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今晚的事，一个字都不准提
医院。
庄羽拎着盒饭，脚步匆匆。
病房门半掩着，两名护士正在里面做日常检查。
他刚准备进去，却听见其中一个短头发的突然小声道：“这孩子的化验单你看了没？”
“看了啊，怎么了？”
“没发现猫腻？”
“没什么吧，他是个自闭症患儿，本来就有触发狂躁症的可能，这次应该是个意外。”
“我本来也这么认为，直到今早路过王主任的办公室……”
“怎么回事？哎呀，别卖关子了！”
短发护士下意识往后看，庄羽连忙避开。
确定外面没人，小护士才继续道：“我听见张医生跟王主任说，这事可能与这孩子一直吃的那个药有关。”
“啊？那为什么不告诉家属？”
“怎么说？只是可能，懂吗，没有确切地证据，何况这药哪个公司生产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实力雄厚着呢，这孩子的爸爸坐了牢，妈妈常年生病卧床，全家就靠他哥哥撑着，明说了也不是什么好事，闹到最后，官司打不赢还惹来一身腥，会更加凄惨的……”
换好吊瓶，盖好被子，短发护士看着小庄远苍白的小脸蛋，叹了口气，喃喃道：“可怜的孩子，下辈子，投个富贵人家吧。”
两名护士推着小车出了门。
走廊上空无一人，燥热的风从窗户缝里吹了进来，卷起地上飘落的广告纸屑。
医院外的花坛边，路灯坏了，黑漆漆一片。
庄羽坐在那里，拆开一次性筷子，打开不再温热的饭盒，机械式地，一口接着一口，往嘴巴里填。
泪水滚落，又混着米粒，吞进了肚子里。
咸涩，冷硬。
他却一点也没浪费，连剩下的菜汤都喝完了。
擦干眼角，庄羽掏出手机。
看到顶置的头像时，动作顿住。
几次点开，又蜷缩起指尖。
最后果断掠过，往下滑动，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嘈杂的背景音乐里，有人扯着嗓子道：“喂，小羽啊，刚好要找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啊？”
“田经理，我……想通了。”
“什么？”
他握紧破旧的手机，一字一顿道：“你说的那些事，我愿意做。”
某夜总会。
庄羽换好衣服，慢吞吞地走出，被人搭在肩上推了一把。
“啧啧。”田经理绕着他走了一圈，眼神中是掩不住地惊艳和喜色，“我就知道，你绝对是棵摇钱树，看看这大长腿，这小腰，还有这张嫩生生的俊脸，穿那身丑不拉几的黑马甲，每天都有不少人搭讪，今晚你这样，哪个姐姐能扛得住哟~”
“小羽啊，听田哥一句劝，这狗屁的人生啊，什么都是假的，钱才是王道，往后好好干，保准你吃香喝辣……”
庄羽没吭声，一直闷头往前走。
两人来到一间包厢前，田经理拉住他，脸色沉了几分：“给我听好了，进了这扇门，可就由不得你耍性子了，要是敢给我半途中反悔，得罪了贵人，我会让你在整个顺京都待不下去！”
“……我明白。”
睨着少年乖顺的表情，田经理顿时又恢复了笑模样：“这就对了嘛，你是第一次干这个，今晚我做主，给你加提成，只要你上点心，努努力，十万八万的，绝对不成问题，如果运气好，遇到个出手阔绰的，几十万上百万也是很有可能的嘛~”
他们推门走了进去，这一幕正好被尾随而来的人瞧了个正着。
她慌忙打电话：“喂，四小姐，庄羽今晚来上班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进了包厢……对，我绝对没有看错！”
包厢内。
少年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原本就半透，此刻被酒水浸湿后，几乎全部贴在身上，勾勒出劲瘦的腰身。
他双眼通红，神志已经有点不清醒。
一只涂着蔻丹的手抬起他的下巴，硕大的钻石戒指在灯光下散发着刺目的光芒。
“再喝一杯，我给你五千。”
琥珀色的液体注入杯中，庄羽眯起眼，毫不迟疑地一把握住，仰头往嘴里灌。
“呵呵呵……”
“喝吧，多喝点……”
女人们的笑声与头顶摇晃的霓虹灯交织在一起，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旋转。
他终于笑了起来。
什么理想，什么未来，什么青春，什么爱情……在这一刻，统统陷进了沼泽地里。
而他，也放弃了抵抗，任凭那些泛着臭味的淤泥将自己淹没……
“少灌点，待会儿站不起来，郁闷的还是我们自己~”
穿得光鲜亮丽的中年女人从包里拿出一只小瓶子晃了晃：“放心吧，我带了药。”
“那要不，先给他喂两颗？”
“行啊，以防万一，咱们人多，别到时候玩得不够尽兴。”
于是一人拿着酒瓶，一个倒出药片，刚要塞进庄羽嘴里，包厢门被咚地一声踹开了。
“唉哟，姑奶奶，四姑奶奶，您可轻着点儿，别吓到其他客人……”田经理跟在后头，又是鞠躬又是求饶，却不敢真拦着。
屋里的人吓了一跳，一个个尖着嗓子嚷嚷起来。
“你谁啊！”
“小田，这怎么回事？我看你这家店不想开了是吗！”
傅锦怡一个眼色，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把瘫软在沙发上的庄羽给拉了起来。
“哎，这是我们先看上的，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先来后到啊！”
“就是，年纪轻轻的，这么不懂规矩，没个家教！”
傅锦怡冷笑一声：“我们傅家的家教，确实和别人家不太一样。”
傅这个姓氏一入眼，众人立马不吱声了。
个个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哪个傅啊……”
“真是那个傅？”
田经理赶紧打圆场：“都是出来消遣的，还请大家给个面子，这样吧，今晚包厢所有的酒水花销打七折……”
“不用，我包了。”
傅锦怡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为首的富婆一把拉住田经理：“这人到底是谁啊？”
“都说了姓傅，还不明白吗，傅家嫡系的老四，她哥哥就是现如今的掌权人！”
“嘶……”
所有人倒抽了口凉气，暗暗庆幸自己没有昏了头大吵大闹。
车内，司机看向后视镜：“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
傅锦怡看向身旁昏昏沉沉、满身酒气的人，搁在膝盖上的双手紧了紧。
“在附近找家酒店，今晚的事，一个字都不准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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