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5章


“如此明显的错误,连一个最低等的行伍之人都不会犯。”

“敌军已经溃退,你却在撤退路线之外设伏……”

“这不是白白浪费兵力么?”

转念之间,他的心思,又悄然活络了起来。

“不过也好……”

“他们若是不追击,反而在此停留设伏,那就意味着——”

“短时间内,不会与大疆主力正面遭遇。”

“这样一来,我反倒可以多活一段时间了。”

想到这里,沈铁崖紧绷了一路的心,竟是悄然松动了几分。

虽然嘴被堵着,说不出话。

可他的眼神,却分明多出了一丝阴暗而侥幸的光。

“先活下来再说……”

“活下来,就还有机会。”

“这个小皇帝年轻气盛,迟早还会再犯错。”

“到那时,我再找机会,好好‘劝’一劝他……”

“只要能脱身,只要能见到拓跋努尔——”

沈铁崖的眼底,悄然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狠。

他已经开始在心中,重新盘算起自己的退路。

在他看来,此刻的萧宁,已经不是“胆大”。

而是“愚蠢”。

而愚蠢的人,最好利用。

他甚至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冷笑:

“也罢。”

“就陪你,在这里等一夜。”

“等你发现根本等不来敌军,自然就会慌了。”

“到时候,我再出言‘点醒’你。”

“你若识相,自会放我。”

“若不识相……”

他目光幽深,看向萧宁的背影,心中冷意更浓。

“等拓跋努尔重整兵马,你这个所谓的皇帝,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与此同时,另一边。

赵烈、韩云仞、董延等一众将领,也已齐齐策马来到萧宁身前。

他们的脸上,明显带着不解与迟疑。

赵烈率先开口:

“陛下,我们不是要追击拓跋努尔的大军么?”

“如今尚未见到敌军踪影,为何反倒在这里设伏?”

董延也忍不住皱眉道:

“是啊陛下,此处距离河山谷尚远,对方若是继续一路南撤,恐怕根本不会经过这里。”

“若在此设伏,怕是……等不到人。”

韩云仞虽未说话,但目光之中,同样带着疑惑。

他们并不是不信萧宁。

而是此举,确实有些反常。

按照常理——

追击败军,应当不断施压,不给对方喘息之机。

可现在,大军非但没有加速追赶,反而主动停下,布置埋伏。

这实在不像是“追击”。

更像是在……守株待兔。

可问题是——

这“兔”,真的会自己撞过来么?

面对众人的疑问,萧宁却只是轻轻一笑。

那笑容,依旧平静,依旧从容。

仿佛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追击?”

他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随即摇了摇头。

“穷寇莫追,这句话,本身并没有错。”

众人微微一怔。

还未等他们细想,萧宁便继续道:

“但拓跋努尔的情况——”

“并不是简单的‘穷寇’。”

他抬眼望向夜色深处,目光幽远而冷静:

“放心吧!很快,就会有人送上门来!”

“送上门来一支,被打碎了胆的逃军。”

听到这里,赵烈等人,神色微微一变。

萧宁继续道:

“这样的溃军,最怕什么?”

“不是追击。”

“而是——”

“前路被堵。”

他缓缓抬手,指向前方那条狭长的通道,语气笃定:

“他们必然会选择最稳妥、最快返回平阳方向的路线。”

“而这条路,是必经之地。”

赵烈心头一震,下意识道:

“溃败?陛下是说,拓跋努尔的大疆军会溃败?这是为何?”

赵烈等人更懵了。

萧宁却笑了。

笑容中,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淡淡冷意。

“放心吧。”

“他们一会儿——”

“就会自己送上门来。”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赵烈等人虽然不明所以,但心头依旧纷纷不由自主地一紧。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从脊背缓缓渗出。

看来,陛下是又做了什么出人预料的安排啊!

“传令下去。”

萧宁语气一转,再无半点温和,只剩下战前的冷静与锐利:

“所有人原地隐蔽。”

“战马去铃,兵器裹布。”

“弓弩上弦,但不得轻动。”

“今夜——”

“我们只等他们,一头撞进来。”

“到时候——”

他眼神微冷,语气陡然一沉:

“痛打落水狗。”

这五个字,如同冷铁出鞘。

赵烈心中一震,随即重重点头:

“末将明白!”

董延、韩云仞等人,也不再多问,齐齐抱拳:

“遵命!”

很快,众将纷纷下去布置。

伏兵进一步收缩。

陷坑重新掩盖。

弓弦被悄然绷紧。

火把全部熄灭。

整片伏击区域,彻底沉入黑暗。

仿佛一头蛰伏在荒野中的远古凶兽,收敛起了所有声息,只等猎物自己走入血盆大口。

只有沈铁崖,被押在低洼处,看着这一切,心中却越发笃定:

“果然是个门外汉。”

“如此大张旗鼓设伏,还等着大疆兵马回来?他们凭什么回来?”

他的眼中,甚至多出了几分看戏般的轻蔑。

“等一晚上,什么都等不到。”

“到时候,你们自然就慌了。”

“最好,再灰溜溜地退回平阳。”

“那才是我真正脱身的时候。”

想到这里,他甚至忍不住放松了一些紧绷的身体。

嘴被堵住,却依旧挡不住他心底的冷笑。

而此时的萧宁,却已重新策马,立于高处,俯视整片伏击之地。

夜风吹动他的衣袍。

他静静看着前方那条幽暗的通道,神色如常。

仿佛已经看见了——

那一支狼狈溃逃的北疆大军,正拖着疲惫与恐惧,一点一点,向这里奔来。

这一夜。

猎人已就位。

猎物,正在逃命。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

原本死寂如坟的原野深处,忽然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极其细微的动静。

那动静,起初极轻。

像是夜风卷过荒草的声响。

又像是远处雷鸣被山峦层层削弱后的余音。

然而,随着时间一息一息推移,那声音却在悄然放大。

由“沙沙”之声,渐渐变成了“轰隆隆”的低沉闷响。

大地,开始微微震颤。

伏在低洼处的碎石,轻轻跳动。

远方的夜色深处,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裹挟着混乱与恐慌,正朝这片伏击之地——

疯狂逼近。

刹那之间,伏在暗处的大尧将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齐齐一震。

赵烈猛地抬头!

董延的瞳孔骤然一缩!

韩云仞按在刀柄上的手,下意识收紧!

所有人的心脏,在这一刻,齐齐漏跳了半拍。

“这是……”

赵烈喉咙发紧,声音压得极低,“行军的动静?!”

“像……像是骑兵!”

董延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黑暗深处,呼吸不由自主地加快。

韩云仞没有说话,但他微微前倾的身体,已经说明了一切。

而此刻,最为震撼的人,却不是他们。

而是——

被押在低洼之中的沈铁崖。

当那阵由远及近的轰鸣声,清清楚楚传入他耳中的一瞬间——

他的整个人,直接僵住了。

是真的僵住了。

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彻骨冰水。

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这……这不可能……”

沈铁崖嘴里被塞着麻布,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呜”声,可他的眼睛,却在这一刻,骤然瞪得滚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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