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枯木回春
那一声“咔嚓”，在鼎沸的嘲笑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笑声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剪刀瞬间剪断。
所有人的动作都定格了，他们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了那截被银针扎满的枯根。
“什么动静？”
“好像……是从那根木头上传来的？”
王德海脸上的狂笑僵住了，他狐疑地眯起眼，死死盯着那截枯根。
“咔嚓……咔嚓嚓……”
这一次，声音更加密集，更加清晰！
在数百道惊疑不定的注视下，那截干枯如柴的根茎表面，竟然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蛛网般的裂纹迅速蔓延开来，一块干硬的、带着泥土的表皮，从根茎上剥落，掉在了桌上。
随着这块表皮的脱落，一股难以形容的异香，瞬间弥漫开来！
这股香味初闻清淡，似有若无，但随即变得浓郁，却不熏人。
它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钻入每个人的鼻腔，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四肢百骸都舒坦了三分。
“这……这是什么味道？”
“好香啊！我感觉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
人群中发出一阵阵惊叹。
王德海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死死地盯着那截正在蜕变的根茎，喉咙里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咕哝。
这香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然而，事实就在眼前。
“咔嚓！啪嗒！”
更多的干枯表皮和泥垢不断剥落，露出了里面的真容。
那不再是干瘪的土黄色。
而是一种深邃的、宛如紫檀木般厚重的紫红色！
那根茎的形态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干巴巴的枯根，此刻竟然变得饱满起来，根须舒展，隐隐呈现出一个人形轮廓，通体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哪里还有半分枯死的模样！这分明是一株充满了磅礴生命力的绝世宝药！
全场死寂。
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如果说，云飞用银针给植物治病是闻所未闻。
那么，让一株已经断定死亡的枯根，在短短几十秒内脱胎换骨，重焕生机，这简直就是神迹！
“紫……紫檀参！”
王德海嘴唇哆嗦着，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整个人摇摇欲坠。
紫檀参！
传说中只生长在极品玉矿之上的灵药！百年成型，千年成精！其价值，何止千金！早已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了！
他行医一生，也只在最古老的药典图谱上见过关于它的寥寥数笔描绘！
而现在，一株活生生的紫檀参，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被他断定为一文不值的枯根，蜕变而成的！
“噗通！”
人群中，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男人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他正是之前将这“枯根”卖给云飞的那个小贩！
他抬起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
“我真是个瞎了眼的蠢货！我就是个天字第一号的大傻子啊！”
“泼天富贵！泼天的富贵啊！就这么被我……被我当成烂木头给卖了！！”
他嚎啕大哭，捶胸顿足，悔得肠子都青了。
周围的人看着他，没有一个嘲笑，反而充满了同情和……嫉妒！
谁能想到，一根随手丢弃的烂木头，竟然是传说中的紫檀参！
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聚焦到了云飞身上。
这个从始至终都平静如水的年轻人，此刻在他们眼中，已经变得高深莫测。
他不是在演杂耍。
他是在点石成金！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天哪！真的是紫檀参！我这辈子竟然能亲眼见到这种神物！”
“枯木回春！这才是真正的枯木回春啊！”
“刚才谁说他是骗子的？这要是骗子，那王神医算什么？”
一句句议论，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王德海和他那几个徒弟的脸上。
王德海的几个徒弟面如土色，缩着脖子，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德海的身体晃了晃，眼前一阵发黑，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
完了。
全完了！
他一生的名誉，他百草堂的招牌，在今天，在此刻，被这个年轻人踩得粉碎！
云飞看都未看那株价值连城的紫檀参，他的视线，冷冷地落在了面无人色的王德海身上。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德海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事实胜于雄辩，任何的狡辩在神迹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云飞缓缓伸出手，将扎在紫檀参上的银针一根根拔出。
他的动作依旧不疾不徐，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拔完最后一根针，他拿起那株散发着异香的紫檀参，看也不看，随手递给了身旁已经彻底呆滞的曹安然。
然后，他才重新看向王德海，一字一句地说道。
“记住我们的赌约。”
“明天一早，到回春堂报道。”
“劈柴，挑水，扫地，这些活，总会干吧？”
话音落下，他不再理会面如死灰的王德海，转身便走。
“我们走。”
他对还处在巨大震撼中的曹安然说了一句。
曹安然如梦初醒，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那株尚有余温的紫檀参，亦步亦趋地跟上了云飞的脚步。
人群自动为他们分开一条道路，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敬畏。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死寂的现场才再次爆发出一阵冲天的哗然。
王德海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被他的徒弟们七手八脚地扶住，才没有瘫倒在地。
……
走出了很远，曹安然依旧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狂跳，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那株造型奇特、散发着醉人香气的紫檀参，又抬头看了看走在前面，那个从容淡定的背影，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云飞……”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那个王德海……真的要让他来我们回春堂打杂吗？”
“他毕竟一把年纪了，而且……我听说，他背后是王家，势力不小。”
云飞脚步未停，头也不回。
“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至于王家，我跟你说过，我还不放在眼里。”
又是这样。
又是这种视一切为无物的淡然。
曹安然咬了咬嘴唇，心头的震撼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愈发浓烈。
她深吸一口气，问出了心底最大的疑惑。
“你怎么会……你怎么会认得那是紫檀参的？连王德海都看走了眼……”
云飞的脚步顿了顿，他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世上的东西，见得多了，自然就懂了。”
见得多了？
曹安然一怔。
紫檀参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物，他说得倒轻巧，好像是路边的大白菜一样。
“那……那你那个手法……”曹安然指了指自己怀里的紫檀参，“给它扎针，它就活过来了……这是什么医术？”
云飞笑了笑，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那不是医术。”
“不是医术？”曹安然更加迷糊了。
“嗯，那很难解释。”云飞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施针只是一个引子，一个媒介。”
“真正让它活过来的，是我渡入它体内的……一点真气。”
真气？
曹安然的脚步猛地停住了，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嗡的一声。
这两个字，她只在那些武侠小说或者电视剧里听过。
她摇了摇头。
这太玄乎了。
根本不能相信。
他或许也有自己的秘密。
她看着云飞的背影，那个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拉得很长，显得愈发神秘，愈发遥不可及。
她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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