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破阵惊心，深渊异变

混乱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在叹息星渊的死寂中轰然爆开。金色雷霆炸裂，星光炮束横扫，神魂音波无声侵蚀，瞬间将祭坛外围的秩序撕得粉碎。黑袍修士的惨叫、怒吼与能量爆炸的轰鸣交织，盖过了星渊永恒的叹息。

三名合体中期的黑袍头领反应极快，一人厉啸着冲天而起，周身黑气翻滚，凝聚出无数怨魂鬼爪，抓向凌霜仙子所在的方位；一人则双手按地，催动祭坛部分符文，试图稳定动荡的阵法，同时命令部分修士结阵防御；最后一人，也是气息最强、面容笼罩在兜帽阴影下的头领，冰冷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视全场，似乎在寻找偷袭的源头和潜在的漏洞。

他们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凌霜仙子三人蓄谋已久的突袭，威力与时机都拿捏得恰到好处，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完全压制。外围的低阶黑袍修士死伤惨重，阵法运转明显迟滞，那颗巨大的黑色“噬魂魔心”搏动的节奏也出现了一丝紊乱。

就在这混乱达到顶峰的刹那，苏杨所化的混沌气流，已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贴近了千丈祭坛那森白的骨骸基座。浓郁到化不开的死怨煞气如同实质的潮水，冲击着他的护体灵光，若非有太初之气与混沌灵力护持，普通修士恐怕早已被侵蚀心智，化为只知杀戮的疯魔。

他不敢有丝毫停留，身形紧贴着嶙峋的骨刺和流淌着暗红符文的骨壁，向上急速攀升。气运之眼全力运转，视野中，祭坛本身的气运与那颗黑色肉瘤以及周围上百黑袍修士紧密相连，构成了一张复杂而邪恶的能量网络。他要找的，是这张网络上，最脆弱、最关键，同时也是能量流转必经的“节点”——通常，也是阵法核心符文的所在。

祭坛中部，一处由三根交叉的巨大神魔肋骨构成的平台下方，苏杨的气运之眼捕捉到了一个异常明亮的“能量汇聚点”！那里，数道粗壮的灰黑色能量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死怨之气）与从黑色肉瘤反馈下来的精纯寂灭之力在此交汇、转化，再通过特定的符文回路输送到祭坛各处。平台之上，隐约可见一个散发着强烈空间波动的复杂阵盘！

“就是那里！”苏杨眼神一凝，那必然是维持整个“万灵血怨噬魂大阵”运转的能量枢纽与控制核心之一！若能将其摧毁，阵法必受重创！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壁虎游墙，迅速而无声地朝着那个平台靠近。周围的混乱与厮杀声，成为了他最好的掩护。

然而，就在他距离平台不足百丈，即将发动雷霆一击时，异变陡生！

那名一直冷静观察全局的、气息最强的黑袍头领，兜帽下的阴影中，两点猩红的光芒骤然亮起，猛地转向了苏杨潜行的方向！

“早就察觉有只小老鼠溜进来了！给本座滚出来！”

沙哑而充满戾气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他抬手便是一掌！一只完全由漆黑寂灭之力构成的巨大鬼手，撕裂虚空，带着镇压一切的威势，狠狠地拍向苏杨所在的骨壁区域！这一掌，覆盖范围极广，不仅锁定了苏杨，更是要将那一片区域连同下方的能量节点一同拍碎！显然，他发现了异常，但并不确定具体位置，索性以力破巧，宁可损伤部分阵法，也要逼出或灭杀潜入者！

合体中期巅峰的全力一击，威力何等恐怖！掌风未至，那森然死意与磅礴压力已然让苏杨呼吸一窒，周围的骨壁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开始龟裂！

千钧一发！

苏杨知道，再隐匿下去只能是坐以待毙！他眼中寒光爆射，不再隐藏，身形如同绷紧的弓弦般猛地弹起！混沌遁虚身法催动到极致，险之又险地从那巨大鬼手的指缝间擦过，带起的劲风依旧刮得他护体灵光剧烈摇曳，气血翻腾。

身形暴露的瞬间，苏杨毫不犹豫，双掌齐出！左手并指如剑，一道凝练至极、蕴含太初破灭真意的混沌剑气，如同划破黑夜的闪电，直刺那平台上的阵盘核心！右手则虚空一抓，引动了周围混乱狂暴的死怨煞气，以混沌为引，太初为轴，强行糅合成一个不稳定的、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漩涡，狠狠砸向那拍来的漆黑鬼手！

攻敌之必救，同时自救！

“找死！”那黑袍头领见苏杨不仅躲开，还敢反击，怒极反笑，鬼手去势不减，与那能量漩涡悍然相撞！

“轰——！”

狂暴的能量冲击在祭坛中部炸开，无数骨骸碎片四散飞溅，暗红色的符文光芒乱闪。苏杨凝聚的能量漩涡瞬间被鬼手拍散，但鬼手本身也暗淡了几分，去势受阻。而苏杨左手的混沌剑气，则趁着这混乱，如同毒蛇般钻入了平台阵盘的核心区域！

“嗤啦——！！”

刺耳的、如同金属被强酸腐蚀的声音响起！那复杂阵盘上流转的符文骤然一滞，随即开始疯狂闪烁、紊乱！连接其上的数道灰黑色能量流如同被掐住脖子的毒蛇，剧烈地抽搐、扭曲起来！

阵法核心，被干扰了！虽然未能完全摧毁，但运转出现了严重的迟滞和混乱！

整个千丈祭坛剧烈一震！顶端的黑色“噬魂魔心”发出一声痛苦而暴怒的嘶吼（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同时尖叫），搏动骤然紊乱，吸收死怨之气的速度大减！祭坛周围，那些正在念咒维持阵法的黑袍修士，更是齐齐闷哼一声，不少人口喷鲜血，气息萎靡，阵法对他们的反噬开始了！

“好胆！”另外两名合体中期头领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变故，惊怒交加，立刻舍弃了与凌霜仙子等人的纠缠，掉头朝着苏杨扑杀过来！一时间，三名合体中期，加上附近反应过来的十余名元婴期黑袍，将苏杨团团围住！杀机如同实质的冰锥，刺骨生寒！

“苏师弟！”

“苏大哥！”

远处的凌霜仙子和星璇见状，心急如焚，想要冲过来救援，却被残余的黑袍修士和混乱的能量乱流死死缠住。星衍长老操控的剑舟也试图火力支援，但投鼠忌器，怕误伤苏杨。

面对绝境，苏杨却异常冷静。他身形急退，避开数道袭来的死寂法术，目光却死死锁定在那因阵法紊乱而变得有些不稳定的黑色“噬魂魔心”上。气运之眼告诉他，此物才是整个大阵的终极核心，也是寂灭圣教在此地的最大目标！若能毁掉它，才能真正重创敌人！

但以他现在的状态，被三名合体和众多敌人围攻，想要接近并摧毁魔心，无异于痴人说梦。这噬魂魔心上面聚满了各各种负面能量，苏杨也没办法使用气运之指去干扰和破坏。

就在这时，那最初攻击苏杨的黑袍头领，似乎因为阵法被扰而彻底暴怒，他不再留手，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融入手中的一枚漆黑骨铃之中！

“叮铃铃——！”

诡异刺耳的铃声响起，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苏杨只觉识海一阵剧烈刺痛，眼前景象都恍惚了一瞬，动作不由慢了半分！而其他黑袍修士则如同打了鸡血，攻势更加疯狂！

“寂灭魂铃！摄魂夺魄！”那头领狞笑。

危急关头，苏杨强忍神魂不适，将心一横，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不再试图攻击魔心，而是将剩余的所有力量，包括一丝太初本源，尽数灌注到混沌金丹之中，然后，引动了《虚无之秘》中记载的一门极其凶险、对自身负荷极大的秘术——“虚空同震”！

此术并非攻击，而是强行将自己与周围一小片空间（包括其中的能量、物质、乃至部分法则）的“频率”进行短暂的同调、共振！共振的目标，正是那颗因阵法紊乱而能量极不稳定的“噬魂魔心”！

“嗡——！！！”

一股奇异的、仿佛来自空间本身深处的震颤，以苏杨为中心，猛然扩散开来！这震颤无视了大部分防御，直接作用在能量层面上！

那黑色的、搏动紊乱的“噬魂魔心”，在这股突如其来的、与其内部狂暴能量产生诡异共鸣的震颤刺激下，猛地膨胀、收缩，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不——！快稳住魔心！”三名黑袍头领同时脸色剧变，惊恐大叫，再也顾不上攻击苏杨，拼命催动法力，试图平复魔心的暴走。

然而，已经晚了！

“嘭——！！！！！！！”

一声沉闷到极点、却又仿佛响彻整个星渊的巨响！那高达十丈的黑色肉瘤，如同一个被吹到极限的气球，轰然炸裂！

无法形容的恐怖能量风暴，瞬间以祭坛顶端为中心，席卷开来！那是由海量精纯的寂灭死气、无数怨魂的残念、以及被强行凝聚又骤然释放的星辰死怨煞气混合而成的毁灭洪流！

首当其冲的，就是祭坛本身和周围的所有黑袍修士！坚硬的骨骸祭坛在能量风暴中如同沙堡般层层剥落、粉碎！那些黑袍修士，无论是元婴还是化神，在被这股毁灭性能量扫过的瞬间，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破碎，身体迅速干瘪、风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为飞灰！那三名合体中期头领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嚎叫，便被湮灭其中！

苏杨在引爆魔心的前一刻，已拼尽全力向后飞退，同时将最后的力量用于防御，但还是被爆炸的余波狠狠扫中！他如同被星辰撞击，喷出一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地撞进远处一块巨大的战舰残骸之中，不知生死。

“苏杨！”

“苏大哥！”

凌霜仙子和星璇不顾一切地冲开阻拦，朝着苏杨坠落的方向冲去。星衍长老也操控着伤痕累累的剑舟，拼命靠拢。

而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并未立刻停止。毁灭的能量风暴在摧毁了祭坛和大部分敌人后，并未消散，反而因为失去了阵法的束缚和魔心的凝聚，变得更加狂暴无序，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叹息星渊中疯狂肆虐，搅动着本就混乱的能量场和空间结构！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或许是“噬魂魔心”爆炸的能量太过庞大，或许是因为它与整个星渊的负面能量本就紧密相连，也或许……是寂灭圣教原本的计划中，就包含了某种极端情况下的后手。

只见那爆炸的核心区域，空间并未因能量宣泄而稳定，反而开始了一种诡异的、向内收缩的“坍塌”！一个微小的、却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绝对“虚无”气息的“点”，或者说黑洞正在缓缓形成！这个“点”贪婪地吞噬着周围肆虐的能量风暴、破碎的物质、乃至……空间本身！

一股远超合体、甚至让远处的凌霜仙子等人都感到战栗的、仿佛源自宇宙本初的“寂灭”意志，隐隐从那个“点”中弥漫开来！

“那是……什么？”星衍长老看着探测仪器上疯狂跳动的、指向“绝对零度”与“万物归墟”的读数，声音都带着颤抖。

凌霜仙子死死盯着那个不断扩大的“虚无之点”，冰魄剑发出前所未有的急促嗡鸣，她清冷的容颜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难道……他们培育‘噬魂魔心’，不仅仅是为了制造邪物……更是想以这古战场积累的无尽死怨为燃料，强行……‘点燃’一丝真正的‘寂灭本源’？！他们想在这里……打开一扇通往‘终极寂灭’的门户？！”

这个猜测，让所有人遍体生寒！

苏杨拼死破坏阵法，固然摧毁了敌人的心血，重创了其有生力量，却也似乎……无意中，加速了某种更可怕进程的开启！

爆炸的余波渐渐平息，但那不断扩大的“虚无之点”和其中散发出的恐怖意志，却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这片死寂的星渊之上。

凌霜仙子和星璇终于在一片扭曲的金属残骸中，找到了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到极点的苏杨。他伤势极重，经脉多处断裂，混沌金丹光芒黯淡，甚至连那缕太初之气都似乎沉寂了下去。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星衍长老不敢再有丝毫犹豫，操控着受损的破虚剑舟，接上三人，将引擎功率推至极限，甚至不惜再次过载，朝着叹息星渊外疯狂逃窜！

在他们身后，那个“虚无之点”如同一个缓缓睁开的、冷漠无情的深渊之眼，静静地注视着逃离的猎物。而星渊深处，那永恒的叹息，似乎也多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悸动。

这一次的行动，虽然破坏了寂灭圣教的一个重要据点，但他们所揭露的阴谋与引发的变故，似乎将局势，推向了一个更加危险和未知的方向。那被“点燃”的寂灭之源，将会给银河系，给整个“万神封禁”，带来怎样的影响？

无人知晓。

破虚剑舟拖着残影，消失在了星渊的边缘。只留下那片依旧在缓慢“坍塌”的虚无，以及星渊深处，仿佛响起的、更加深沉而诡异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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