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呵,和联胜要是真这么厉害,怎么连话事人都保不住?现在非要逼我一个小弟去出头?你不是说有五万人吗?人呢?让他们去啊!真当我是傻子?”
吉米情绪激动,虽然愤怒但还保留一丝理智,没敢直接骂邓伯,转身指着师爷苏的鼻子继续发泄:
“你们要替林怀乐讨公道,自己去!别把我扯进去!我为什么最后才喊他干爹?因为那天我不开口,恐怕连房间都走不出去!我出来混的,叫一声干爹而已,总不能把命都赔上吧!”
说完,吉米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邓伯表面平静,心里却涌起一阵烦躁和无力。
这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感觉自己老了。
先是顾正义拒绝接任话事人,当面掀桌说不混字头只做生意;现在吉米又说着类似的话、做着类似的事。
这个百年字头,正渐渐脱离他的掌控。
“师爷苏,打电话请各位叔父和堂口大哥来喝茶。”
“东莞仔,你去找A货义传话:乐哥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必须给个交代。
今晚八点,在和联胜陀地谈判。
他要是不来,就等着整个字头打他一个!看他能花多少钱请人,够不够和联胜打!”
邓伯交代完毕,端起茶杯,示意众人离开。
茶楼下,东莞仔一个翻身跃过栏杆,走向违停的车。
车窗上果然贴了张罚单。
“妈的!抄!抄你老母!”
没能拉吉米下水的东莞仔正憋着火,一把扯下罚单撕得粉碎,往空中一抛。
纸屑如雪花般散落一地。
不远处扫地的环卫阿婆敢怒不敢言,低头继续扫着地上的烟头。
“东莞哥!等等我们!”
师爷苏和大头气喘吁吁地追来——他们可没东莞仔那身手,只能老实绕路跑下楼。
师爷苏和东莞仔跑得气喘吁吁,停在东莞仔面前。
师爷苏抬手扶了扶滑到鼻梁的茶色眼镜,急声问道:"东莞哥,邓伯到底什么意思?现在全港岛的字头都知道,A货义出花红要刮飞机出来,现在飞机死了,乐哥也死了!花红是被号码帮的阿武拿走的,明摆着跟A货义有关系,邓伯居然还要和他讲数?动字头话事人这种事,也能谈?"
大头喘匀了气,也接话:"没错!这明明是犯家规!按规矩要三刀六洞,拿命来抵!"
"靠!你们现在这么会说?刚才在邓伯和吉米那个混蛋面前,怎么屁都不敢放?现在跑来问我?我哪知道!"东莞仔火冒三丈,破口大骂:"扑你老母!你们不如去烧香问问你们干爹!"说完,他怒气冲冲地开车走了。
晚上八点,顾正义带着火豹来到和联胜的陀地——一间有八十多年历史的老佛堂。
老师父吃过晚饭出门散步还没回来,此刻一群古惑仔竟在佛像前讲数谈判,实在讽刺。
邓伯不是第一次跟顾正义谈判了。
这次佛堂里没有桌子,只有一张香案摆在铜佛像前,案上供着三炷香和林怀乐的黑白遗照。
名义上是邓伯找他谈,但和联胜的叔父辈、堂口大哥、师爷苏和大头都来了,唯独不见东莞仔。
佛堂里,叔父和大哥们按辈分高低、关系远近分站两侧,只有邓伯一人坐在古董官帽椅上,静静看着顾正义走进来。
顾正义像没事人一样,笑呵呵地跟每个人打招呼。
"阿义……"
"诶!稍等,邓伯,我先上个香。
"邓伯刚开口,顾正义就抬手打断他。
他绕过官帽椅,走到佛像前,恭恭敬敬地给林怀乐的遗像上了三炷香。
上完香,顾正义慢悠悠点了根烟,走回邓伯面前,对着众人说道:
"几年前,有个和尚给我算过命,说我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
他吐出一口烟圈,透过缭绕的烟雾眯眼看向林怀乐的遗照,嘴角微微扬起,语气平淡:
"那时候我不信,觉得他在放屁。
不过现在……我信了。
"
顾正义环视一圈,目光扫过串爆时,对方竟一反常态地缩了缩脖子。
这个平日最爱唱反调的人,此刻却心虚地避开视线。
“A货义!看我做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
串爆已被飞机和林怀乐的死吓破了胆。
他向来仗着叔父辈的身份在晚辈面前摆谱逞威,如今面对顾正义,却连半点嚣张气焰都提不起来——那笔百万花红悬赏实在令人胆寒。
悬赏令一出,飞机迅速落网,连和联胜话事人都被悄无声息地抛尸大海。
当海警打捞起那具被鱼群啃噬得面目全非的浮尸时,在场者无不作呕。
串爆至今胃里仍在翻腾,整日米粒未进,哪还有力气替邓伯撑腰?
“少在这里兜圈子!”
老鬼奀猛地拍案而起,“直说吧,阿乐是不是你买凶杀的?”
作为林怀乐最坚实的后盾,这位视阿乐如亲侄的老辈今日定要讨个说法。
“奀叔,话可不能乱说。”
顾正义踱步逼近,几乎贴面质问,“全港岛都知道我悬赏百万是为追查飞机。
您老耳背还是糊涂了?既然连刀都提不动,不如回乡颐养天年!”
这番讥讽让老鬼奀面色骤变。
混迹江湖数十载的暴脾气瞬间炸裂,他青筋暴跳地咆哮:“我砍人的时候你爹还穿开裆裤!”
若非被弟子死死拉住,这头暴怒的老狼早已扑将上来。
顾正义转向戒备的火豹,摇头轻叹:“瞧见没?活到这岁数还喊打喊杀,连孩童都不如。
港岛治安就是被这种老顽固搅坏的。”
“放肆!”
“胡说八道!”
在场叔父辈齐声怒斥。
此刻他们再顾不得得罪与否,若任人这般羞辱,日后在和联胜还有何颜面立足?
“够了!都给我闭嘴!”
邓伯厉声喝止那群喧哗的叔父,“你们几个加起来都几百岁了,还跟小辈斤斤计较,传出去不怕人笑话吗?”
他肥硕的身躯陷在椅子里,活像只巨型轮胎,双手紧握拐杖撑住地面,勉强维持着平衡。
“笑话?”
老鬼奀猛地甩开拉住他的小弟,暴跳如雷,“现在社团话事人都被人做掉了!和联胜早就成了全港笑柄!今天要是让A货义蒙混过关,以后大家干脆把招牌摘了,改行唱大戏算了!”
邓伯转而看向顾正义:“阿义,这事你怎么说?”
“我A货义在道上混,向来最重信誉。”
顾正义冷笑道,“我是说过要送他上路,但还没动手这扑街就自己赶着投胎。
他自己命贱,关我什么事?”
“听说号码帮的阿武做了这件事。
飞机的事可以算了,他先对同门动枪,死有余辜。
但阿乐的事必须有个交代!你说与你无关,就把阿武交出来!”
“邓伯您老糊涂了?”
顾正义翻着白眼,“既然他是号码帮的人,您该去找号码帮要人,找我做什么?”
邓伯拄着拐杖颤巍巍起身,在心腹搀下走到顾正义面前,冷声道:“你以为我没找?号码帮忠字堆的骨柴勇说,阿武封了五万红包要过档跟你!人我已经要不过来了,不找你要找谁要?”
顾正义闻言一怔。
好个加钱哥,果然名不虚传。
人还没正式过来,就先给他惹来这么大麻烦。
“ ** 的A货义!”
老鬼奀扯着嗓子怒吼,“号码帮的扑街仔杀了话事人,现在要过档跟你,你还敢说与你无关?骗鬼啊!”
“死老鬼!你说有关就有关?我还说是你找人做的!看什么看?不服气来咬我啊!”
整个和联胜,就听你们这群老家伙整天闹腾!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们!
人,我们绝不会交!不服?那就打!
你这老东西,再敢对我大佬嚷嚷,我让你和林怀乐那死鬼同一天办丧事!
不单老鬼奀脾气爆,火豹愤怒的声音也在佛堂里震响。
“火豹!你一个四九仔算什么东西!这有你说话的份?轮不到你开口!”
一位看不惯火豹如此嚣张的堂口大哥出声喝道。
顾正义伸手按住怒气冲冲、即将爆发的火豹,环视一圈和联胜众人,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说:
“火豹和我一母同胞!他说的话,就是我的话!他说打,那就一定打!”
“阿义,年轻人别太气盛!”
邓伯眼中带怒,警告顾正义。
“哈?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吗?”
顾正义直接顶了回去。
“邓伯,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飞机死前已经招了!就是林怀乐那混蛋指使他干的!敢动我,就得拿命来偿!今天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就算阿武没顺手了结他,我也会动手!”
顾正义说话时,眼睛死死盯住邓伯,目光凶狠。
“社团口口声声要我给交代,那林怀乐派飞机堵我的事,社团是不是也该给我个交代!难道就因为他是话事人,就不用负责了吗!”
顾正义冰冷的目光扫过每个人,带着怒气的声音在众人头顶回荡。
“做错就要认,挨打就立正!林怀乐那混蛋死了也活该!既然号码帮的阿武说要跟我,我把他交出去?还怎么当人大佬?”
邓伯始终不承认林怀乐先对飞机下手,咬定飞机的事与林怀乐无关。
如今两个当事人都死了,死无对证。
对错难分,况且江湖人论的不是是非,而是利害。
林怀乐虽死,邓伯却不打算就此罢休。
他要用林怀乐的死,重新在和联胜立威,让所有人知道,没人能绕过他邓伯!
邓伯耷拉着眼皮,原本浑浊的双眼射出锐利的光,盯着顾正义,终于下定决心。
“好!好!既然谈不拢,人你也不肯交,那就打!从此刻起,整个和联胜什么事都不干,就打你一个!看你扛不扛得住!”
“那就是没得谈喽?”
顾正义掏了掏耳朵,挑眉挑衅地看着邓伯,“行!我等你来打我,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扛不扛得住!”
顾正义说完,凶狠地扫视在场所有人,“整个和联胜什么都不干,就打我一个,是吧?”
呵呵!我倒要看看,哪个够胆第一个跳出来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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