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不要走
她确实做过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在酒吧喝醉了，是周肃白将她送回萧山居。
喝得意识不清，连眼前的人是谁都分不清。
在大哥的怀抱里又哭又闹，最后还吐了他一身。
他没有半分嫌弃，耐心地将她抱回卧室，仔细喂她喝下解酒药。
她在他低沉的安抚声中渐渐睡着。
可宁染秋很快又醒了，半梦半醒间，听到门外的谈话声。
是周肃白与周声逸的声音。
周声逸：“……小秋平时忙得脚不沾地，半年都难得去喝一次酒，真是巧啊，偏偏就让大哥给碰上了……大哥照顾得真周到，就差亲手替她换衣服了！”
周肃白声音陡然一沉，“小逸！”
周声逸：“我说错了？我可在监控里都看到了。大哥从小就对小秋照顾有加，这我清楚，可没想到她现在都结婚了，大哥还是一样地照顾……”
周肃白：“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声逸：“我知道我在说什么，大哥又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周肃白：“我只是偶然在酒吧遇到她，看到她一个人喝得烂醉如泥，抱着酒瓶一个劲儿地掉眼泪——你有空疑神疑鬼，不如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让小秋难过成这个样子！”
周声逸：“大哥这是心疼了？所以才一直抱着小秋舍不得放手，一直哄睡她？”
门外陷入一片死寂。
周肃白沉默了许久。
再开口时，声音疲惫，“你现在不冷静，我们不必谈了，你照顾好她。”
周声逸冷哼一声，“我照顾得好与不好，都是我们夫妻自己的事，不劳大哥费心！”
“周声逸！”周肃白的声线冷得像冰，“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停止你这种无中生有的揣测！我和小秋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
周声逸的声音闷闷的，“你们现在是清清白白！可大哥你敢摸着良心保证，你对小秋从来没有一点旁的心思吗？她从小那么听你的话，我不信她对你没有……”
“够了！”周肃白厉声喝断。
又是良久的沉默，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最终，周肃白用一种冰冷至极，甚至带着几分轻蔑的语气说道：“你根本不配和小秋在一起。”
周声逸自嘲般的冷笑：“呵……是，我和大哥比起来，确实是不配……”
……
后面的对话声渐渐远去。
宁染秋从这场过于真实的梦境中醒来，心脏怦怦直跳。
她仔细回忆梦中的细节，惊愕地发现，这是一件发生过的事情。
上一世周声逸在外出差期间，他们在电话里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她一气之下，独自跑去酒吧买醉。
至于喝醉之后发生了什么，记不大清了，隐约记得在酒吧遇见了周肃白。
再次醒来时，她已经躺在萧山居卧室的床上，而周声逸正阴沉着脸坐在床边的沙发上。
他刚好出差回来。
不记得是否真的听到过门外的争吵，无从考证是真实发生过，还是梦中编撰。
在梦里，周声逸明显误会大哥与她的关系。
宁染秋实在难评。
这个人在她死之前就这样口不择言，气得她吐血，在梦里还是这样。
这个梦涉及的内容过于尴尬，宁染秋自然没有告诉周肃白。
她随便讲了点别的。
比如他未来事业如何成功，企业如何壮大，以及未来环境与科技方面的变革趋势。
周肃白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特别是对那些关于科技发展的前瞻性预测，表现出了浓厚兴趣。
-
在周肃白严格的监督与辅导下，宁染秋的期中考试成绩回到六百分以上，并且实现一个小幅度提升。
不再有旁的事情打扰，她的学习状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专注投入。
转眼到了十二月份，京城迎来了这一年的初雪。
这个月是周肃白的生日。
和去年一样，他生日前后恰巧需要前往外地参加重要的学术研讨会，直到月底元旦时才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这是宁染秋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元旦，也是周肃白大学生涯的最后一个元旦。
据他所说，跨年夜得和实验室的老师同学聚餐，还得参加学生会的活动。
估计不能回来跨年。
他向大家解释时，宁染秋体贴地安慰道：“没事的大哥，跨年也不是必须的仪式。你先忙自己的事要紧。”
他当前大四，马上也要面临毕业，有很多事要处理。
周肃白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小秋最是善解人意。”
-
当晚，宁染秋没有外出计划。
心满意足地喝了两碗兰姨炖煮的老鸭汤，早早窝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半夜被渴醒，下楼去厨房倒水。
她刚端起水杯，玄关处传来密码锁被按动的声音。
“滴滴滴”
连续三次，都伴随着电子提示音：密码错误。
宁染秋心中疑惑，透过旁边的可视门铃屏幕，看到外面站着的人竟是周肃白。
她连忙打开了门。
门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周肃白高大的身影在门口微微晃了一下，他试图往里走，脚步有些虚浮。
一个不稳，手掌按在了宁染秋的肩膀上，借以支撑住自己。
他抬起有些迷蒙的眼，辨认了一下眼前人，“小秋？”
“嗯。”
宁染秋想扶住他的胳膊，然而动作间不知怎么竟抱住了他。
周肃白明显喝多了，站都站不稳，被她的拥抱弄得愣了一下，随即却抱住她。
宁染秋：“……”
他抱得用力。
宁染秋的脸颊被迫贴在他带着酒气的西装外套上，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脸颊迅速升温，烫得惊人。
“……大哥，”她试图把自己抽出来，“先、先把门关上？”
周肃白“嗯”了声，听话地回手，“咔哒”一声将门关上。
然而，门关好后，他又继续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整个人半靠在她身上。
宁染秋：“……”
她刚才的意思，应该不是让他关上门好继续抱着……
从没见过周肃白喝醉的样子。
他的反应比平时迟缓，卸下了敏锐防备和克己规训，竟有点坦然的可爱。
他似乎心情不好，酒气里裹挟着低落情绪。
头顶的声控灯悄然暗下来。
整个玄关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在一片黑暗里，宁染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大哥今晚喝了很多酒吗？”
“嗯。”
“多少？”
“红的、黄的、白的……”
宁染秋忍不住弯起唇角，“是红酒、啤酒，还有白酒？”
“嗯。”
“一起喝酒的人很多吗？”
“很多，有实验室的同学……学生会的同学……有的人要走了……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聚会……”
“大哥舍不得他们？”
“嗯。”
她一下下顺着他的脊背，传递安慰，“没关系的，以后还有机会再见的。”
“小秋会走吗？”周肃白忽然模糊不清地问。
宁染秋听得出来，他依然是喝醉的状态。
但她并不想骗他，“我不知道，可能考上大学之后，就会搬出去吧。”
“不要走。”
周肃白几乎是立刻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更紧，“就住在这里，我家房子很多，住得下。”
宁染秋的心尖泛起酸涩的暖意。
向来沉稳持重，仿佛无所不能的大哥，竟也会有孩子气的脆弱一面。
她抿了抿唇，压下心头的悸动。
“那……到时候看情况？万一，我是说万一，我运气好考上了京大，至少还会在京城待四年呢。”
“四年以后也不要走。”
“这……这就……”
宁染秋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时，走廊处传来了脚步声。
紧接着，刺目的光线瞬间驱散黑暗。
“老天奶！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周晚意看着玄关处紧紧相拥的两个人，震惊又兴奋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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