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别太委屈自己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光洁的地板上。
苏韵走进办公室，刚在自己的工位坐下，韩笑就听到动静，从办公室探出头来，“小苏，你怎么来啦？我不是让你照顾楚总吗？他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苏韵摇摇头，将包放在桌下：“楚总……是我姐在照顾他，我姐比我会照顾人，我就过来上班了。”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自然，可内心的凌乱还是让她的话语有些卡壳。
韩笑闻言，点了点头：“哦，这样啊。”
她坐回自己的位置，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总裁办公室紧闭的门，又落回苏韵略带一丝疲惫的脸上。
虽然苏韵说得轻描淡写，但韩笑心里总觉得有点放心不下。
苏婉去照顾楚生？
这让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
她只能压下心头的疑虑，开始处理手头的事务。
时间缓缓流逝。
临近下班时分，窗外已是黄昏。
韩笑犹豫再三，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楚生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韩笑以为不会有人接听准备挂断时，听筒里终于传来了楚生有些低沉沙哑的声音：“喂？”
“楚总。”韩笑连忙开口，声音里带着职业性的关切，“您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嗯……”楚生那边似乎停顿了一下，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气息不稳，“我没事……还有点不舒服。明天的工作先推掉吧，我……请假，不去公司了。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
就在韩笑准备说“好的，您好好休息”时，电话那端隐约传来一声模糊的声音……很轻，很短促，像是无意识发出的。
她握着电话的手指微微收紧，心头猛地一跳，但职业素养让她迅速稳住了声线：“好的楚总，我明白了。您安心休养，公司这边我会处理好。”
电话被匆匆挂断。
韩笑放下手机，眉头却紧紧蹙了起来。
……是苏婉？
她去照顾楚生，照顾到哪去了？
她心里有些复杂，下意识地看向苏韵的方向，后者把脸藏在电脑屏幕后面，看不到表情。
而在楚生的卧室里，苏婉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蜷在被子里，长发披散在枕上，脸颊还带着没有褪去的潮红。
楚生放下手机，看着身边陷入沉睡的女孩，起身走进了浴室。
苏婉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悠悠转醒。
浑身的酸痛感提醒着她昨日的激烈，但精神却意外地恢复了不少。
她睁开眼，发现楚生已经不在身边，正有些茫然，却闻到了空气中飘来的香气。
她走下床，看了眼衣柜，随手找了一件楚生的衬衫披在身上，就赤脚走出卧室，来到厨房门口。
眼前的景象让她愣住。
楚生此刻竟围着围裙，站在灶台前炸油条。
旁边的蒸箱冒着热气，显然是肉包子的味道。
“醒了？”楚生听到动静，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快去洗漱，早餐马上就好。”
苏婉看着他忙碌的背影，一股暖流瞬间冲垮了心防，眼眶微微发热。
她快步走进厨房，从背后轻轻环住楚生的腰，把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
“……谢谢。”
“有什么好谢的，你昨天不也是做饭给我吃了吗?”
苏婉很想说，我做饭和你做饭能一样吗？
但这话此刻是万万不能说的，说了就会破坏气氛。
“感觉怎么样？”
“没……没事了。”
苏婉说这话的时候，难免脸红。
有些话真的是不能不信，就好像是小马过河一样。
在过河之前，河水有多深，第一次会不会痛，会不会出点什么意外，都是未知的。
“没事就好。今天有什么安排吗？工作上的事？”
苏婉摇摇头：“没有，我那边其实不怎么忙的，而且我已经在培养两个人接班了，她们可以的。”
“那正好。”楚生将最后一根油条捞出沥油，关掉火，转身看着她，“带你去逛逛，散散心。你……现在还住学校宿舍？”
“嗯。”苏婉点头。
“走。”楚生解下围裙，动作干脆利落。
很快，楚生那辆标志性的豪车就驶入了本市最顶尖的购物中心。
他显然对这里轻车熟路，直接带着苏婉走进了一家顶级奢侈品牌的女装店。
导购们看到楚生，立刻认出了这位年轻的富豪，态度恭敬得差点就给跪了。
金主啊！你可算是来了，我的业绩终于有救了。
只是看见楚生的导购不止一个，为了争抢这难得的业绩，一堆导购直接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楚生有点烦了，干脆看向苏婉，道：“看看，喜欢哪件就直接买下来好了，你们不要围着我，我今天只管付账。”
导购们得了命令，立马围在了苏婉身边，开始众星拱月。
苏婉有些受宠若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并且在适应着当前的环境。
琳琅满目的衣架，差点让苏婉挑花了眼。
她看着那些令人咋舌的价格标签，即使心里有所准备，却还是有些怯场。
她挑了几件符合自己风格的裙装，在导购的引导下走进试衣间。
当她换好一条剪裁优雅的连衣裙走出来时，一群导购立马开始吹嘘，说她如何美丽，衣服如何衬托云云。
苏婉不信她们的鬼话，但看镜子里的自己的确是比平日里更有气质。
“觉得好看就买下来好了。”楚生坐在一旁玩手机，却还是会无意间瞥上一眼。
楚生觉得无所谓，可苏婉不能顺坡下驴。
原本导购给她拿来了几十件尺码相同的服装，但她最后只选了三件。
“我就要这些吧。”
楚生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看向一旁导购手里拿的衣服。
“刚才那几件也还可以，尤其是黑色的那个。”
他站起身挑拣了一下，他比较喜欢苏婉穿白色或者黑色。
“这个，还有这个都一起包起来吧。”
楚生刷卡的动作行云流水，此时的他对于这点小钱根本看不上眼。
两人从这家女装店出来之后，又去别的店铺逛了一圈。
各家的店员和导购得到消息，早就严阵以待。
不得不说，富豪的生活就是朴实无华且枯燥。
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很快，苏婉手里就提了好几个印着Logo的精致购物袋。
在经过一个少女风格的品牌专柜时，苏婉的脚步停了下来。
橱窗里挂着一条设计感十足的连衣裙，颜色清新，款式活泼。
“这件……”苏婉指着那条裙子，对旁边的导购说，“麻烦拿下来看看，要S码。”
“你穿这个应该也还可以。”
楚生觉得苏婉穿这种衣服，有一种老夫老妻为了拯救夫妻生活而买学生制服装嫩的感觉。
“不是给我买的，给我妹妹的。”苏婉轻声解释，“她和我身材差不多，就是稍微……胖了一点。”
她当着楚生的面，不好说稍微大了一点。
不过苏韵的确是比她胖。
胖在了该胖的地方。
真是让人嫉妒的天赋啊。
她仔细检查了裙子的面料和做工，尤其是试了试某个部位。
想着妹妹穿上它的样子，苏婉肯定地点点头，“就这件，包起来吧。”
楚生看着裙子，忽然开口道：“还是买两件吧，你自己也买一件。”
苏婉有些愣，但也没有拒绝。
她跟妹妹平时也没少互相穿对方的衣服，只是一个容易紧，一个容易松罢了。
买两件当成姐妹装也是极好的。
“那就拿两件，麻烦了。”
接着，楚生又带她去了电子产品区，给她换了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
顺便提一嘴，买自家手机没花钱，店长说一张合影就能免费送一台。
楚生跟对方合影，苏婉就拿到了一台免费的电脑，那时候看楚生，眼里满是小星星。
苏婉没有忘记妹妹，给苏韵也挑了一款最新的无线耳机。
购物告一段落，楚生有点口渴，提议去喝点东西。
他们走进商场内的一家上海少妇奶茶店。
苏婉点了一杯她喜欢的口味，楚生则点了杯加料多到能当饭吃的奶茶。
等待取餐时，楚生忽然牵住了苏婉的手，看着她的手指问，要不要买点饰品。
苏婉微微一愣，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心底泛起一丝甜蜜。
“不用了，不用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奶茶店制服的女孩端着饮品走了过来：“您好，您的奶茶和咖啡……苏婉？”
女孩抬起头，脸上露出惊喜，“真的是你啊！”
苏婉也认出了对方，是她的同班同学刘莉，在这里做兼职。
“刘莉？你在这里打工啊？”
“是啊，赚点生活费嘛。”
刘莉笑着回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
恰好楚生在此时抽回了手。
苏婉掌心然一空，虽然脸上依旧维持着平静的表情，但心中也难免有些复杂。
他松手了？怕被同学看到？他在避嫌？我们之间的关系……
刘莉也捕捉到了这个动作。
她目光在楚生脸上扫过，又瞟了一眼苏婉脚边堆积如山的奢牌购物袋。
她很快调整好表情，若无其事地将饮品递给他们：“请慢用。”
楚生刚才就是故意的。
他之所以牵手，就是看到了刘莉。
虽然不认识这女生叫什么，但他看这人眼熟，好像是在创业社的聚餐上见过。
所以他才先牵手后收手。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他现在发现，自己的属性，以及跟BOSS之前的情感纠葛，已经到了不需要攻略任务就能达成攻略的地步。
之前的宋娜娜就是例子。
于是他在此时选择退场，让苏婉和NPC交谈。
“我去下洗手间。”
等楚生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刘莉立刻凑近苏婉，压低声音，带着八卦和兴奋：“喂喂喂！苏婉，什么情况啊？你跟楚生……楚总？！你们俩……”
她的眼神瞟向那些购物袋，“在交往吗？”
苏婉的心还在为刚才的松手而微微发凉，她端起奶茶喝了一口，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低声否认：
“没有，就是……朋友。”
这解释……说实话她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就算是钱再多，也不会给朋友买这些东西吧？
可她又不能不收。
如果她不收楚生的钱，楚生又会怎么想？
跟有钱人交往就是这样的，你既得要钱，又不能完全要钱。
太难了。
“朋友？”刘莉一脸“你骗鬼呢”的表情，指了指那些袋子，“朋友会给你买这么多这么贵的东西？得了吧，我都看见了！刚才还牵着手呢！不过话说回来。”
刘莉的语气突然变得无比羡慕，“楚生诶！我们学校公认的男神！又高又帅，关键还这么有钱！网上都说他是年轻一代第一富豪，身价都多少多少亿了，公司市值天天涨！我的天哪！苏婉你太有本事了！我要是有你这脸蛋和身材，我肯定也……”
她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苏婉听着同学那充满了物质崇拜和羡慕的言语，本该高兴的，心里却不大舒服。
仿佛她这个人所有的价值，都仅仅体现在能吸引楚生并从他那里获得物质回馈上。
“也这样”——是哪样？
像她这样被包养吗？
可下一秒，一个更尖锐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
难道不是吗？你接近他，委身于他，难道不正是因为他是楚生吗？
不正是冲着他的地位、财富、能带给你的优渥生活去的吗？
你现在享受的一切，不都是用身体和情感换来的吗？
你有什么资格觉得不舒服？
心里顿时一团乱麻。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手中的奶茶，甜腻的味道此刻尝起来竟有些苦涩。
但苏婉终究是苏婉，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那些杂乱的思绪压下。
路是自己选的，享受着便利和物质，就不能再奢求纯粹的尊重和光明正大。
她很清楚，既要又要还要是没有好下场的。
这个社会是现实的，也是公平的，没有13数的人终究会自食恶果。
她很快就调整好了面部表情，用开玩笑的语气道：“别瞎猜了，就是普通朋友。”
刘莉撇撇嘴，显然不信，但也没再追问，只是又感叹了几句楚生的优秀，才被其他顾客叫走。
楚生也正好回来，两人拿了饮品，离开了奶茶店。
接下来的行程是楚生安排好的高级餐厅晚餐。
私密优雅的包厢，精致的法餐，摇曳的烛光，醇香的红酒。
楚生又恢复了体贴温柔的模样，细心地为她布菜，讲着一些轻松的趣事。
在这样浪漫的氛围里，苏婉暂时忘却了奶茶店的不快和内心的纠结，脸上重新洋溢起甜蜜幸福的笑容。
她觉得此刻的自己，仿佛真的是被王子深爱着的公主。
就算是割掉脚趾或者削去脚后跟，只要能穿上水晶鞋，那就是值得的。
至于血迹会暴露自己不是灰姑娘而是心机婊，那可就是后话了。
当水晶鞋真的放在面前的时候……
晚餐结束，楚生开车将苏婉送回了学校的宿舍楼下。
车后座和后备箱里塞满了东西。
苏婉费力地将所有购物袋提下车，对着车内的楚生挥挥手：“谢谢……今天很开心。”
楚生点点头：“早点休息。”
苏婉提着沉重的袋子，一步步走上宿舍楼。
推开宿舍门，苏韵正坐在书桌前看书。
看到姐姐提着大大小小、印满Logo的购物袋进来，她惊讶地站起身：“姐？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她刚说完其实就知道了答案。
姐姐不可能有这么多钱买东西的。
这里面的随便一件，都能让姐姐忙碌上两三个月，不吃不喝。
苏婉将东西放下，脸上还带着一丝酒后的红晕。
她弯腰，从其中一个袋子里拿出那个精心包装好的袋子，递给苏韵：“喏，给你的。”
苏韵疑惑地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条很漂亮的裙子。
她下意识地翻看标签，当看到那个品牌名称和后面跟着的惊人数字时，她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怎么能这么贵！
误闯天家了属于是。
“这…………”
苏韵看向姐姐，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这好贵的！”
这个价格，已经是一个她做梦都不敢想的数字。
苏婉看到妹妹的反应，心里那点因购物带来的虚荣满足感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
她故作轻松地说：“还好吧，你喜欢就好。”
苏韵攥着那件昂贵的裙子，感受着面料细腻的触感……
姐姐给她买这么贵的东西……这是补偿吗？
因为她和楚生在一起了，觉得亏欠了自己？
还是……炫耀？
看，我现在拥有了你曾经可能拥有的东西？
这个念头让她心里有些堵。
她低着头，“谢……谢谢姐。”
夜深人静，两姐妹都洗漱完毕躺在了各自的床上。
宿舍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照进来的月光。
“小韵，你睡了吗？”
“没呢，姐。”苏韵转过身，在黑暗中看向姐姐床铺的方向。
“今天……我跟楚生去商场的时候，碰到刘莉了。”
“刘莉？”苏韵记得那个同学，“她说什么了？”
“她看到我和楚生……”苏婉顿了一下，“看到我们在一起了。后来楚生走开的时候，她问我是不是在跟楚生交往。”
苏婉将当时的话，都说了出来，最后她问：“小韵，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很……很那个？”
黑暗中，苏韵沉默了许久。
她能说什么呢？
劝姐姐离开楚生？
鼓励姐姐继续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苏韵轻轻叹了口气，“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觉得……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不管现在怎么样……按照你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吧。别太在意别人怎么看，也别太委屈自己。”
这几乎是唯一能说的、模棱两可的安慰了。
黑暗中，苏婉没有再说话，宿舍里恢复了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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