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吴邪的抵达
就在张一狂托着下巴,对着那鬼斧神工的云顶天宫模型,思绪早已飞越千山万水,在微缩的宝石森林里追逐想象中的精灵,在荧光河流上泛着树叶小舟时——
“嘎吱……嘎吱……”
一阵沉重、滞涩,仿佛承载了千年尘埃与阻力的石门摩擦声,突兀地打破了石室内绝对的寂静。声音来自模型室另一端,那扇与张一狂进来方向截然不同的、更为厚重高大的石门。
张一狂一个激灵,从天马行空的幻想中被拽回了现实。他猛地转过头,警惕又带着些许期待地望向声音来源。
石门被艰难地推开了一道足以让人通过的缝隙,几道狼狈不堪的身影,带着一身浓重的血腥、汗水和海腥混合的气息,踉跄着挤了进来。
为首的是吴邪,他原本还算干净的脸上此刻满是污渍,一道细小的血痕从额角划过眉骨,身上的衣服被刮破了好几处,沾满了不知是泥污还是干涸血渍的斑块,呼吸急促,眼神中充满了疲惫与尚未完全褪去的惊悸。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张教授”,那身格子衬衫更是破烂不堪,袖子撕裂了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结实的、与他瘦削外表不太相符的小臂,上面也有几道新鲜的擦伤。他那标志性的厚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镜片上甚至溅了几点泥水,让他看起来更加滑稽,但那隐藏在镜片后的目光,却在进入石室的瞬间,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将整个环境,尤其是中央那巨大的青铜模型,尽收眼底,锐利依旧。
阿宁和她的那名手下则更为凄惨。阿宁紧身运动背心的一侧肩带似乎被什么利爪之类的东西划破,露出了下面泛着血丝的肌肤,她脸色苍白,嘴唇紧抿,但持枪的手依旧稳定,眼神如同猎豹般警惕。她那名手下则拄着一根临时找来的粗木棍当拐杖,左腿小腿处用撕下的布料紧紧包扎着,渗透出暗红色的血迹,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他们这一路,为了寻找可能通往管道下方的路径,可谓是经历了地狱般的折磨。绕了无数远路,在迷宫般的通道里几乎迷失方向;遭遇了数次致命的机关陷阱——突然射出的毒弩、翻转的地板下布满尖刺的深坑、腐蚀性极强的毒雾……虽然其中一些机关不知为何,在他们靠近时竟莫名其妙地卡壳或者提前触发了,但剩下的依旧让他们险象环生;不仅如此,他们还与一些潜藏在黑暗中的、形态怪异的海底生物发生了短暂而激烈的冲突,每个人都挂了彩,精神与体力都已逼近极限。可以说,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九死一生,才终于摸到了这扇石门前。
当石门推开,看清眼前这个宏伟得超乎想象、堆满了无数珍贵文物、尤其是中央那散发着神秘幽光的巨大青铜模型的石室时,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阿宁和心志坚毅的张起灵,内心也不可避免地被深深震撼了一下。这景象,这规模,这手笔,远超普通墓葬的范畴!
然而,这短暂的、对古代奇迹的震撼,在他们目光扫过石室,最终定格在那个坐在巨大模型基座旁边、一手托着下巴、脸上甚至还带着点神游天外的茫然表情的张一狂身上时——
“咔嚓。”
仿佛能听到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是世界观?还是理智线?
所有的震撼,瞬间被一种极度的、近乎荒诞的荒谬感和无语凝噎所取代。
他们……他们拼死拼活,在鬼门关前来回横跳,每个人都伤痕累累、筋疲力尽,才千辛万苦找到这里。
而这家伙……这个他们以为凶多吉少、甚至可能已经摔成肉饼的家伙……居然……居然比他们先到?!而且看起来……浑身上下除了可能屁股疼点(从他刚才坐着时不时扭动的姿势推测),连块油皮都没破?!非但如此,他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坐在这里……对着模型发呆?!思考人生?!他当这里是哪里?4D博物馆体验馆吗?!
吴邪的眼角狠狠抽搐了几下,伸出的手指颤抖地指着张一狂,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老旧风箱般的声音,半天憋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他感觉自己一路上的担忧、焦急、拼死搏杀,在此刻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讽刺的笑话。
张起灵(张秃)推了推他那歪斜得更厉害的眼镜,试图借此动作掩饰内心的波澜。厚厚的镜片也挡不住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对张一狂安然无恙的(连他自己都未必察觉的)一丝松懈,有对眼前这难以解释状况的深思,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混合着无奈和“果然如此”的认命感。这家伙的“邪门”,又一次以超越想象的方式展现了出来。
阿宁则是猛地深吸了一口气,高耸的胸脯剧烈起伏了好几下,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不符合她人设的吐槽。她看看张一狂那干净(相对他们而言)的脸庞和完整的衣衫,再看看自己队伍这如同刚从战场溃败下来的凄惨模样;看看周围那些随便拿出去一件都价值连城的文物,再看看中央那个显然蕴含着重磅秘密的青铜模型;最后,目光再次落回张一狂那张写满了“无辜”和“欢迎光临”的脸上。
一种强烈的、名为“人比人气死人”的情绪,如同火山爆发般冲垮了她最后一丝怀疑。
之前对张一狂那玄乎其玄的“运气”还将信将疑,存有试探和利用的心思,那么现在,她彻底信了,并且将其危险性(或者说价值性)提到了最高级别。
这家伙,根本就不是简单的运气好!他简直就是这座诡异海底墓的“亲儿子”!或者说,他身上带着某种让这座古墓所有危险机制都“网开一面”的免死金牌!所有机关见了他会失灵,所有怪物见了他会退缩,所有捷径会主动为他敞开!这已经超出了常理可以解释的范畴!
就在这时,张一狂也终于从最初的愣神中反应过来,认清了来人。他脸上瞬间绽放出毫无阴霾的、灿烂(在吴邪等人看来简直愚蠢得刺眼)的笑容,像只看到主人的大型犬,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用力地挥舞着手臂,声音里充满了纯粹的、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学长!张教授!阿宁小姐!你们可算来了!太好了!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掉到这鬼地方了呢!”他兴奋地指着身后的巨大模型,语气雀跃得如同在介绍游乐园的新项目,“你们快来看!这里有个超——级大的模型!我的天,做得可逼真了!跟真的一样!你们说,这到底是干嘛用的啊?”
他的语气轻松、愉快,带着分享新发现的热切,仿佛他们不是在水深火热、危机四伏的海底墓核心重逢,而是在某个周末的主题公园里,他先到了一步,正热情地招呼后来的同伴去玩最精彩的项目。
吴邪看着张一狂那没心没肺、仿佛完全不清楚他们经历了何种磨难的笑容,听着他那如同观光客般的发言,一路上积攒的所有担忧、疲惫、紧张、后怕以及一股无名火,最终都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充满了无尽复杂情绪、仿佛要将肺里所有浊气都吐出去的沉重叹息。
他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粗糙触感和额角伤口的刺痛,认命地想道:
算了,人没事就好。
但同时,一个更清晰的念头浮上心头:有这个行走的、人形自走“意外制造机”兼“幸运(?)光环发射器”在,他感觉这次海底墓之行,注定了还会充满更多……让他心脏骤停、血压飙升的、意想不到的“惊喜”。
而此刻,张一狂还在那里热情地招手:“快来啊!别愣着了!这东西真的超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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