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坏人老了还是坏人

沈颜欢戏谑的目光从几人身上一一掠过，慢悠悠开口：“既然你们动了这宅子的心思，这宅子便留不得你们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就搬回山上吧。”

“搬回去？”老太太自打下山就没想过再回去，她知道沈颜欢是块硬骨头，转而哀嚎着给沈伯明听：“天可怜见啊，我饱一顿饥一顿把孩子们拉扯大，如今竟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让我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家往山上跑，我要找街坊邻居来评评理！”

“老头子哎，早知今日，我当初还不如随你走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老太太一边用袖子擦着挤出来的几滴泪，一边悄悄打量着着沈伯明的反应，见他仍然纹丝不动端坐着，悄悄伸手，使劲在沈二爷腰上掐了一把。

“咝！娘……”沈二爷倒吸一口气，正要发问，对上老太太递来的眼色，立刻会意，迅速转换成哭腔，拉着老太太的胳膊：“娘，您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大哥，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娘寻短见呢，快说句话呀！”

沈颜欢嘴角一抽，这母子俩一唱一和，分明是要给姑爹戴上了“不孝”的帽子。百善孝为先，大晟素来重视孝道，若是落下这个名声，对姑爹的仕途影响甚大。

“母亲、老二，你们在算计颜欢之前可有想过后果？今日若不是自家人，定是要报官的，你们若下狱了，是自作自受，可宝儿也会受到牵累，日后怕是不能参加科考了。”沈伯明先沈颜欢一步开口，打蛇打七寸，他们的命门便是沈家宝。

“什么自家人！”谢景舟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漫不经心说着狠戾的话：“算盘打到我齐王府，就算是神仙来了，也得把命留下！”  他懒懒掀了掀眼皮，瞥了地上几人一眼，顿时让还想争辩的人噤若寒蝉。

沈颜欢对着眼里写了“表扬我”的谢景舟竖了个大拇指，而后继续对这地上几人道：“宝儿若想好好求学，可以留下来，其他人……”

她目光扫过一脸期盼的三人，冷冷开口：“哪来的回哪去。”

她沈颜欢从来不是菩萨心肠，愿意留下沈家宝，只因上轿前他塞的那张字条，上边写着“契约已换”，可见，沈家宝尚可一救，但那三位，坏人老了还是坏人，留不得。

“可……”沈二夫人还想问他们走了，谁来照顾宝儿，可才张口就被沈二爷一把捂住了嘴。

不仅如此，沈二爷还对着谢景舟与沈颜欢结结实实磕了一个头。

“你就这样认栽了？”老太太拉扯着没出息的沈二爷，低声训斥。

沈二爷侧头悄声与夫人母亲道：“娘、夫人，我们都是为了宝儿，眼下他们愿意留下宝儿，万一再纠缠下去，他们连宝儿也不愿留了，岂不是一场空？”

“老二说得有几分道理，横竖脚长在我们身上，哪天来看宝儿，他们还能拦着不成！”老夫人琢磨片刻，狠狠剜了沈伯明夫妇一眼，心一横，也应了下来，不过嘴上功夫是不能少的：“好，既然你们都嫌我这老婆子碍眼，我便带着老二夫妇回山上去，这宅子，哪个稀罕了！”

“您不稀罕就好，免得到了山上还绞尽脑汁盘算着我这点私产。”沈颜欢可不会惯着老太太。

“人老了，就该多念念经，免得佛珠不高兴……”谢景舟手指间不知何时多了颗锋利的小石子，手腕一用力，便精准飞了出去，他拍拍手，将话续上：“断、了、线。”

佛珠哗啦啦散了一地，老太太愤懑看着罪魁祸首，却敢怒不敢言。

“祖母、二叔、二婶，快去收拾收拾，这上边的物件一样不能少哦，不然，我会敲锣打鼓上山讨的哦。”沈颜欢特意在他们眼前扬了扬手中的契约，仿佛能看到他们在滴血的心。

她转而看向沈知渔，故作天真：“阿姐，我忽然想到一句话，你帮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老太太和沈二爷夫妻恨得直咬牙，这丫头哪是不知道，分明是搁这儿讽刺他们呢。

沈夫人见状，适时打起了圆场：“折腾了一上午，也该累了，先去用膳，我让厨房依着你的口味准备的，还特意炖了一只上好的鸡。”

提起那只鸡，沈知渔余光掠过谢景舟，以帕掩唇，在沈颜欢耳边低语：“昨日母亲亲自去挑了一只斗鸡来炖汤。”

而谢景舟就在沈颜欢身旁，将两人的悄悄话听个一清二楚，“斗鸡”、“炖汤”这两个词，听得他心头一紧，该不会吃上瘾了？回去后定要将齐王府的“将军营”多上几把锁，免得沈颜欢把那些宝贝斗鸡炖了吃了，还整出一堆普普通通的鸡爹鸡娘。

沈颜欢看着谢景舟与石砚互相挑眉递眼神的模样，就知他在打什么主意，既然

他这般在乎那些个玩物，她也有主意了。

这顿饭，除了老太太和沈二爷夫妻食之无味，谢景舟对着眼前沈夫人热情盛给他的鸡汤，心情复杂。

看到这只鸡，就想起了被沈颜欢拔毛炖汤喝的“金翎大将军”，幽怨的眼神悠悠转向扯着鸡腿吃得正欢的沈颜欢，“金翎大将军”也是这样被她分尸的吧。

“王爷怎么不动筷，莫不是饭菜不合口味？”沈夫人暗道不该，谢景舟在沈府住的那段时日，沈夫人已经摸到了几分他的口味喜好，今日的饭菜厨娘是特意按着先前齐王府厨子传授的法子做的。

“怎么会呢！他是新女婿上门，不好意思。”沈颜欢边说边起身，扯了一块鸡肉塞进了谢景舟嘴里，美味面前，矫情什么。

看着沈颜欢粗暴的动作，沈夫人忙尴尬笑劝：“颜欢，王爷不爱吃就别让他硬吃。”

沈夫人与沈伯明交换了个眼神，他们不担心沈颜欢在王府的日子不好过了，需要担心的，或许是谢景舟。

因此，膳后对弈时，沈伯明特意让了谢景舟五子，只是这个臭棋篓子，竟还是输了。

“不下了。”沈伯明将棋子一撂，忽然理解了圣上那句“一直赢没意思”。

“姑爹，再来一局，下局我一定赢你！”连输了几局，反倒激起了谢景舟的好胜心，非拉着沈伯明继续。

沈夫人见两人一时都脱不开身，便拉着沈颜欢到花园说话。

“姑母，有何嘱咐？”从小到大的陪伴，沈夫人一个动作，沈颜欢就知她心里藏着事。”

“姜家那边，想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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