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星火” 身份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陈恭澍就在那家小酒馆的包厢里，等来了郑耀先。
郑耀先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样子，手里还提着热气腾腾的豆浆和油条。
“恭澍兄，醒了？昨晚睡得可好？”他把早点放在桌上，“我猜你宿醉起来肯定难受，特地给你带了点吃的，垫垫肚子。”
陈恭澍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装作一副宿醉未醒的痛苦模样：“哎……耀先老弟，让你见笑了。昨天……我是不是喝多了，说了什么胡话？”
“胡话？”郑耀先故作惊讶地看着他，“没有啊。你就说查案子压力大，拉着我喝了一晚上的闷酒，别的什么都没说啊。”
他把戴笠的指示，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陈恭澍心里冷笑一声。
好个郑耀先，真他妈会演。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郑耀先这么说，就代表戴笠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并且做出了决定。
“哦，那就好，那就好。”陈恭澍松了口气的样子，“我就怕我喝多了嘴上没把门，胡说八道。”
“放心吧。”郑耀先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话锋一转，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不过，恭澍兄，戴老板那边，我已经帮你解释过了。老板说，你劳苦功高，这次就不追究你的鲁莽了。但是，他让你把重点，还是放在审讯‘樱花’和追查其他外围间谍上。至于那个‘先生’……老板说，兹事体大，他会亲自处理，让我们不要再插手了。”
来了。
陈恭澍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戴笠的决定，和他预想的最坏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剥夺他继续查案的权力，让他去干那些无关痛痒的杂活。
这等于是，把他和整个三组，都排除在了核心之外。
他辛辛苦苦，甚至不惜让自己的得力手下冒着生命危险挖出来的线索，就这么被戴笠轻飘飘地摘了桃子。
一股巨大的不甘和愤怒，涌上陈恭澍的心头。
但他脸上，却不敢表露出分毫。
他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是，老板深谋远虑，我……我服从命令。”
“这就对了嘛。”郑耀先满意地点了点头，“老板也是为了你好。你想想，那可是何部长！这事要是没查清楚，捅出去是什么后果？老板这是在保护你啊。”
保护？
陈恭澍在心里冷笑。
是怕我这把刀太快，伤了他不想伤的人吧！
他心里憋屈，但嘴上还得感恩戴德：“我明白，我明白戴老板的苦心。耀先老弟，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这颗脑袋，恐怕都保不住了。这份情，我陈恭澍记下了。”
“哎，自家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郑耀先摆了摆手，“快吃吧，吃完赶紧回总部，老板还等着看你审讯‘樱花’的最新进展报告呢。”
郑耀先说完，便起身告辞了。
包厢里，只剩下陈恭澍一个人。
他看着桌上的豆浆油条，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一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桌上的碗筷被震得叮当作响。
“欺人太甚！”
他低声怒吼，脖子上的青筋再次暴起。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斗败了的公鸡，被人拔光了最漂亮的羽毛，扔在一边。
可是，愤怒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无力感。
他能怎么办？
跟戴笠对着干？他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实力。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他做不到！
他一想到张麟现在还孤身一人，被困在那个龙潭虎穴里，随时都可能丧命，他的心就如同被刀割一样。
他答应过张麟，会给他最万全的接应。
可现在呢？他连靠近那座宅子的资格都没有了。
不行！
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戴笠不让他查，他就不能查了吗？
明着不行，难道暗着也不行吗？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陈恭澍的脑海里，慢慢形成。
戴笠让他去审“樱花”，去查外围。好，那他就去查！他会把这场戏，演得足足的，让所有人都以为，他陈恭澍已经认怂了，已经放弃了对“先生”的追查。
但是，在暗地里，他要建立一条只属于他自己的，秘密的战线！
而这条战线的核心，就是张麟！
戴笠不信任他，他可以理解。但戴笠也绝对想不到，他陈恭澍，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一套自己的班子，执行他自己的计划！
这个计划，就是“反向渗透”！
既然无法从外部攻破那座堡垒，那就让张麟这颗已经打进去的钉子，在内部生根发芽！
他要让张麟，从一个被动的“诱饵”，变成一个主动的“猎手”！
这个计划，风险极大。
对张麟来说，等于是把他从一个临时的危险任务，变成了一个长期的，九死一生的潜伏任务。
对他陈恭澍来说，一旦被戴笠发现他在阳奉阴违，私自行动，那他的下场，会比冲击何公馆还要惨烈一百倍。
但是，陈恭澍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已经被逼到了墙角，他要赌一把！
他赌戴笠的注意力，会被郑耀先的“暗中调查”所吸引，而忽略了他这个“失败者”。
他更赌张麟的能力和忠诚！
他相信，那个总能创造奇迹的年轻人，一定能明白他的苦心，也一定能完成这个不可能的任务！
陈恭澍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狠厉。
他拿起桌上的豆浆，一饮而尽。
他必须立刻联系上张麟。
他要把这个新的，无比危险的任务，传达给他。
他走到包厢的窗边，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人群。
如何联系？
直接派人去药铺？不行，张麟很可能已经被监视了。
用电台？也不行，张麟昨天就没回电，说明他靠近不了电台。
必须用一种更隐蔽，更安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看懂的方式。
陈恭澍的脑子飞速转动着。
他想起了他和张麟之间的一些约定，一些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暗号和默契。
有了！
陈恭澍的眼睛一亮。
他立刻转身，快步离开了酒馆。
他要去安排一场戏。
一场专门演给张麟，也演给所有监视他的人看的大戏。
他要用这种方式，告诉他那位远在虎穴的兄弟：
“我们没有放弃你。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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