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不做人父母,不知父母苦。
“良人难道会害怕,得罪那些商人和贵族吗?”
娥羲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疑惑。
扶苏如今的段位,听不出来这询问中夹杂的激将之意,就白在军中历练那么久了。他摇摇头,道:“既然食君之禄,当行忠君之事。”
这句话,倒很符合扶苏的老师们教导他的一贯认知,只是不知这说的是他自己,还是旁人。
娥羲心想。
很快,她便听见丈夫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作为秦国的臣子和百姓,既然得了我秦国将士的庇护,便没有置身事外的道理,更没有我因筹粮便害怕得罪他们的说法。”
娥羲虽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仍然很捧场,笑着开口:“不管良人怎么说,怎么去做,妾身定然都全力支持良人。”
扶苏敛去面上的忧愁,话锋一转:“不过我料想,君父要出兵的事,应当还要过上一段时日。”
秦王要出兵攻打燕国的事,没有几个人知道。
不过,这次要派扶苏负责筹集粮草,一如前次在频阳时那般,不到在朝堂上和大臣们宣布,对这件事知晓的人,仍然不多。
而筹集粮草的时间,最短也要一到两个月。
扶苏凭父亲的口风,大致能推测得出来,他这次攻打燕国的心,并不如攻打楚国那样急切。
娥羲无意多问其他,抓着丈夫的手,揉一揉捏一捏,摸着他虎口处的茧多停了一会儿,“良人可不要忘了,去探一探子婴的口风。”
扶苏应了一声,虽然他心底里并不觉得子婴会降低身份至此,但妻子难得操心一件事,总要让她高高兴兴的去做。
至于这桩婚事能不能成,扶苏不看好,倒也没有多说煞风景的话打击娥羲。
这时,湖边一阵风拂过,泛起阵阵凉意。
扶苏收回落在远处的视线。
他微微低头,目光幽深地注视妻子,忽然发觉什么好玩地一般,开口问道,“娥羲,你是不是长高了?”
娥羲惊讶道:“啊?”
她不明白,话题怎么就从子婴的婚事转到她的身高上来了。
但扶苏忽然这么一说,一直纠结自己像个侏儒的娥羲也来了兴致。
她脚下挪了几步,贴到扶苏身前一站,高兴地问道:“真的吗?良人原来也觉得妾身长高了些吗?”
扶苏抬起手,抚着娥羲的发顶,抵到自己胸前,比了个手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确然是长高了。我第一回见你,你应当才到我第二根肋这位置,如今都快及我心口了。”
娥羲:“……”
话一这么说,这兴奋劲瞬间就没了。
娥羲微微仰头,望着自己这辈子大约也长不到的高度,“良人也长高了些吧。妾身总觉得,这快两年了,妾身不应当只长了这么一点个子才对。”
扶苏身材健壮,个子偏高,即使进了军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他再高不高那么一两寸的差别,其实不是那么要紧。
不过,为了安抚妻子,他还是点点头,认真道:“应当是长了些的,不仅个子,连臂力,也练更大了些。话说回来,娥羲,你要不要试试?”
他说着,笑着便要俯下身去抱妻子。
娥羲却还记得,一年前,同样在这湖边,她缠着扶苏要跟着去东乡的场景。
那时,他还理直气壮地说她‘胡闹’,不雅,青天白日地,怎能行如此轻浮之举。
谁知呢,扶苏去了一趟军中,不仅丢掉了正直不知变通,也丢掉了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脸皮。
娥羲坏笑一声,提着裙摆,敏捷地躲开,“这青天白日的,良人也不怕叫旁人看见了笑话咱们都为人父母的了,还这样不稳重。”
“侍女和奴仆们都被羊生遣得远远的了,还有谁能看见?”扶苏笑道,“再者说,我同自己的妻玩闹,谁能说什么?”
“良人去了军中一趟,脸皮都历练没了。”
娥羲呸他一声。
扶苏‘恼怒’,大跨步追上去,便要捉她,“好啊,娥羲,为夫不发威,你真当我这个良人是摆设是吧。”
娥羲哈哈笑着,一会儿下蹲,一会儿往后仰,她存心不被抓住,还当真做到好几次都成功灵活地避开扶苏伸来的‘魔掌’。
夫妻二人绕着摆在原地的坐具追逐打闹。
扶苏摩拳擦掌,放下‘狠话’,要她好瞧,等捉住她,非要她好看不可。
娥羲回过头,冲他做了个鬼脸。
然而,一阵石破天惊的哭声,打破了午后的清静。
哦豁!
娥羲尴尬地停下来,看着羊生动作熟练地抱着醒来没见到母亲,此刻已经哭得小脸通红的小嬴骕从院门拐角后出现。
小嬴骕见到母亲,哭声减小,但还是两眼含泪,哼哼唧唧着,委屈巴巴地伸出手要抱。
娥羲满脸心疼,却是扶苏伸手抱过小胖子哄了哄,小胖子哼唧两声,也不挑了,在父亲怀里缩了缩小身子,眼睛重新闭上。
夫妻俩个只好将小胖子抱回他们夫妻住的卧房里。
原本阳滋在这几日,白日是不叫他进卧房睡的。
侍女平日不进来,看顾不了他,今日嘛,出了点意外。
回到卧房,将熟睡的小胖子放回木床里,娥羲脸上的笑容全然消失不见,被一片愁容取代,她叹息道:“这几日有阳滋在,我当这小子好带多了呢,谁知道,睡个觉醒来不见人,还是这样,只留侍女们在屋中看顾,哪里带得住他。”
不做人父母,不知父母苦。
有了这挑剔霸道又粘人的小胖子后,娥羲今日难得不带娃,真是久违的轻松。
谁知,这一点轻松也不长久。
好在扶苏今日没有在外忙碌,小胖子黏不到阿母,对阿父的气息也不挑。
扶苏不常在家带小胖儿,享受到的只有满满的父子情,哪里能理解娥羲,想了想,道:“或许,等骕儿再大些,讲得通道理就好些了。”
娥羲方才追逐时,已有些累了,坐下来气息平复后,才开口:“骕儿再大些,良人又要出去征战,整日不在家,对良人来说,自然是好些了。”
扶苏听出她话语间微微的酸意,一笑,松开摇着木床的手,将熟睡的儿子抛之脑后,坐到妻子身旁,伸手抱住她,话语里,带着绵绵情意,“娥羲,我自然知你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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