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盗墓小分队
山林的寂静,是被一双双沾满泥土的登山鞋踩碎的。
与张一狂那边“一览众山小”的观景台不同,这支队伍行走的,是真正意义上的荒山野岭。这里没有路,只有前人或许偶尔走过的、被茂密灌木和纠缠藤蔓半掩着的模糊痕迹。空气湿热粘稠,仿佛能拧出水来,各种不知名的虫豸在耳边嗡嗡作响,扰得人心烦意乱。
“三叔,你确定是这条路?这地图画得跟鬼画符似的,能靠谱吗?”吴邪再次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汗水淌进眼睛里,刺得他生疼。他喘着粗气,扶着一旁粗糙的树干,感觉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他身上那套普通的蓝色运动服,早已被汗水、露水和穿越灌木时沾上的植物汁液弄得脏兮兮的,紧紧贴在身上,十分难受。他那张还带着大学生特有青涩和书卷气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怀疑。
走在前面的吴三省闻声停下脚步,转过头瞪了他一眼。吴三省是个精干的中年人,皮肤是常年在外面奔波形成的古铜色,眼角有着深深的皱纹,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慑人,里面闪烁着江湖人特有的老练、警惕,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他穿着一身结实的工装,身上背着一个鼓囊囊的登山包,看起来分量不轻。
“小子,少废话。跟着走就是了。”吴三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这战国帛书指引的地方,要是跟旅游地图似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还能轮到我们?早就被考古队拉上警戒线,或者被先前来的同行搬空了!”
他身后紧跟着两个伙计。其中一个名叫潘子,身材精悍,个子不算很高,但每一块肌肉都仿佛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皮肤黝黑发亮,是长期风吹日晒的结果。他眼神锐利如鹰,不停地扫视着周围的環境,任何风吹草动似乎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腰间衣服下明显鼓出来一块,显然是藏着家伙,行走间步伐稳健,悄无声息,始终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投入战斗的警戒姿态。
另一个则是大奎,人高马大,站在那里像半截黑塔,胳膊肌肉虬结,感觉比吴邪的大腿还粗。这本该是极好的威慑力,走在街上都能让宵小退避三舍。但此刻,这位壮汉却脸色发白,嘴唇甚至有点哆嗦,眼神躲躲闪闪,不停地东张西望,仿佛周围那些随风摇曳的树影、偶尔响起的不知名鸟叫,随时都会化作择人而噬的怪物扑出来。
“三、三爷,”大奎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压低着,好像怕惊扰了什么,“这地方……阴气重得很啊。我、我听说这一带以前是古战场,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冤魂不散,地底下都埋着白骨……您看这树,长得都歪歪扭扭的,邪性!”
“闭嘴!”吴三省猛地回头,低声呵斥,眼神凌厉,“瞧你那点出息!屁的古战场!自己吓自己倒是一把好手!还没摸到墓门边呢,魂就先掉了一半!再胡说八道扰乱军心,下次你就给老子留在家里看店!”
大奎被骂得一缩脖子,不敢再言语,但脸上的恐惧之色并未消退,反而更浓了些,下意识地往潘子身边靠了靠。
吴三省不再理他,转头看向潘子,语气严肃:“潘子,还有多远?这鬼地方绕来绕去,感觉都在原地打转。”
潘子闻言,立刻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两样东西——一个古旧的黄铜罗盘,还有一张小心翼翼用透明塑料膜保护着的、边缘已经破损发毛的帛书拓片。他一手托着罗盘,看着上面微微颤动的磁针,另一手对照着拓片上那些用古朴笔触绘制的、在吴邪看来确实如同“鬼画符”般的山川地形线条,再结合眼前实际的山势走向、河流(如果附近有的话)脉络,眉头紧锁,仔细研判。
“三爷,”片刻后,潘子沉声道,声音稳定而可靠,“按这图上画的,和这山形龙势来看,入口应该就在这附近百米之内了。这山是‘青龙回首’的格局,主墓室必然藏在‘龙颌’或者‘龙喉’的位置。只是……”他顿了顿,环顾四周几乎一模一样的林木和嶙峋怪石,“这遮掩得太好了,要么是利用了天然的地形裂隙,要么就是古人用了极高明的手法伪装,一时半会儿,还真摸不到准确位置。”
吴三省的眉头也锁成了一个“川”字,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林荫茂密,只能从枝叶缝隙间看到些许斑驳的光斑,正在逐渐变得昏黄。“妈的,时间不多了。天黑前要是还找不到,在这林子里过夜更麻烦。必须尽快找到入口!”
吴邪看着三叔和潘子严肃的神情,又看看四周几乎复制粘贴般的環境,心里也七上八下,直打鼓。他本是杭州一所大学建筑系的学生,毕业后经营着“吴山居”,偶然得来的战国帛书显示有一座大墓,于是就被三叔吴三省连哄带骗,硬拉来“见见世面”,美其名曰“结合专业的野外实地考察”、“社会实践”。可随着行程越来越深入这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听着三叔和潘子嘴里不时蹦出的“墓”、“机关”、“冥器”之类的词,他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这哪里是什么地质考察或建筑调研?这分明就是……盗墓啊!
他心里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一方面,作为生在红旗下、长在新时代的大好青年,他深知盗墓是违法犯罪,是对历史和文化遗产的破坏,内心的道德准则在疯狂拉响警报。另一方面,年轻人天生的好奇心、冒险精神,以及对三叔口中那个光怪陆离、神秘莫测的地下世界的好奇,又像一只小爪子在他心里不停地挠。尤其是,这次三叔还特意请来了一个……怪人。
吴邪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几分好奇和几分畏惧,瞟向队伍最后面那个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沉默身影。
那人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连帽衫,即使在这样闷热的山林里,帽子也好好地戴在头上,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峻利落的下巴和一双薄薄的、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他背上背着一个用灰布仔细包裹的长条状物件,看形状,很像是一把古兵器。他从出发到现在,没说过一句话,甚至很少发出脚步声,存在感低得吓人,但只要你一旦注意到他,就无法忽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生人勿近的、如同雪山之巅万年寒冰般的冰冷气息,以及一种深不见底的……神秘。
他叫张起灵,三叔恭敬地称他“小哥”,据说身手极为了得,是这次行动的“安全保障”。吴邪甚至亲眼见过,在来的路上遇到一条剧毒的蝮蛇,小哥只是看似随意地一瞥,那蛇就如同遇到天敌般,迅速蜷缩起来,然后飞快地游走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吴邪长时间停留的视线,张起灵微微抬了下头,目光透过压低的帽檐,精准地扫了过来。那眼神淡漠得没有一丝波澜,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看不出任何情绪,却让吴邪心里没来由地一凛,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起,他赶紧移开目光,假装研究旁边一棵歪脖子树的纹理,心脏却不争气地怦怦直跳。
就在这时,一直如同雕像般沉默、似乎只是在跟随队伍移动的张起灵,忽然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脚步。他既没有看罗盘,也没有对照帛书,而是微微抬起头,视线仿佛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枝叶和山石,望向了侧前方一处看起来与周围并无二致的、覆盖着厚厚藤蔓的陡峭山壁。他那双万年不变的淡漠眸子里,极其罕见地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像是平静湖面落入了一颗极细小的石子,荡开了一圈几乎看不见的涟漪。
“怎么了,小哥?”一直留意着队伍所有成员状态的吴三省立刻察觉到他的异常,马上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重视和询问。
张起灵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看吴三省一眼。他只是沉默地、坚定地抬起手,伸出一根修长而有力的手指,指向了他刚才凝视的那个方向。动作简洁,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定。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他所指的那片山壁上。
那里,藤蔓缠绕,苔藓密布,与周围环境浑然一体,看不出任何人工开凿的痕迹。
吴三省和潘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一丝希望。他们知道,小哥的直觉,很多时候,比罗盘和帛书更准。
而吴邪,看着那片寻常的山壁,又看看神秘莫测的小哥,心中那种即将踏入未知领域的预感,愈发强烈了。山林寂静,唯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仿佛在低语着古老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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