的“兵枢锁心机”——所有调兵兵符必须嵌入此齿轮组验证,否则机关爆裂,兵符化灰。

更可怕的是,这套机关已悄然装配至各大边营与京卫支系,无人察觉。

旧党潜伏的几名禁军将领连夜烧毁密信,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终于明白:那个只会冲锋陷阵的莽夫将军,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他的刀不在城中,可他的心机,比刀更利。

霜降之夜,太庙重开。

谢梦菜亲自执礼,身披素白深衣,缓步登上九级石阶。

新铸的玄圭鼎置于高台,形制复原,纹路如旧,唯有底座一圈铭文悄然改写——不再是祖训“敬天法祖”,而是四个新刻小字:“人定礼序”。

烛火摇曳,香烟袅袅。

她在鼎前跪下,双手捧出一只褪色绣鞋——湖蓝底面,鸳鸯戏水,针脚细密,边角已磨破。

那是她出嫁那日,偷偷从谢府带出的唯一旧物。

庶女无仪仗,无嫁妆,连红盖头都是借来的,唯独这双鞋,是母亲临终前一针一线缝给她的。

她将它轻轻放入鼎底暗格,低声说:

“从前我怕进这庙,怕他们说我出身不堪,血脉污浊,不配站在这里。

如今我站在这里,不是求谁认可,也不是告慰哪位先灵。

我只是想告诉所有人——

规矩,该由活着的人来定。”

话音落下,殿外忽起一阵微响。

一片“风信布”不知何时被风吹起,缠上太庙飞檐一角,在冷风中轻轻飘荡,像一只守夜的蝶,不再等待风起,而是成为风本身。

而就在这寂静深处,一股暗流正悄然涌动。

霜降祭礼三日后,禁军右营忽报有中郎将持“密旨”欲调五千羽林夜巡皇城,符验齐全却无内阁副署。

裴砚之连夜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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