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观音无奈退走,唐三藏:你是妖怪吧?
正欲将那一炷清香插入香炉的镇元子似乎有所感应,指尖动作微微一顿。
他轻轻抬头,朝着上空云端瞥了一眼。
佛门的人鼻子倒是灵,这就闻着味儿来了。
镇元子随手将香插好,并未起身,只是侧头看向身侧这位刚认下的“二弟”姬玄。
“看来,佛门还是不放心你们啊。”
“那位南海的观音菩萨,已经悬在咱们头顶上了。”
“二弟,可需要为兄这就施法把她‘请’下来?”
他拍了拍姬玄的手背,语气里多了几分身为地仙之祖的傲气与护短。
姬玄闻言,眼底笑意一闪而过。
对方这声“二弟”叫得倒是顺口。
虽然结拜仪式还没彻底走完,但这镇元子显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自己人”。
既然这位便宜大哥,主动把大腿伸过来让他抱,他自然不能错过。
而且,有镇元子这尊大仙杵在这儿。
不管那观音是想来找他麻烦,还是想来这五庄观里捞点油水,今日怕是都要碰一鼻子灰了。
“观音?”
“镇元老哥是说,那婆娘就在上头?”
旁边正抓耳挠腮看戏的孙悟空,听到说这话,不由的一愣。
金箍棒在他手里挽了个凶戾的棍花,火眼金睛里金光爆射,仰天看去。
那架势,哪像是见到了菩萨,分明是见到了大敌。
“啥玩意儿?”
“那……那疯婆娘追上来了?”
天蓬正往想问师傅唐三藏讨个果子吃,听到这话,眼珠子瞪得溜圆,急忙朝着大殿之外看去。
与此同时,卷帘急忙起身,挡在了唐三藏身前。
看到这一幕,镇元子多少有点懵。
这有点……不对劲啊?
这几位不是佛门钦点的取经人吗?
不是那是观音亲手挑选的班底吗?
怎么一听自家顶头上司的名字,一个个跟见了索命厉鬼似的?
一个个,脸上的慌张之色根本掩饰不住。
难不成,这帮人背着佛门,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那观音此番前来,根本不是为了什么人参果树,而是来整顿这西行队伍的?
“二弟,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疑惑之下,不得不压低嗓音,指了指如临大敌的孙悟空几人。
姬玄干咳了一声,脸上浮现出几分尴尬之色。
“不瞒大哥,之前那黎山老母伙同文殊、普贤,还有这位观音菩萨,设了个局,想试探我等禅心。”
“小弟一时没把持住,又不小心中了算计……就跟那观音拜了个堂,成了一回亲。”
姬玄说到这,并未继续往下说。
听到这话,镇元子嘴角疯狂抽搐,脑子里嗡嗡作响。
拜堂成亲?
还是跟那观音?!
那个整日端着玉**,一脸慈悲为怀,不食人间烟火的观音菩萨?
怪不得这帮人怕成这样!
那观音,不会是来抢他二弟,去南海当个道侣的吧?
那观音是佛门四大菩萨之首!
连她都想用“美人计”拉拢自己二弟,甚至不惜让亲自下场。
这说明这姬玄身上的价值,比自己看到的还要大得多!
若是让观音进来,这便宜二弟岂不是要被勾搭走了?
不行,绝不能让佛门坏了自己的好事!
想到这,镇元子忽然仰天大笑。
“原来如此!”
“二弟尽管宽心!”
“这万寿山地界,为兄的话便是天条!”
“既然二弟和三藏法师如今不想见这‘旧相识’,那为兄便做主,不让她进这门了!”
话音未落,镇元子大袖猛然一挥。
一点土黄色的光芒从他袖口激射而出,瞬间穿透大殿穹顶,没入虚空。
只见万寿山上空,一层厚达万丈的土黄色光幕凭空浮现。
无数玄黄符文流转其间,将整个万寿山封锁得密不透风。
在这大阵笼罩之下,别说观音,就是如来亲至,想要强行破开这地书防御,也得崩掉两颗门牙。
“这是……地书?”
姬玄感受着那股极品先天灵宝的威势,心中暗乐。
这便宜大哥能处,有事他是真上啊。
为了不让观音降临,连看家法宝都祭出来了,直接摆明了拒绝接待。
如此一来,哪怕观音就在头顶上暴跳如雷,也只能干瞪眼,根本进不来这五庄观半步。
“多谢大哥!”
姬玄也不矫情,当即抱拳,行了一礼。
“二弟何须见外!”
镇元子一把托住姬玄的手臂,笑容满面,心情极佳。
“此番结拜之后,你若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为兄!”
“在这地仙界,还没有为兄摆平不了的事!”
“来来来,吉时莫要耽误,咱们继续!”
说着,他拉着姬玄,在那香案前重新跪下,郑重其事地走完了这场结拜仪式。
看着这一幕,唐三藏师徒几人,紧绷的神经这才算是松了下来。
有这位地仙之祖顶着,那观音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休想降临此地了。
而这个时候,在云层之上,罡风猎猎。
观音素手紧攥着羊脂玉**,原本慈悲庄严的面相,此刻却极为阴沉。
下方那层土黄色的光幕,防御力超然。
无数玄黄符文如游鱼般在光幕中穿梭,散发着一股源自洪荒大地的古老威压。
地书大阵,勾连地脉,她是破不开的。
“镇元子……”
观音牙关紧咬,从齿缝中挤出这三个字。
那土黄色的光芒有些刺眼,像是一道无声的逐客令,把她硬生生地拒之门外。
她能感觉到,五庄观内那几道气息正在欢聚。
而自己,却只能在这里喝西北风。
这镇元子,分明是把她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啊!
“好!好得很!”
观音胸口剧烈起伏,几次想要强行出手试探这大阵的深浅,最终却都忍了下来。
打不破是小事,若是真跟镇元子撕破脸,这因果太大。
佛门现在的重心在西游量劫,经不起这种折腾。
但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去。
“这笔账,本座记下了!”
观音最后狠狠瞪了一眼那固若金汤的万寿山,大袖一甩,化作一道流光,直奔西天灵山而去。
这西行队伍,似乎已经超出了她能掌控的范畴,需要找佛祖指点迷津!
……
而在五庄观大殿内,香火缭绕。
“大哥!”
“二弟!”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镇元子红光满面,那叫一个亲热。
姬玄嘴角含笑,眼角余光却瞥向了云端。
那种若有若无的窥探感消失了。
那个端着架子悄悄到来的观音菩萨,看来是知难而退了。
于是,姬玄收回目光,视线落在面前案之上。
一枚枚人参果,正如婴儿般盘坐丹盘之中,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镇元子轻轻挥手,给姬玄五个人,每一个分了三枚人参果。
这味道钻入鼻腔,浑身毛孔都舒张开来,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阿弥陀佛!”
唐三藏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这才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枚果子,小口细品。
孙悟空则是抓耳挠腮,抓起果子就往嘴里塞,三两口便吞了下去。
至于沙僧,老实人吃东西也老实,低着头默默啃食。
天蓬那双眼睛早就直勾勾地盯着果子,绿光大盛。
还没等旁人看清,他便一把抓起属于他的那三枚果子,仰脖,张嘴,一个个的吞了下去。
连嚼都没嚼,那果子就顺着喉咙滑进了肚子里。
“这就没了?”
天蓬砸吧砸吧嘴,一脸茫然地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
他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掌,再看看还没动嘴的姬玄,那一双猪眼瞬间亮了起来。
他腆着个大脸,就要往姬玄这边凑。
“那个……姬大哥啊……”
姬玄眼皮都没抬,只是一记冰冷的眼神扫过去。
天蓬浑身肥肉一颤,刚迈出的脚硬生生收了回去,讪讪一笑,缩回了脖子。
虽然这果子馋人,但也不值得他惹怒了姬大哥。
姬玄心中暗笑,这呆子也就是这副德行。
他也不急着吃,目光流转,瞥向殿外。
那里,小白龙化作的白马正百无聊赖地甩着尾巴,而小龙女则隐匿了身形,乖巧地守在一旁。
姬玄手指轻弹。
两道柔和的法力卷起案上两枚人参果,化作流光,嗖地一下飞出大殿。
这一幕,看得天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那可是人参果啊!
闻一闻就能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能活四万七千年的宝贝!
这就……喂马了?!
殿外。
小龙女正百无聊赖地数着地上的蚂蚁,忽然感应到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抬头一看,一枚晶莹剔透的果子正悬停在面前。
耳边传来姬玄温润的传音:“你且尝尝鲜。”
小龙女娇躯一震,眼眶瞬间红了。
这等天地奇珍,姬玄哥哥竟然没忘了自己!
哪怕是在这大佬云集的五庄观,哪怕是在这等重要场合,他心里依然装着自己。
“多谢姬玄哥哥……”
她声音微颤,小心翼翼地接过果子,没有丝毫犹豫,一口咬下。
甘甜的汁水在口腔爆开,化作惊人灵气冲刷着她的龙元肉身。
旁边的小白龙也是一声欢悦的长嘶。
跟着唐三藏这一路,除了吃草就是喝凉水,何曾有过这种待遇?
这姬玄,比那整天只会念经的师傅强了一万倍!
大殿主位上,镇元子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不错!”
他捋着胡须,看向姬玄的目光愈发柔和,甚至带上了几分赞赏。
哪怕是对两头坐骑,都能如此慷慨,不忘旧情,说明他这二弟重情重义!
这也说明,他没有看错人。
现在姬玄虽然帮不上自己什么。
但他现在照拂姬玄,那么日后,自己若是有需要的时候,对方必会帮自己。
而姬玄,这个时候才拿起剩下那枚人参果。
果肉入口,瞬间化作一股磅礴却温和的洪流,冲刷着他的元神和肉身。
其中,蕴含着这万寿山地脉孕育无数年的天地精华。
轰!
这一刻,就先体内八九玄功自行运转,那股灵气,风俗的滋养着他每一寸血肉筋骨。
姬玄肉身轰鸣,玄功不断流转。
而刚突破不久的大罗金仙后期境界,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坚实起来。
不过,姬玄并没有急着炼化全部药力,而是引导着这股力量,在经脉中一遍遍冲刷。
半个时辰后,姬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人参果,果然名不虚传。
若是多吃几个,自己的修为,恐当在上一层楼。
……
接下来的几日,五庄观内一片祥和。
镇元子是个讲究人,每日素斋变着花样上,珍馐灵果不断,把唐三藏师徒几人吃得红光满面,连天蓬那肚子都圆了一圈。
这一日,姬玄与镇元子对坐论道。
说是论道,其实更多是镇元子在试探姬玄的深浅。
姬玄也不藏拙。
他深知,想要彻底绑死这位地仙之祖,光靠“义气”是不够的,得有让他无法拒绝的利益。
比如,那触摸不到的无上机缘。
姬玄放下茶盏,手指轻轻叩击桌面,语气随意地抛出了几句从“混元无极经”中领悟的玄妙。
“大道至简,衍化至繁。”
“兄长只知地脉厚重,可曾想过,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但这‘载’字,并非承载,而是孕育。”
“正所谓阴阳逆转,五行互根,土之极为木之始……”
这几句话,听在旁人耳中或许云里雾里。
但在镇元子是何等存在?
听到这些,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动了起来!
他那双原本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得滚圆,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无数岁月都无法精进的修为,竟然在这几句看似随意的话语中,有了一丝异样的波动!
“这……这是……”
镇元子激动的胡须都在颤抖,手中的茶盏“啪”的一声被捏成了粉末,茶水溅了一手却浑然不觉。
这哪里是什么随口之言?
这分明是直指大道的无上真言!
他这个二弟,竟然随口就能道出这等连圣人都未必肯轻易传授的无上感悟?
姬玄神色却颇为淡然。
只不过,他越是这般风轻云淡,镇元子心中便越是震撼。
“二弟!”
“为兄……似有感悟!”
“那一丝契机,或许将有头绪!”
“事不宜迟,为兄必须立刻闭关,参悟这番妙理!”
镇元子猛地站起身,对着姬玄拱了拱手,仿佛一刻都等不及了。
这种灵光一闪的顿悟,稍纵即逝。
随后,他大手一挥,一块温润的玉牌凭空浮现,落入姬玄手中。
“二弟!这几日你且在这观中住着!”
“但这五庄观上下,无论人参果树还是库房宝阁,只要二弟开口,为兄那些弟子谁敢不从,为兄出关便废了他!”
“若是那佛门再来聒噪,直接开启大阵轰回去便是!”
说完这番话,镇元子连招呼都顾不上跟唐三藏打招呼,身形一晃,直接化作一道光芒,冲向了后山闭关之地。
姬玄摩挲着手中温热的玉牌,听着后山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道更为厚重的阵法结界升起。
不愧是顶级大能。
曾经能够聆听紫霄宫那位道祖讲道的存在。
就这几句话,对方便已经生出了无上感悟,找到了惊人机缘。
当姬玄起身,走回五庄观大殿之际,唐三藏已经迎了上来。
“法师,我那大哥闭关了!”
姬玄看到唐三藏似想找镇元子,急忙解释了一声。
“阿弥陀佛。”
“既然镇元大仙已入定参悟大道,我等身为过客,也不便再久留搅扰。”
“这几日在观中叨扰甚久,也是时候启程了。”
这几日虽说是享受了几天仙家福地,每日听风赏月,但他那颗向佛之心,并未因此而蒙尘。
西天路远,经书未取,每一日的安逸对他而言,都是一种变相的罪过。
“法师言之有理。”
姬玄眉梢微挑,将玉牌随手塞进袖口,这和尚倒是自觉。
于是,他们一行人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便来到了五庄观大门外。
此时,清风、明月还有镇元子那四十六名弟子,整整齐齐排成两列,恭送这几位“瘟神”。
虽说镇元子大仙吩咐过要好生招待,但这几日,尤其是那位猪长老,简直是五庄观上下的噩梦。
只见天蓬此时腆着个大肚子,肩上扛着的钉耙都被一个鼓鼓囊囊的巨大包裹压弯了腰。
包裹里不时飘出一股子油酥面饼的香气,甚至还夹杂着几缕灵果的清香。
清风眼角抽搐,死死盯着那个包裹。
这猪头是一点没客气,连吃带拿,简直比土匪进村还扫荡得彻底。
“八戒……你这是搬家吗?”
“出家人四大皆空,你带这么多身外之物,成何体统!”
唐三藏回身,看着那一包夸张的行囊,眉头皱成了川字。
天蓬嘿嘿一笑,猪耳朵扇了扇,不仅没有羞愧,反而理直气壮地紧了紧包袱皮。
“师傅哎,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这西去路途遥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万一饿瘦了俺老猪不要紧,要是饿坏了师傅您,咱们这经还取不取了?”
“俺这都是为了师傅着想啊!”
若是不知道他底细的,怕是真要被这番话感动几分。
唐三藏气得嘴唇哆嗦,指了指天蓬,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
“只是莫要忘了我等使命,速速赶路吧!”
说完,唐三藏也不再看那群神色复杂的道童,一马当先朝着西方疾驰而去。
孙悟空扛着金箍棒,冲着清风明月做了个鬼脸,怪笑一声跟了上去。
沙僧挑着担子,憨厚地朝众道童行了一礼,这才迈步离开。
直到这行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山道尽头,五庄观门口才响起了一片整齐的呼气声。
清风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咬牙切齿:“师尊出关前,我要把门焊死,谁来也不开了!”
……
当姬玄一行人离了万寿山地界,周遭景色便是陡然一变。
先前还是松篁交翠、桃李争妍的仙家福地,转眼间便成了怪石嶙峋,枯藤老树吗,仿若穷山恶水。
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被人泼了一层淡墨,压得极低。
姬玄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四周。
这里的山势险峻异常,山峰如剑戟般直插云霄,山间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透着丝丝阴森之意。
若是他记的不错,此处应当便是那赫赫有名的白虎岭了。
想来,白骨夫人,就在这山里候着呢。
“师傅!”
走在最前头的孙悟空猛地停下脚步,火眼金睛微微眯起。
“这里山高地险,雾气凝而不散,恐有妖怪蛰伏。”
“您老可要跟紧俺们了,莫要乱跑!”
猴子虽然顽劣,但对危险的嗅觉却是三界顶尖。
唐三藏勒住缰绳,白马不安地喷了个响鼻。
若是放在以往,听到有妖怪,这和尚怕是早已面如土色,体如筛糠。
但如今,唐三藏的胆气早已今非昔比。
他端坐在马上,腰杆挺得笔直,手中锡杖重重一顿,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
“悟空,莫要惊慌。”
“为师已非当年初出长安,这一路走来,也算见过大风大浪,自有佛祖庇佑,况且还有你们几个徒弟在侧,区区妖怪,何足挂齿!”
“若是真敢来犯,只管收了便是!”
这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颇有几分降妖除魔的金刚罗汉气势。
姬玄在旁听得眉头一挑,嘴角忍不住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这和尚,飘了啊。
自信是好事,但盲目自信,往往就是挨揍的前兆。
而且,现在唐三藏这般变化,那佛门知晓之后,安排的劫难,恐怕就不会如同之前那般简单了。
“师傅说得是!师傅威武!”
天蓬在后面哼哼唧唧地拍着马屁,脚步却越发沉重。
他那大肚子随着步伐一颤一颤,额头上早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只是,威武归威武,但这肚子可是铁打的也要吃饭啊。”
“俺老猪快走不动了,咱们找个地方歇歇吧!”
天蓬眼珠子骨碌乱转,瞥见前方路边有一块平整的大青石,顿时两眼放光。
“正好俺老猪这里,还给您老、姬大哥,还有猴哥,留了些上好的面饼果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迫不及待地卸下肩上的包裹。
唐三藏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头虽被阴云遮蔽,但估摸着时辰也不早了。
再加上山路崎岖,马匹确实也有些乏力。
“也罢。”
“且歇息片刻也好,正好吃些干粮,养足精神再过这险山。”
唐三藏翻身下马,招呼几人围拢在了那大青石旁。
天蓬动作麻利地解开包袱皮,里面果然琳琅满目。
除了五庄观顺来的干粮,甚至还有几颗色泽诱人的灵果,散发着淡淡的灵气波动。
这猪头,藏私货的本事确实一流。
天蓬抓起一块面饼递给唐三藏,又挑了个最大最红的果子,屁颠屁颠地跑到姬玄面前:“姬大哥,给,解解渴!”
接着又扔了个果子给孙悟空。
最后,他自己抓起两块饼,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张嘴就要啃。
一直默默牵马挑担的卷帘站在一旁,手里还捏着降妖宝杖,看着这一幕,那张紫膛色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二师兄……我呢?”
这二师兄,合着把自己当透明人了?
一路行来,挑担最累的可就是他啊!
天蓬正要下嘴,听到这声音动作一顿,猪脸上挤出一丝尴尬。
“哎哟,瞧俺老猪这记性!”
他也没舍得放下手里的饼,只是在那一大堆吃食里扒拉了两下,捡起一块稍微有些焦黑的硬饼,顺手扔了过去。
“自是少不了你的,老沙你牙口好,吃这个有嚼劲!”
卷帘接过那块硬邦邦的面饼,嘴角抽了抽,默默走到一旁啃了起来。
姬玄咬了一口灵果,汁水甘甜,眼神却越过众人,投向了山道另一侧的一条蜿蜒小径。
那里,雾气似乎比别处更浓重些。
突然,姬玄双目微凝。
只见那薄雾散开,一位女子,正款款走来。
她左手提着一个青砂罐,右手拎着个绿瓷瓶,身姿婀娜,走起路来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风流韵味。
那张脸更是生得花容月貌,眉眼含春,哪怕是在这阴森的山林间,也显得格外娇艳欲滴。
姬玄心中暗自思量,目光在那女子身上打量了一番。
这等出场方式,除了那位赫赫有名的白骨夫人,还能有谁?
不得不说,这妖精化形的本事确实不赖,该有的都有,该翘的都翘,完全长在男人的审美点上。
只是……对方这版迫不及待的跑过来,难道没看到孙悟空没有离去吗?
这么着急投胎?
就不怕被一棒子打死了?
在姬玄思索之际,那白骨精所化的女子,转眼便到了近前。
对方一双媚眼直勾勾地盯着唐三藏,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红光。
“嗯?”
孙悟空动作猛地一滞。
他那双火眼金睛瞬间亮起,看向了那女子。
在他眼中,哪里是什么美娇娘,分明是一具粉红骷髅!
孙悟空随手扔掉果子,反手便从耳中掣出金箍棒,迎风一晃,化作碗口粗细,就要动手!
“大圣且慢!”
姬玄见状,当即朝着孙悟空传音了一声。
孙悟空身形一顿,回头看向姬玄,眼中满是疑惑:“姬兄弟,这分明是个妖怪,你为何拦俺?”
“大圣,这荒山野岭突然冒出个美貌妇人,你我都知有诈。”
“但三藏法师肉却未必看的出来。”
“我观这女人乃是借尸还魂之法,肉身是凡人,你这一棒子下去,妖怪元神跑了,留下一具凡人尸首。”
“到时候三藏法师若误会你滥杀无辜,岂不是中了妖怪算计?”
“不如让这妖怪把戏演全了,让法师看个明白,之后再动手也不迟。”
姬玄安坐在青石上,笑吟吟的传音解释了几句。
孙悟空闻言,眼珠子转了转,看了一眼那边真看向来者的唐三藏,心中顿时明悟。
姬兄弟说得有理啊!
既如此,那就陪这妖精玩玩!
反正有姬兄弟在侧,加上俺老孙这根棒子,这小妖还能翻了天不成?
想到此处,孙悟空收起凶相,将金箍棒往肩上一扛,咧嘴一笑。
那女子见那凶神恶煞的猴子收了棒子,高悬的心才算落回肚子里。
她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襟,强压下心头的惊悸,面上重新堆起那副温婉可人的笑意。
这荒山野岭,只有这几个和尚,那细皮嫩肉的长老便是唐三藏肉无疑。
传闻,吃了唐三藏的肉能长生不老,这诱惑足以让她赌一把。
“敢问诸位长老,来自何方啊?”
她那声音娇滴滴的,完全不像是山野人家。
还没等唐三藏开口,一旁早就按捺不住的天蓬却是先动了。
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动作矫健得完全不像是个几百斤的胖子。
那长长的猪嘴一咧,口水差点没顺着嘴角流下来,一双眼睛色眯眯地在那女子身上来回扫视。
“俺老猪师傅,可是东土大唐来的高僧!”
天蓬挺着个大肚子,几步窜到最前头,把那原本还算宽敞的路堵了个严实。
“女菩萨有什么事情,只管跟俺老猪说便好了!”
“是不是迷路了?还是家里有什么难处?俺老猪力气大,心肠热,最是乐于助人!”
他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那模样恨不得把心窝子都掏出来给人家看。
“啊……”
女子惊呼一声,装出一副受到惊讶的样子,往后退了好几步,手中的青砂罐都差点没拿稳。
这猪妖长得实在寒碜,獠牙外翻,一身黑毛。
看到这一幕,唐三藏手中转动的念珠猛地一停,眉头紧锁。
“八戒,速速回来!”
他眼中满是不悦,朝着天蓬呵斥了一声。
天蓬正准备伸手去扶那受惊的女子,听到这话,身子僵在半空。
师傅今天是怎么了?
俺老猪也没干啥出格的事儿啊,不就是跟女菩萨搭个话吗?
再说了,是人家女菩萨先开口问他们的。
出家人慈悲为怀,俺老猪热情回应,这也是为了维护大唐高僧的形象不是?
唐三藏没理会天蓬那哀怨的眼神,他起身越过呆立当场的天蓬。
砰!
手中九环锡杖重重地顿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他盯着那女子,脸上神色凝重。
“阿弥陀佛!”
“女施主不是人,是妖怪吧?”
这话一出,场面瞬间死寂。
孙悟空扛着金箍棒,嘴巴张得老大,那句到了嘴边的“师傅英明”硬生生卡在嗓子眼。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台词不该是俺老孙的吗?
怎么被师傅抢了先?
坐在青石上的姬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之意。
这唐三藏的变化,越来越大了。
要知道,这白骨精的尸解法虽然不算顶尖,但胜在真实。
这具肉身确确实实是凡人尸骨,没有丝毫妖气外泄。
就连那天蓬和卷帘,这两个天庭下来的老油条都没看出破绽。
这肉眼凡胎的唐三藏,凭什么这么笃定?
而那白骨精所化的女子,更是被这一问给整懵了。
她这戏才刚开场,还没唱到高潮呢,怎么就被掀了桌子?
但她毕竟是修炼多年的妖精,眼珠子一转,立马换上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眼眶瞬间红了一圈,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
“长老,你误会我了!”
她声音哽咽,带着几分颤抖。
“此地,叫做白虎岭,西边山下,就是我家!”
“我父母好善,因无子,故而招了个女婿,在山南锄田!”
“我去送饭,正好遇到几位长老……”
白骨精一边说着,一边还特意将手中的青砂罐往前递了递,盖子微微掀开,露出里面热气腾腾的香米饭,试图用这凡间的烟火气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若是换了原本的唐三藏,怕是早就信了八分,还得责怪徒弟无礼。
然而,她的话音还没落下,唐三藏却突然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那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拙劣的小丑在舞台上卖力表演。
“妖怪,你莫要多言了!”
他单手竖掌,语气冰冷,直接打断了对方的哭诉。
“你当贫僧这双眼睛是摆设,还是当贫僧这脑子里装的是浆糊?”
他抬起手中的锡杖,指了指脚下的乱石嶙峋,又指了指四周险峻的山势。
“这高山险地,怪石横生,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
“就算有人家,也当是身手矫健的猎户,靠打猎为生。”
“你们一家,在这连土都找不到几两的石头山里种地?”
“种石头吗?”
这荒山野岭,一位美娇娘一人独行,本就不合理。
白骨精脸上的表情僵住了,这和尚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唐三藏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连珠炮似的质问:
“再者,你说你家在西边,你丈夫在南边。”
唐三藏伸手指了指方位,出露了一抹嘲讽之意。
“贫僧虽不才,但也知晓方位。”
“你从西边来,要去南边送饭,理应走山腰小径,直接折向南去。”
“可你呢?你却翻山越岭,特意绕了一大圈,跑到这东边的山道上来作甚?”
“你这是给丈夫送饭,还是替大王巡山啊?”
这一连串的质问中,带着几分被愚弄的怒火。
这妖怪,真当他是只知道念经的傻和尚吗?
编瞎话也不打个草稿,简直是对他智商的侮辱!
“师傅,你这也太厉害了!”
孙悟空再也忍不住了,抓耳挠腮,兴奋得在原地翻了个跟头。
“这都快比俺老孙的火眼金睛了!俺老孙是靠眼睛看,师父你是靠脑子想啊!佩服,佩服!”
孙悟空没想到,自己师傅今日竟露了这么一手。
一旁的姬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看来,自己这一路上的潜移默化、旁敲侧击,终究是没有白费。
这唐三藏,除了吃斋念佛,越来越会用脑子思考问题了。
这一通分析,句句在理,直击要害。
有些细节,甚至连他刚才都没太在意,却被唐三藏敏锐地捕捉到了。
而那白骨精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脸上的委屈表情变得僵硬了起来。
自己这一番话,可是经过了反复推敲,甚至还特意找了几个小妖排练过的。
按理说,这和尚听了应该感动得涕泪横流才对,怎么会听了几句,就找出了这么多破绽?
眼看骗局被拆穿,白骨精心中慌乱,但她绝不能就此认输。
那唐三藏肉就在眼前,若是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她以后还怎么在这白虎岭混?
“长老,我真不是妖怪,这山路崎岖,只能绕路而行啊!”
“长老岂能诬蔑我为妖怪……”
解释是解释不清了,只能装委屈,哭上一场,博取同情。
而且,她一边哭,一边朝着唐三藏挪了过去。
只要再靠近一些,哪怕拼着挨那猴子一棒,也要先抓了这和尚再说!
“嘿嘿嘿,女菩萨,师父嫌你是妖怪,俺老猪可不嫌弃……”
然而,就在白骨精即将踏入攻击范围的关键时刻,一个巨大的阴影突然笼罩了她。
天蓬那硕大的猪头,毫无征兆地往前一探,像是一堵肉墙,直接挡在了唐三藏身前。
“俺师傅就是太多疑了,这么漂亮的小娘子,怎么可能是妖怪?”
“女菩萨,别哭别哭,俺老猪这就帮你……”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白骨精脸色骤变。
这头死猪!
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坏她好事!
她原本计算好的路线被这庞大的身躯堵得严严实实,想要绕过他去抓唐三藏,势必会彻底暴露。
而不远处,那孙悟空正扛着棒子,一脸戏谑地盯着她,显然早就看穿了她的意图。
此时动手,必死无疑。
白骨精心中暗恨,却也知道今日这第一局算是彻底栽了。
既然软的不行,骗也不行,那就只能用最后一招——金蝉脱壳!
她故作惊吓,像是被天蓬这副尊容吓破了胆,再次踉跄着后退。
同时,她再次开口辩解道,声音凄厉,透着一股子绝望。
“长老,我父母皆是吃斋拜佛之人,我丈夫更是善人!”
“长老如此羞辱于我!”
“莫不是我只能一头撞死在这里,方才能够证明我不是妖怪吗?”
这个时候,恐怕只能舍弃这一身皮囊,用这凡人的死,来乱了这和尚的心。
如此,自己后续的计谋方才能够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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