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易水寒

叶观微微点头：“欲擒匪首，必须两个匪首都要拿住，若走其一，恐生变故。”

“若要同时擒住两名匪首，只能智取，不可强攻。”

“我的想法是先调虎离山，再引蛇出洞把黑风二天王和托塔牛魔王各自都从酒楼里引出来，让他们聚在一处，然后一举成擒。”

赵汝成道：“叶先生此计，本官业已想道，但是难点在于如何引蛇出洞？”

“匪首彪悍，却也不傻，他们根本不可能被引出来！”

“去引他们时，那匪首若带匪众鱼贯而出，该用何法？”

叶观点头：“赵大人此言甚是，因此今晚最关键的一步就是引蛇出洞，如果诸位大人都没有合适的人选，叶某就自告奋勇了，为了安化县黎民百姓，我叶观愿意只身前往匪巢，引出两名匪首，诸位大人布置精干力量，一举成擒！”

赵汝成看着叶观，脸上露出尴尬神色：“叶先生，我们这里诸多食朝廷俸禄者，有诸多城军、捕快，怎好教叶先生只身前去涉险？”

“如果叶先生出了意外，我等还有何面目存于世间？”

“就算不出意外，此事若传扬出去，我等也是颜面尽失，名望无存！”

叶观摇头道：“赵大人此言差矣，今日诸位大人都在此处，我觉得今日就该统一口径。”

“对外就这样说，袁大人与陶大人到安化县，与县中诸位大人定下翁中捉鳖之良计，诱黑风山与牛头山之盗匪进入城中，而后关门打狗，一举剿灭盗匪。”

“叶某去引蛇出洞，亦是此计中一环或者直接忽略了我这一环，也并无不可。”

“如此对于诸位大人，朝廷只会论功行赏，还有什么丢脸面的？”

听叶观这么说，袁有道、赵汝成等人羞愧的同时，也不由心中一动。

这叶先生的脑子太好使了，这黑白颠倒之术登峰造极，把一件对众人都非常不利的事情却说成了脸上贴金的事情。

如果叶先生此事若成，他安然无恙，盗匪成擒，再按叶观所说上报，在场众人不但无罪，而且皆会受到朝廷嘉奖。

只是这件事情却需要叶观只身冒险，还不说最终能否引蛇出洞成功，也是存有疑惑。

再者，要是按照叶观所说，这样颠倒黑白的做法，在场的这些人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叶先生……”

赵汝成还想再说什么，叶观却是斩钉截铁说道：“赵大人，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你是觉得此事有些不妥，但赵大人想一想，你是爱民如子的父母官，如果你不这样的话，将来朝廷问责，将你调离本县，来一个不爱民如子的父母官，岂不是将本县百姓置于水火之中？”

“因此，你如此上报，并不是为你自己，而是为了全县的黎民百姓，诸位大人同样如此！”

这叶观当真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如果自己不这样办，反倒成了坑害百姓？

赵汝成看了袁有道一眼，两人无声交汇眼神，俱都沉默不语。

此事已经挑战了他们心中的底线。

这是彻底地颠倒黑白！

如果没有任何代价还好，可是，这需要无辜的叶观去冒险。

两人谁都不好答应，谁答应了，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叶观却没给众人更多的时间，他继续说道：“我做主，若此计成了，就如此上报，若不成再说，此事就这样定了，我们都是为了安化县的黎民百姓！”

赵汝成脸色微红说道：“叶先生，只是我等担心先生安危。”

叶观大义凛然说道：“诸位大人无需担心，叶观宁可拼却一死，也定将两名匪首引出酒楼，接下来就要看诸位大人的了。”

“下面咱们研究一下兵力部署，力求能够干净利落的擒获两名匪首，而且要考虑到匪首不单独出来，而带几名随从出来的情况发生！”“

“因此埋伏的兵力一定要充足，这酒楼对面是各类商铺，可将人提前埋伏其中，出手时要掌握好时机……”

此时的叶观俨然如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将军，他拿着木棍在地上比比划划，说出各家店铺的名称，店铺的大小，安排各店铺隐藏多少人，擒获匪首之后该如何压制酒楼中的盗匪，又如何确保酒楼中的掌柜、伙计不受到伤害……

之前叶观与众人谈论时，院外已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公门中人，他们都在院外候命，并没有过来打扰大人们的议事。

叶观所制定的行动计划非常缜密、稳妥，一边布置，另一边，赵汝成已经挑选最精干的人手，按照叶观所说，陆续派遣出去，到指定位置埋伏。

以免同时出动人手过多，引起盗匪警觉，再引发不可预料的反应。

叶观与袁有道、赵汝成等人共同完成布置，人手业已调配完毕。

县尉钱文焕和总捕头杨阶亲自参与行动，他们已带人离去。

叶观这边也把长袍换下，穿上长裤，短衣，打扮得与匪众一般无二，这就准备离开院落，前往匪首所在的酒楼。

旁边的李氏已经把他们的计划听得分明，见叶观要只身入虎穴，李氏忍不住拉住他的胳膊，面带泪水说道：“观儿，娘担心你，舍不得你去！”

叶观用手捋了捋李氏额头的碎发，悲壮地说道：“娘，您常教诲观儿要长大成才，为国家社稷出力，为百姓谋福祉，儿现在就要听从娘的教诲，去为社稷出力了！”

“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即便身死，也是重于泰山，娘，您放心，就算我死了，在场的诸位大人也会替观儿报仇，也会替观儿安置好娘，让你安享晚年！”

叶观不说还好，他这样一说，李氏更是开始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叶观做戏做全套，他当即跪倒在地上，给李氏磕了三个响头。

“娘，观儿若回不来，娘也不要怪观儿，没有在您膝前尽孝，观儿此去是舍生取义，朝廷也会给观儿一个交代的，观儿也算死得其所了！”

说完，叶观起身，用手抹了下眼睛，朝诸位大人拱了拱手，毅然钻入暮色之中。

叶观离开得极其悲壮，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意味！

院中的袁有道、赵汝成等人，整个过程都沉默不语，心情极其复杂。

等叶观转身离开，他们均是无声地朝叶观的背影拱手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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