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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水流声


密道内的寂静,并非安宁,而是一种粘稠的、具有压迫感的死寂。它像是实体,沉甸甸地压在张一狂的耳膜上,心脏上,甚至灵魂上。在这绝对的寂静中,任何一点微小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变得清晰可闻,甚至……扭曲变形。

他只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如同破旧风箱般艰难运作的呼吸声。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通道内冰冷潮湿、混合着霉味和那淡淡诡异腥气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每一次呼气,都变成一股白色的、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雾气,迅速消散在昏黄的手电光柱里,带着他体内宝贵的热量。

他还能听到自己那颗心脏,在空荡而疲惫的胸腔里,如同一个失控的、被囚禁的野兽,疯狂而杂乱地擂动着。“咚!咚!咚!咚!”  那声音又快又响,仿佛随时会撞碎胸骨蹦跳出来,在这密闭空间里制造出更大的回响,让他自己都感到心惊肉跳。

除此之外,便是他那双早已被泥水浸透、磨损严重的运动鞋,鞋底摩擦在潮湿不平、时而还有细小碎石的地面上,发出的持续而单调的“沙……沙……沙……”声。这声音原本微不足道,但在此刻,却成了他确认自己还在移动、还在“活着”的、唯一的、外在的证明。它像是一首为他送葬的、缓慢而绝望的挽歌,每一个音节都在提醒他处境的孤独与险恶。

他不敢走太快。

每一步都如同在雷区潜行。眼睛死死地盯着手电光照射下的前方地面和两侧岩壁,生怕错过任何一丝不自然的缝隙、凸起,或者颜色略有差异的区域。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各种盗墓小说和电影里关于机关的可怕描述:翻板、陷坑、弩箭、流沙、落石……想象力在这黑暗中被催化到了极致。他甚至觉得脚下每一块稍微松动的石头,都可能是触发死亡陷阱的开关。他几乎是踮着脚尖,用最小的接触面积,试探着,确认安全后,才敢将身体的重量完全压上去。这种精神高度集中的警惕,消耗着他本已濒临枯竭的精力。

但他也不敢走太慢。

速度一旦降下来,那无边的黑暗便如同有生命的活物,从四面八方缓缓围拢、渗透过来。它不是简单的没有光,而是一种具有侵蚀性的、冰冷的东西,试图钻进他的皮肤,冻结他的血液,吞噬他的勇气,瓦解他的意志。他害怕一旦停下来,就再也没有力气和勇气重新迈开脚步;害怕在这永恒的黑暗与寂静中,自己会先于身体死亡之前,精神彻底崩溃,变成一个对着墙壁喃喃自语、最终在疯狂中死去的疯子。他必须保持移动,哪怕再慢,也要让那“沙沙”的脚步声持续响起,这是他对抗虚无和绝望的唯一方式。

时间,在这片除了自己制造的声音外再无他物的黑暗深渊里,彻底失去了意义。手表早已在之前的翻滚摔打中不知去向,手机更是早就没了信号和电量。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或许,只过去了半个小时?因为身体的疲惫感和肌肉的酸痛是如此真实而剧烈,仿佛已经持续了一整天。

又或许,已经走了好几个小时?甚至一整天?因为精神上的煎熬和那种与世隔绝的孤独感,仿佛已经将他放逐了数个世纪。

他的腰因为长时间的被迫弯曲,早已从最初的酸胀变成了针扎般的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不断戳刺着他的腰椎和两侧肌肉,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难言的痛苦,让他不得不时不时停下来,用手捶打几下后腰,才能勉强缓解那几乎要断裂的感觉。精神更是因为持续的高度紧张和对未知的恐惧,疲惫欲死。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块,大脑昏沉,思绪开始变得迟钝、混乱,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幻觉——仿佛看到前方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或者听到身后传来了轻微的、不属于他的脚步声。他猛地回头,用手电疯狂照射,却除了自己的影子和冰冷的岩石,空无一物。

绝望,如同这通道里的黑暗一样,浓稠得化不开,再次一点点地蚕食着他心中那盏名为“希望”的、本就微弱不堪的灯火。

难道……真的要永远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深处了吗?像那些传说中误入古墓的盗墓贼一样,最终化为一句无人知晓的白骨,伴随着这些冰冷的石头,直到永恒?

他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沉重。手中的手电光似乎也变得更加昏黄,电量警告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让他更加恐慌。他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干脆坐下来,保存体力,等待那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救援?虽然他知道,这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就在他的意志力即将被疲惫和绝望彻底击垮,双腿如同灌满了铅水,几乎要放弃挣扎,瘫软在地的那一刻——

一阵声音。

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持续不断的声音,如同穿过层层岩石的缝隙,顽强地钻入了他的耳中,打断了他那濒临崩溃的思绪。

“哗……哗哗……”

那声音很轻,很模糊,像是极远处溪流穿过石滩,又像是洞穴顶端渗出的水珠滴落在水洼里。

张一狂猛地停住了脚步!全身的疲惫和酸痛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连心脏都似乎漏跳了一拍,侧着头,将耳朵尽力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全神贯注地倾听着,生怕那只是自己过度渴望而产生的幻听。

不是幻觉!

“哗……哗哗……哗……”

那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流动的韵律感,持续不断地传来!是水声!绝对是水流动的声音!

希望,如同被狂风骤雨几乎扑灭的篝火,在接触到新的氧气后,猛地爆燃起来,迸发出耀眼夺目的光彩!

张一狂眼中那几乎熄灭的光芒瞬间重新点亮,甚至比手电的光柱还要炽烈!疲惫、酸痛、恐惧……所有负面的感受在这一刻都被这代表着“生机”的声音强行驱散!他感觉一股新的、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注入了自己几乎干涸的身体!

“水!是水声!有水流!”他激动得几乎要喊出声来,但还是强行压抑住了,只是用沙哑的嗓子低声重复着,仿佛在确认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有水流,就意味着有水源,有水源往往就意味着有出口!或者至少,意味着他离开了那令人窒息的、完全封闭的岩石墓道,进入了一个可能与外界相连的、更大的地下空间!

他不再小心翼翼地试探,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对机关的恐惧。他加快脚步,几乎是半跑半走,踉踉跄跄地朝着水声传来的方向奔去!腰部的刺痛因为姿势的改变而加剧,但他浑然不顾,此刻的他,就像在沙漠中濒死的旅人看到了远方的绿洲,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靠近它!尽快靠近它!

越往前走,那水声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

从最初那隐约的“哗……哗哗……”,逐渐变成了连贯的、持续的“哗啦啦……哗啦啦……”,如同一条看不见的、永不停歇的溪流,在不远处欢快地歌唱。这声音在他听来,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乐章,比任何交响乐都更能振奋人心!

同时,他也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环境在发生变化。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沉闷的土腥味和诡异的腥气,正在被一种更清新、更湿润的、带着水汽和岩石本身凉意的味道所取代。呼吸变得不再那么困难,甚至能感觉到脸颊和手臂上的皮肤,接触到了更加湿润的空气,带来一丝微弱的凉意。

希望如同鼓满风帆的船,推动着他奋力前行。

终于!

在手电那已经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的昏黄光柱尽头,那仿佛永恒不变的、狭窄逼仄的岩石通道,猛地豁然开朗!

他一步迈出,如同从一个狭窄的囚笼,踏入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全新领域!

他站在密道的出口处,有些难以置信地、贪婪地呼吸着这里明显更加流通、带着水汽的清冷空气,举起手电,急切地扫视着这个新的空间。

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地下洞穴,比之前的墓道和石室都要高大宽敞许多。洞顶呈不规则的穹窿状,垂挂着一些形态各异的钟乳石,在手电光下反射着湿漉漉的微光。脚下是相对平坦的、由水流冲刷形成的岩石河岸。

而最吸引他目光的,是横亘在他眼前的一条地下暗河!

河面宽约三四米,河水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近乎墨汁般的漆黑,手电光照射下去,光线仿佛被吞噬了,完全看不到底,只能隐约看到水面下缓慢摇曳的、如同鬼影般的水草(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水流看起来相当平缓,没有汹涌的波涛,只是带着一种沉默而强大的力量,向着洞穴的某个黑暗方向,静静地、坚定不移地流淌而去。河面距离洞顶不高,形成了一条天然的、幽深的水道,不知通往何方。

仅仅是看到这条暗河,就足以让张一狂欣喜若狂了!这证明了他选择的正确,证明了他没有走向绝路!

然而,更让他惊喜得几乎要跳起来的发现,还在后面!

他的目光顺着河岸扫视,就在他左侧不远处,紧贴着湿润的岩石岸边,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种纯天然环境中的、明显带着人工雕琢痕迹的物体,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一条……船?

更准确地说,那是一条非常非常简陋的石舟。它看起来像是由整块石头粗糙地凿刻而成,形态古朴甚至有些笨拙,两头微微向上翘起,中间部分凹陷下去,形成了一个仅能容纳一两个人大小的“船舱”。石舟的表面布满了凿痕和水蚀的痕迹,颜色与周围的岩石融为一体,显然已经在这里放置了极其漫长的岁月。

而在石舟的内部,安静地躺着一根同样粗糙、看起来像是某种硬木树枝简单削制而成的长棍,一端略显扁平——这似乎就是它的船桨?

最让张一狂感到心脏狂跳的是,一条已经腐朽得几乎要断裂、颜色变成黑褐色的麻绳,一头系在石舟前端一个凿出的石环上,另一头,则松松地套在岸边一块突兀崛起的、粗壮的石笋根部!

这一切——石舟、木桨、系船的麻绳——都透着一股明确无误的、古老的人为痕迹!它们绝非自然形成物!这清晰地表明,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人到过这里,并且利用这条暗河和这条简陋的石舟,进行过某种活动!是建造古墓的工匠留下的逃生通道?还是更早的、不为人知的探险者留下的遗迹?

张一狂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那条仿佛专门为他准备的石舟上,又缓缓移向暗河那漆黑而平静、却暗藏流向的水面,一个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再也无法抑制的念头,如同破开乌云的阳光,瞬间占据了他的全部脑海——

顺着这条水流,能不能……出去?!

这个念头带着无限的诱惑力,也伴随着巨大的未知风险。但相比于退回那绝望的密道,或者困守在这个看似开阔实则依旧封闭的洞穴里,这无疑是眼下唯一可见的、可能通往自由的路径!

希望,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具体和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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