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4章
吹得所有人脸上阴影闪动。
……
赵烈是第一个忍不住的人。
他猛地站起,拔刀,却抖得握不住,刀尖在地上磕出刺耳的声音。
他瞪大眼睛,眼白布满血丝:
“沈铁崖……”
他的声音像从喉咙里挤出来:
“我……我以前竟然……把你当父亲?!”
他狠咬嘴唇,咬到血流下来:
“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你怎么能把投敌卖国,说得像是天经地义?!!”
“你——”
“你根本不是人!!!”
嘭!!!
赵烈重重跪下,拳头砸在雪地上,砸得手骨都在颤:
“你……你让我……恶心!!!恶心!!!!!”
……
其他军士眼中怒火喷涌。
再没有怜悯。
再没有犹豫。
再没有幻想。
因为事实已经明确:
沈铁崖不是被逼的,他是主动卖国的。
而现在——
他居然还在威胁萧宁?
甚至还在摆出谈判姿态?
这是怎样的脸皮?
这是怎样的恶?
这是怎样的绝望底线?
……
萧宁微微抬眼。
他没有怒,也没有恼。
只是……笑了。
笑得极淡。
笑得有点温和,有点玩味,却比冬夜更冷。
那笑容像是在说:
——终于说出来了。
他轻轻吐出一句话:
“原来如此。”
火光映在萧宁的眼底,那双眼——深得像看透人心最污浊的底部。
他面不改色,淡淡看着沈铁崖:
“继续。”
沈铁崖怔住。
他没想到萧宁没有愤怒,也没有被他的话激怒,甚至没有露出一丝不安。
反而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他脸色有些复杂,声音压得很低:
“陛下,你别不信。”
“这……真的是最稳妥的路。”
“拓跋努尔必定南下,大尧必定不敌。”
“你们若留下我,还有活路。”
“杀了我——你们就全完了。”
说到这里,他看向萧宁,目光中终于带着一丝从未隐藏过的傲慢:
“陛下,到了我们这种位置……”
“你应该明白什么才是——大局。”
他说完,胸口微微起伏,像是终于把最后的底牌亮出来。
……
然而——
下一秒。
萧宁笑了。
这次不是淡笑。
不是玩味。
而是带着彻彻底底的嘲讽。
他眼中甚至闪过一丝怜悯般的轻蔑。
像在看一个自以为掌握全局,实则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
沈铁崖盯着萧宁。
那双本该因真相暴露而枯败的眼,此刻却重新浮上了一层晦暗的自信,甚至带着几分傲慢。
他显然误会了萧宁的神色,把那份玩味、讥讽与不屑当成了动摇与疑虑。
他勾起嘴角,嗓音沙哑,却隐隐带着胜券在握的笃定:
“怎么?陛下不信我说的话?”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嘲意,仿佛站在劫后的废墟上,对仍试图挣扎的人冷笑。
城门前的寒风呼啸而过,所有人都隐隐屏住了呼吸。
萧宁却只是轻轻一笑。
不是愤怒的笑,也不是不屑,而是一种极淡、极轻,却带着深沉嘲讽意味的笑。
他像是在看一个自以为手握真相,实则连局势最根本都不懂的井底之蛙。
“倒不是不相信。”萧宁慢慢道,声音沉稳如山,“只是……天下没有绝对的事情,不是么?”
这句话落下,许多士兵心里一震。
沈铁崖却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
他怔了一瞬,紧接着忍不住笑了。
笑声里带着彻骨的讥讽。
“怎么?听陛下这意思……”他挑眉,“你不会还觉得,你们能守得住吧?”
他的语气像刀子般刺进空气。
夜风卷着火光,把他脸上的讥笑照得阴晴不定,如同一张随时都会裂开的破旧面具。
“据我所知,”沈铁崖继续道,眼中嘲意更盛,“穆起章已经带着穆家军前往雍云了。”
周围士兵一惊。
有人脸色一白——穆家军离开北境,这意味着北境兵力骤减。
沈铁崖显然就是抓住了这一点。
他继续道:
“更何况,就算有穆家军,只怕面对这三十万铁骑,大尧也守不住!”
他像是把心底压得最深的狂热释放出来似的,语速一点点加重:
“朝中内乱,已经让大尧的兵力消耗殆尽。”
“你拿什么守?”
他的手指指向萧宁,指节发白,几乎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
“你告诉我——你拿什么守?!”
沈铁崖的话声声如雷,在空旷的城门前不断回荡:
“我告诉你,没有任何可能!”
“陛下如果觉得还能守住……”他冷笑,语气里的嘲弄已经浓得化不开,“那就是笑话了。”
“天大的笑话。”
那笑声狂妄、嘶哑、刺耳,仿佛他已经看到大尧崩塌、北境陷落、所有人被铁骑踏平的末日景象。
仿佛……
他沈铁崖,才是唯一活路。
城墙上,无数士兵的脸被火光照得红白交错,愤怒与屈辱在胸中翻涌。
而萧宁——
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
像山。
像铁。
像所有风雪都无法撼动的天。
他的眼中没有怒意,没有慌乱,只有愈发深沉的讽刺。
就像在看一只被蒙住眼睛、在风雪中……自以为掌握生死权柄的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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