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惊动
手中那份文件轻飘飘的，却像是有千斤重。
曹雪然把转让协议翻来覆去看了三遍，上面的公章鲜红刺目，签字栏里王天河三个大字更是龙飞凤舞。
真的是百草堂。
这家在云海市屹立数十年，一直视回春堂为眼中钉的庞然大物，居然就这么易主了？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曹雪然把文件合上，感觉脑子里像是一团浆糊。
以前师父陈济世还在的时候，百草堂那个掌柜王德海，隔三差五就带着人来闹事，要么是想收购，要么就是使绊子。师父被气得好几次犯病，最后更是郁郁而终。
在曹雪然心里，王家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现在有人告诉她，山塌了，地皮还归她了。
“王家怎么会把这个给你？”曹雪然抬起头，视线落在云飞身上。
“赌输了呗。”云飞往旁边的藤椅上一躺，两条腿交叠着搭在石桌边缘，晃得惬意，“王景明那小子不长眼，你也知道。他得罪了我，这就是赔偿。”
赔偿？
拿市值几个亿的百草堂当赔偿？
曹雪然觉得这个逻辑完全讲不通。除非王家疯了，或者王景明被人用枪指着头。
“还有个好消息。”云飞随手从桌上摸了个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咔嚓咬了一口，“以后不用担心王家来找麻烦了。”
“为什么？”
“因为王家没了。”
“咳咳咳！”曹雪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她一边拍着胸口，一边瞪大了眼睛。
“没了？什么叫没了？”
“字面意思。”云飞嚼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道，“王天河把家产都交出来了，带着那一家子老小滚出了云海市。从今往后，这地界上再也没有王家这号人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晚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曹雪然盯着云飞看了半晌，突然伸出手，手背贴在云飞的额头上。
不烫啊。
“你也没发烧啊，怎么尽说胡话？”曹雪然把手收回来，一脸无奈，“那是王家，云海市的一流豪门，资产几十亿，黑白两道通吃。你说灭就灭了？这又不是拍电影。”
虽然她见识过云飞的身手，知道他很能打。
连周家的虎卫都不是对手。
但打架厉害，和覆灭一个根深蒂固的豪门家族，完全是两个概念。这不仅仅是武力的问题，更涉及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和人脉网络。
云飞翻了个白眼，把吃剩的果核往垃圾桶里一抛，精准命中。
“我像是那种吹牛的人吗？”
“像。”曹雪然回答得斩钉截铁。
她把那份文件小心翼翼地收好，抱在怀里。虽然不信王家真的覆灭了，但这份转让书看起来是真的。
或许，云飞背后还有什么不想让她知道的势力在帮忙吧。
比如他那个神秘的师门？
曹雪然不想深究。既然云飞不想说实话，那肯定有他的道理。只要人没事就好。
“行了行了，不管真的假的，这百草堂既然给了咱们，那就是咱们的。”曹雪然心情大好，把文件递给云飞，“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得早起呢。”
说完，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脚步轻快地回了房间。
云飞看着她那欢快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说真话都没人信。
这年头，老实人难做。
……
这一夜，注定无眠。
消息长了翅膀。
还没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新闻，深夜的云海市上流圈子就已经炸开了锅。
电话线都要被打爆了。微信群、私密圈子里全是关于王家覆灭的消息。
“听说了吗？王家倒了！”
“我也刚收到消息！说是王家祖宅昨晚被人给端了，王天河父子下落不明，所有产业都转到了那个干倒斗起家的李家名下！”
“真的假的？李家？那个挖坟掘墓的暴发户？他们哪来这么大本事？”
“千真万确！我有个在王氏集团做财务的朋友，连夜就被通知换老板了！”
震动。惊骇。恐慌。
整个云海市的格局，在这一夜之间被彻底洗牌。
……
苏家别墅，书房。
烟雾缭绕。
苏振国坐在那张宽大的红木书桌后面，手里的雪茄已经燃了一半，烟灰掉在桌上也没察觉。他的眉头紧紧锁着，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
对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他的掌上明珠苏晴儿，另一个则是苏家引以为傲的天之骄女，苏月姬。
“王家……竟然真的倒了。”苏振国把雪茄狠狠按在烟灰缸里，吐出一口浊气，“这一招太狠，太快。连给我们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他纵横商场几十年，见过无数大风大浪，但这种毫无征兆、雷霆万钧的灭门手段，还是让他感到脊背发凉。
“爸，查清楚是谁动的手吗？”苏晴儿有些坐立不安。
白天她还在街上被云飞羞辱，晚上就听到这种恐怖的消息，心里总觉得毛毛的。
“查不到。”苏振国摇头，“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直接把王家给抹平了。
明面上接手的是李家，但谁都知道，凭李大海那个老土夫子，给他十个胆子他也做不到这一步。”
李家几斤几两，苏振国清楚得很。
那就是个有点偏财的小家族，根本上不了台面。能吞下王家这头巨象？那是痴人说梦。
除非，李家背后有人。
一个实力恐怖到无法想象的人。
苏月姬一直没说话。她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视线落在杯中沉浮的茶叶上。
“会不会是……云飞？”
她突然开口。
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一瞬。
苏振国抬起头，看着大女儿。
“云飞？”
“嗯。”苏月姬放下茶杯，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周家覆灭的时候，也是这样。毫无征兆，一夜之间。而且，我听说白天云飞和王家那个叫王景明的起了冲突。”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这是一种直觉。女人的直觉，或者说，强者的直觉。
那个男人身上的迷雾太重了。每一次看到他，都觉得深不可测。
“姐，你疯了吧？”苏晴儿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一脸的不屑，“就那个只会用蛮力的莽夫？他凭什么？”
她想起白天云飞那副穷酸样，心里就来气。
“他能打我承认，那个视频我也看了，确实有点本事。但灭王家？那是需要调动几百亿资金、黑白两道通吃的通天手段！他一个连像样衣服都穿不起的穷光蛋，拿什么去灭？”
苏晴儿越说越激动，仿佛只有贬低云飞，才能掩盖她内心深处的那一丝恐惧。
“再说了，如果真是他灭了周家，那时候周家的产业怎么没落到他手里？反而被各家瓜分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根本没那个脑子和能力去吃这块肉！”
苏振国听着小女儿的话，微微点头。
虽然话难听了点，但道理没错。
这世上能打的人多了去了，但能玩转资本、操控局势的人，那是另一回事。云飞给人的印象，确实更像是一个身手高强的独行侠，而不是那种运筹帷幄的枭雄。
“月姬，这次我觉得晴儿说得有道理。”苏振国沉吟片刻，下了结论，“云飞此人，武力或许超群，但这种改天换地的大手笔，不像他的作风。”
苏月姬沉默了。
她也没有证据。只是那个身影在两栋大楼间飞跃的画面，始终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真的只是个武夫吗？
“那爸，我们现在怎么办？”苏晴儿问道，“王家这一倒，空出来的市场份额可不少。我们要不要……”
贪婪是商人的本性。
苏振国却摆了摆手，脸色严肃。
“不急。”
“现在的局面太乱，水太深。那个站在李家背后的神秘人还没露面，这时候贸然出手，很容易惹祸上身。”
他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最懂明哲保身。
“李家这次是一步登天了。不管背后是谁，李家现在的地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苏振国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那是李家所在的方向。
“备礼。”
“明天一早，我要亲自去李家拜访李大海。”
“不管以前看不看得起他们，从今天起，李家就是云海市新的巨头。我们苏家，必须得去拜这尊新神。”
苏晴儿有些不情愿地撇了撇嘴。让她去给那个以前只能跟在她屁股后面讨好的李诗晴一家低头，她心里膈应。
但她不敢反驳父亲的决定。
“还有。”苏振国转过身，视线严厉地扫过苏晴儿，“那个云飞，虽然我不认为是他灭了王家，但他既然和李家似乎有点交情，这段时间你最好收敛点，别再去招惹他。”
“知道了。”苏晴儿闷闷地应了一声。
心里却在冷笑。
就算李家上位了又怎么样？那也是人家李家的本事，跟你云飞有什么关系？
说不定那个神秘大人物根本就不认识云飞，到时候，看我不找机会把今天的场子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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